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者沖突嗎?”
王泉的反問讓林東不禁皺眉,心里暗道,有沒有沖突現在看不出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現在不能明確對待,以后肯定會出現糾纏不清的煩心事。
林東之所以這么問,就是因為昨天晚上看到客戶的轉賬行為。那些客戶居然直接把貨款轉到了屠宰場的賬戶上,這才讓他心生疑惑,王泉到底準備怎么安排王富強?
如果是直營渠道的話,所有貨款確實應該歸屬屠宰場所有,最終產生的利潤肯定要給屠宰場的股東分,王富強在這里面最多也就是拿份直營渠道負責人的工資。可如果把王富強當成一個披著直營渠道外衣的批發商,目前產生的貨款就應該讓王富強一個人掌握,然后再由他給屠宰場結算貨款。
既然王富強做批發商了,那就拿出真正的態度,價格給多便宜都無所謂,但賬目方面必須公事公辦,不要糾纏不清。
或許不見林東說話,王泉這才解釋道:“白條業務不管對咱們,還是對富強都是第一次嘗試。能不能做好,最終能做成啥樣誰都不清楚,我覺得現在沒必要分的太清楚。咱們共同努力先把白條業務打開一個口子,等步入正軌之后,再進行細化分割。到時候充分尊重富強的意愿,如果他想做批發商,那就按批發商的流程走。如果他沒想法,那就給他一份高工資,讓他負責金陵那邊的白條直營渠道。”
“這段時間先讓他充分體會白條業務的經營狀態,咱們也能趁機看清楚白條業務里面的水有多深,這樣不是挺好的嘛!”
林東想了一會兒,突然嘆氣說道:“老張和老李可是一直等著投建新屠宰場呢,現在富強頂著九鼎商貿的名頭做事,他們知道后會不會更加急切?”
“急也沒用啊!”
王泉笑了一聲,“前幾天張浩明還跟我提過投建新屠宰場的事情,我給他的回復是等副產品這一塊徹底穩定下來之后再講,現在不管是精力還是財力都不足以支撐咱們考慮新屠宰廠的事情。”
七點五十多分,林東來到市場。王富強看到林東過來,急忙說道:“東哥你先看一會兒店,我去買點東西吃。”
從六點半開門到現在,陸陸續續的賣出去十幾扇白條,這會兒的王富強早已餓的前胸貼后背了。拎著包子邊走邊吃,回到店里后把早上的營業情況跟林東說了一遍。
“你這幾天拜訪的客戶有多少還沒有接貨?”
林東放下出貨記錄問道。
王富強咽下嘴里的包子,仔細想了想,“拜訪的客戶比較多,現在接過貨的客戶連一半都沒到。”
一半都不到?
林東詫異的看了王富強一眼,隨后重新翻看出貨記錄,連帶著昨天晚上的一起翻了一遍。許久之后,抬頭驚訝道:“你確定一半都不到?”
王富強快速點頭,走到林東身邊指著出貨記錄說道:“今天早上這些客戶中有兩個是沒有拜訪過的,剩余的都是拜訪過的客戶。你沒過來之前我數了數,總共有二十七個。其中一次性接貨超過一噸的有十一家,剩余的都是幾百公斤幾百公斤的接貨量。”
怪不得!
林東暗暗釋然,從零點到現在,這一批白條居然已經賣出去一半了。想到王富強說的接貨客戶還不足一半,林東笑著說道:“你覺得那些到現在還沒有過來接貨的客戶是什么情況?”
王富強咽下最后一個包子,喝了半瓶礦泉水后,滿足的打了個嗝,這才說道:“有一部分是因為還有庫存,需要消耗完才能進貨。有的客戶距離咱們這邊比較遠,需要咱們配送過去。”
林東輕輕點頭,朝著店鋪外面看了一眼,此時市場內的人流量越來越少。“你跟那些需要配送的客戶打電話,告訴他們咱們現在就開始配送。”
看到王富強掏電話,林東趕緊叮囑道:“一定要規劃好路線,配送的時候別繞路。”
半個小時后,王富強終于打完電話,他面前的筆記本上記錄著七家相距不是很遠的客戶。
“東哥,你先坐著,我去開楊叔的車子。”
王富強出去之后,林東才仔細看他剛剛記錄的信息。
“蘇州路社區菜市場,王偉光,六扇白條。”
“戴家巷社區菜市場,秦明,四扇白條。”
幾分鐘后,王富強開著楊德軍的面包車回來,停下之后立刻奔向冷庫。林東想要上前幫忙,被王富強以油漬太多為由拒絕了。
王富強一個人把這七家客戶的貨全部裝車后,兩人一同出發。
“等會到客戶店里后,你要裝出一副很自豪的模樣,說出咱們從昨天夜里到現在的出貨量,出貨量的數字可以夸大一點。”
王富強指路,林東開車的時候不忘交代著,注意到王富強點頭,眼里卻是帶著疑惑,這才笑著解釋道:“咱告訴他們出貨量有多大,他們還能一家一家去問嗎?還有,這么大的出貨量,而且還都是便宜貨,你要是他們,會不會暗暗猜忌附近有沒有競爭對手從咱這里接貨了?會不會拉低價格讓自己陷入被動?”
聽林東這么一說,王富強恍然大悟,快速點頭笑著說道:“行,那些還有庫存的老板,是不是更要這么做?”
林東點頭,“必須得,不從咱們這里接貨的人,必須讓他們寢食難安。對了,到客戶門店之后,就把我當成司機,不要介紹其他身份。”
到達蘇州路社區菜市場客戶門店,王富強快速下車給老板打招呼,而后打開后面的車門讓王偉光看貨。
“裝這么多,也不怕交警查到你!”
王偉光看到車廂內這么多白條豬肉,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故作玩笑的跟王富強說道。
王富強嘿嘿一笑,滿不在乎的說道:“沒辦法,客戶急著要貨。從昨天夜里到現在,我就沒怎么休息過,光顧著出貨了。好在老板們都很,這一車送完,就夠二十五噸了。”
如果沒有林東的指點,王富強萬萬不敢在客戶面前吹牛,即便是林東說過可以夸大,他也不過在實際出貨量基礎上增加了五噸。
憨厚的笑容是王富強慣用的表情,看著王偉光臉上出現明顯的驚訝表情,王富強暗暗滿意,又是說道:“來吧,卸貨。”
王偉光的媳婦兒早早準備好電子磅,王偉光和王富強兩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六扇白條擺在了電子磅上面,最終得出的數字比王富強在家稱量的少了一些,只不過數額不大可以忽略不計,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從冷庫里出來之后水分的流失造成的。
結賬的時候,王偉光主動遞給王富強一瓶飲料,笑瞇瞇的指著子自己那間二十多平米的店鋪說道:“王老板,我這個店鋪只有這么大,冷庫空間也很小。能不能我給你交一噸的貨款,分兩次給我送過來?”
王偉光的說法對王富強來講完全屬于意外之喜,下意識的就想答應,卻是裝作不經意的看向面包車,看到林東拿著手機不停點頭,這才笑著對王偉光說道:“你都說出來了,我還能讓你面子掉地上嗎?”
王偉光聽后一喜,趕緊對自己媳婦兒說道:“給富強按一噸的貨款轉賬。”
說著,又故意扭頭看著王富強問道:“一噸的價格是不是比現在的價格再便宜五毛?”
王富強點頭,王偉光的媳婦兒快速轉過賬后,把轉賬截圖發給王富強,嬌媚的笑著說道:“富強做生意就是敞亮,以后咱們家的貨就全部從你這里拿了。”
上車離開之后,王富強哈哈大笑一聲,對林東說道:“東哥,你這個辦法真管用。”
林東淡淡笑著,“適當的夸大并沒有壞處,反而還能讓大家共同達到滿意。”
“銷量都是逼出來的,以前我在三匯的時候,領導逼業務員,業務員沒辦法,只能逼代理商,一級一級往下壓任務,代理商只能想各種小技巧誘導下面的門店客戶多進貨。白條業務中,還有很多有效的促銷方式,只不過這里現在用不上,咱們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價格,只要把這個優勢用好,就不怕沒有銷量。”
北湖大區辦事處。
“漲了!所有產品都開始漲價了!”
萬主管掛斷電話后,眼神復雜的看著癱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老胡,之前宜唱加工廠出貨的時候,老胡堅持不讓江城加工廠出貨,還罵宜唱加工廠那邊的人是豬,現在看來老胡果然是對的。相比起宜唱加工廠,江城加工廠這邊利潤就大了許多,對于大區辦事處來講,這是好事。
“除了個別不值錢的產品,大部分產品每噸漲了一千。趙林剛才說,白沙市場已經變得很活躍了,交易量在上升。”
老胡緊盯著客廳的電視屏幕,似乎是怕錯過了精彩劇情,頭也不抬的說道:“嗯,讓趙林他們繼續蹲守白沙市場,留意市場動態。”
對于老胡的‘不務正業’,萬主管已經習慣了。別的大區主管只是簡單的輔助大區經理,說白了就是一個看似風光實則無權的秘書,到自己這里就變味道了。很多日常工作老胡都不管不問,全部交給自己來安排的。遇到重大事情的時候,老胡最多給出自己的態度,剩下的工作還是自己來做,以至于自己連一點放松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萬主管很享受這種工作狀態!
“按現在的價位來看,咱們能夠很輕松的出貨,而且還能保證利潤。”
萬主管小聲提醒了一句,老胡回頭看了萬主管一眼,又快速扭頭看向電視屏幕,“急個啥,現在出貨也出不多,沒必要折騰…”
話沒說話,電視屏幕陡然一變,時間到了。
老胡懊惱罵了一聲,這才重新回頭看著萬主管,又是說道:“昨天不是說九鼎商貿又開始承包屠宰場了嗎?等九鼎商貿包場的最新消息傳出來之后再決定怎么出貨也不耽誤。”
萬主管心里一咯噔,下意識說道:“這一次漲價是因為九鼎商貿包場的消息造成的?”
老胡撕開一個檳榔,然后又點上一支煙,愜意的吐出煙霧,腮幫子翻動著說道:“不一定全部是,但肯定有影響。再加上那些有所圖的人鼓動,漲價肯定不會止步于此。”
“噗!”
吐出咀嚼出來的檳榔殘渣,老胡突然哼道:“再說了,誰把漲價的主導權交給他們了?真以為咱們不說話就是默許他們的行為了?”
萬主管神色一怔,嘴角微微上揚。不管在哪,三匯人的傲氣一直都在。
新招聘的財務入職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富態大姐,名叫于紅蓮,洛河本地人,之前在工業區一家大型食品公司做財務。丈夫是普通公務人員,家里一兒一女,女兒剛剛大學畢業,正在找工作。兒子在讀高中,因為經濟壓力才跳槽到九鼎商貿的。
上午苗苗帶著于大姐熟悉業務,中午下班的時候,苗苗跟著張舒和王泉回家蹭飯。吃過飯,張舒拉著苗苗進入另外一間客臥。
張舒扶著腰,一副審問姿態笑著,“老實交代,跟你一起旅游的到底是誰?哪里人?長啥樣?干什么工作的?”
苗苗沒好氣白了張舒一眼,隨后不自覺的笑了,“你怎么比查戶口的還碎叨?”
“我碎叨?我沒結婚的時候你不也這樣問的我嗎?還美其名曰幫我把關,你怎么這么雙標?”鄙視之后,張舒又是催促道:“快說。”
苗苗抿著嘴不停的笑,過了好大一會兒,這才收起笑聲,一本正經的說道:“就是路上遇到了,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
路上遇到了?
張舒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趕緊坐到苗苗身邊,追問道:“聽你的口氣,這人之前就認識?別賣關子,趕緊說是誰!”
“上次跟你男人一起釣魚那個。”
釣魚那個?
張舒仔細回想,上次釣魚可是有兩個男人呢,納悶問道:“年紀大的還是年輕的?”
“哎呀,我都說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了,你問那么多干啥。”苗苗輕輕推了張舒一下,催促道,“你還不趕緊睡覺去,寶寶都累了。”
看苗苗不想多說,張舒也不再繼續追問,回到臥室坐在王泉身邊,盯著王泉看個不停。王泉被她看得心里發毛,趕緊陪著笑說道:“咋了?”
“上次跟你一起釣魚那兩個男人都是啥情況?”
王泉雖然不知道張舒為什么突然問他們,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年輕的那個叫裴清,家在沙北,父母做的糧油生意。另外一個是三匯之前的市場部長宋鵬飛,咋突然問起他們了?”
張舒把剛才審問苗苗的情況說了一遍,還沒等她問到底誰有可能,就聽到王泉說道:“那就是宋鵬飛了,裴清前幾天還約我一起釣魚呢。”
聽王泉這么說,張舒下意識的皺眉,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那個男人相貌有些…。很快,搖頭甩掉腦子里的看法,相比起相貌,人品才是最重要的。自己男人長得就很一般,自己有啥資格替別人擔心,又是問道:“那個宋鵬飛是個啥樣的人?”
讓王泉評價宋鵬飛?
王泉沒有急著回答,仔細想了一會兒后,這才定聲說道:“生活中什么狀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工作中的他很厲害!”
“那就是很聰明咯?”
聰明?
王泉點頭,“苗苗讓你問的?還是你瞎操心?”
張舒有些不滿的拍了王泉一下,“啥叫瞎操心?苗苗是我喊到洛河的,她父母不在這里,我不得替她好好把把關。”
說著,推著王泉示意他往里面躺,脫鞋上床的時候不往囑咐道:“你有空的時候問問那個宋鵬飛,看他是什么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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