那禿頭咧著嘴笑道:“小兔崽子,你丫不學好,來這里偷喝酒。”
張弛迅速判斷著對方的狀態,這四人智商、情商都不高,屬于雙商欠缺的類型,不過都身強力壯。
怒發沖冠拍案而起,固然痛快,可只要矛盾激化,當場交手,吃虧的只能是自己,畢竟以現在自己的身體狀況挑選任何一個單打獨斗都只能是絕對慘敗的下場。
臉上的怒容稍閃即逝,從記憶庫中搜索出對方的名字,滿臉堆笑道:“七斤哥,是您啊,這么巧,要不一起坐?”
伸手不打笑臉人,趙七斤幾人都愣住了,過去一直都以為這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傻孩子來著,沒想到嘴巴突然變得那么甜。
禿頭趙七斤眼睛一瞪:“你小子少套近乎,快給我個明白話,什么時候搬?你特么到底什么時候搬?”
張弛意識到是關于自己那間小房子拆遷的問題,趙七斤這幾個人都是拆遷辦聘請的臨時工。
隨著城市發展,他現在所住的老舊小區也被劃為棚戶區,今年城建的重點就是棚戶區改造,可正如所有拆遷都會遇到或多或少的問題一樣,這里也遇到了釘子戶。
趙七斤過去也是釘子戶中的一員,不過他在堅持了一陣子之后馬上轉換了陣營,傳言他暗地里得到了不少的利益。
像他這種游手好閑唯利是圖的社會混混最常干得事情就是趨炎附勢,見利忘義,現在搖身一變成了拆遷隊員,還很很不要臉的自稱為在編干部,其實就是一幫臨時工。
張弛笑了起來:“七斤哥,我搬了住哪兒啊?”
趙七斤又伸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不過這次比上次輕了許多,畢竟他不想在人前落下一個欺負孤兒的名聲。
“傻了你啊,政府不會虧待你的,我們的拆遷政策你不是不知道,有拆遷補償款,你可以用拆遷補償款買新房子啊。”
張弛眨了眨眼睛,他對這事兒還真不清楚:“拆遷補償款?多少?”
趙七斤嘆了口氣道:“你就是個榆木疙瘩,跟你說話真特么費勁,對牛彈琴,老子是對牛彈琴。”
張弛仍然一臉的笑容:“哥,我笨啊,也沒什么社會經驗,要不這么著,您坐下,我請您喝杯酒,您耐著性子跟我嘮嘮。”
趙七斤愣了,這傻小子今天似乎轉了性,口齒突然變得利落起來,要知道他可是拆遷戶中的困難戶,不僅僅是因為他腦子不好用,還因為他是孤兒,是社區的重點幫扶對象。
因為拆遷的事情,他叔叔張國富直接告到了區里,區里最近也下文命令不許強拆。
趙七斤向其他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先去旁邊點菜,自己在張弛身邊坐下,張弛要了只酒杯給他倒了杯啤酒,趙七斤一杯啤酒下肚,張弛極有眼色地遞過來剛剛烤好的羊肉串兒,又趕緊幫他把酒給添滿。
趙七斤看到這小子這么乖巧,氣也順了,點了點頭道:“小子,我是看你長大的,你家的事兒我也清楚,那小破房子壓根就不值什么錢,你干嘛頂著不拆,是不是你叔叔給出的主意?不是我背后說人,你那叔叔可不是什么好人,改天把你賣了你還得幫他數錢。”
張弛端起酒杯跟趙七斤碰了一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哥,我拆遷補償款能有多少?”
“你那小破屋不是十五平方嗎?按照現在的拆遷補償政策,一平方四千,你一共能得六萬。”
六萬!張弛大喜過望,要知道他一個月的生活費才三百塊,今天這頓燒烤目前還不到一百,有了六萬塊他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再擔心生活的問題了。
他縱然心中欣喜可表面卻滴水不漏,佯裝為難道:“哥,我要是買房子還差不少呢。”
“屁!你買個屁啊!你買得起嗎?安置房最小面積都有80平方,給你們的回購價是4000,多出的六十五平方你得自己花錢購買,你拿得出二十六萬嗎?”
現在別說二十六萬,就算是二百六他也拿不出來。
趙七斤道:“小子,哥教你,你拿了拆遷款至少能夠提升一下生活的質量,1000塊租個一室一廳,一年不過才一萬多。”
“那四年就花完了。”
趙七斤心說這傻小子今天怎么突然機靈了?難道過去一直都在裝傻?耐著性子勸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我看你白白胖胖的也是個富貴相,搞不好明天就買彩票中一千萬呢。”
他將張弛倒給自己酒一口氣給干了,起身準備離去,起身之后又叮囑張弛道:“小子,好好想想。”
張弛點了點頭道:“哥,我一定盡快給您答復。”
趙七斤被他一口一個哥叫得心里非常舒坦,覺得這小胖子比起過去順眼了許多,他來到朋友那桌坐下,卻又聽到張弛那邊叫道:“哥…”
趙七斤心中奇怪,這小子又有啥事?舉目望去,張弛苦著臉道:“哥,我忘帶錢了…”
趙七斤真是哭笑不得,豪氣干云地擺了擺手道:“走吧走吧,帳算我身上!”轉過頭向幾位朋友道:“這憨批,少根筋,出門都不知道帶錢的…”
“七斤哥真是仁義!”
“義薄云天!”
張弛身上還有一百七十三塊零三角,昨晚整理房間的時候仔仔細細清點過,這也是他目前全部的現金。
每月十二號他會去叔叔那里領生活費,這三年都是如此,560塊的救濟金直接匯到叔叔的賬戶上,畢竟張弛過去還沒滿十八歲,叔叔是他的監護人。
再過三天就是他十八歲的生日了,張弛也是從身份證上得知的信息,年滿十八歲就意味著成年,他可以獨立處理很多的事情,再不需要叔叔的監護。
張弛首先想到得就是救濟金,自己可以完全領到了,不用每月再被叔叔克扣260。
小屋經過張弛的收拾,已經變得整潔有序,過去在天庭的漫長歲月里他相當長的時間就在兜率宮打雜,打掃衛生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只是現在他現在的體力實在太差,整理十五平米的小屋已經累得他疲憊不堪。
當晚回到家中,張弛開始尋找關于這間房子的文件,功夫不費有心人,終于在枕頭里面找到了藏著的房證和一份公證書。
公證書是叔叔當初一手操辦的,當時為了低價購買張弛家的新房,叔叔很慷慨地放棄了這間老房子的繼承權,所以張弛才成了唯一繼承人。
三年前這老房子的總價不過兩萬,叔叔用一半的繼承權抵扣了十萬房款,當年這買賣非一般的劃算。
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此后會房價飛漲,誰能料到這里會棚戶區改造。
雖然這小房子不值什么錢,現在的拆遷補償款也不過六萬,不過最難得的是擁有這樣一間老房子就擁有了購買安置房的資格,這才是重點。
同區段的房子已經逼近每平米一萬,而他們卻能以不到一半價的價格購買,這讓三年前主動放棄繼承權的叔叔悔不當初。
張弛把藏在枕頭里的文件收好,初來乍到,他在這個世界的價值觀雖然還沒有形成完整的體系,不過他也明白這又破又舊的小房子是他目前擁有的最大財富。
抖了抖枕頭,從里面滾出一個小拇指粗細的物件,那物件兒黑紅相間,通體黝黑,上方排列著三個不規則的白色圓圈,看上去有些像三眼天珠。
張弛伸手將那物件兒拿起,頗有些份量,黑色的部分有些像炭,白圈的部分一塵不染,像是三個白玉圈兒鑲嵌在一塊黑炭之中,睡覺的時候就是這東西硌到了自己的腦袋。
張弛對這東西并不陌生,這物件兒叫火源石,他在兜率宮燒火打雜的時候經常會用到,火源石內蘊含三昧真火,是太上老君用來煉丹的常用燃料。
這顆火源石里面并無能量,換句話說,這顆火源石里面的三昧真火已經燃盡,和煤渣無異。中心有個小孔,首尾貫通,看來曾經被人當成掛件使用過。
張弛望著那顆火源石不免有些失望,燃盡的火源石等于廢料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