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總。”
“嗯?”
“我怎么感覺你有點高興呢?”
跟胡大海同組的業務員弱弱問了一句,剛才胡大海跟金總打電話的時候沒有刻意躲著他,他聽到金總說要跟賀鵬舉分道揚鑣的事情了。
剛成立的公司要分崩離析,不應該嚴肅一點嗎?
胡大海淡淡笑著,卻是搖頭說道:“我不是高興,只是慶幸,為及時止損慶幸。”
業務員臉色一怔,干笑一聲沒有接話。
跟賀鵬舉合作是金總的注意,胡大海能這么說,但不代表他能擅自評價金順的決策。
伸了一個懶腰,胡大海感覺輕松不少,“豬肉制品本就不是咱們的領域,與其在這邊備受煎熬,還不如回到自己的領域放飛自我。第四季度馬上來了,咱們也得沖一沖業績準備過年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金鵬商貿散伙的消息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看到消息的分包商第一反應不是高興或者不安,而是驗證真實性。
“臥槽,真散伙了,金順派來的業務員全部撤離了。”
“這不是坑人嘛!真特么晦氣,早知道說啥也不能上他們的賊船。”
“聽賀鵬舉的人說,他們會繼續做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九鼎商貿的反擊,唉…”
跟金鵬商貿合作的分包商一個個唉聲嘆氣情緒低落,反觀那些始終堅持跟九鼎商貿合作的分包商,則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在他們看來,金順撤離足以證明金鵬商貿內部并不看好未來的結果,這說明什么?
九鼎商貿不但熬過了最難的日子,還有可能反手一擊。想當初九鼎商貿在賀鵬舉的老巢里都能強壓賀鵬舉一頭,現在可是在中原,名副其實九鼎商貿的大本營。
“為九鼎商貿賀!為同心協力賀!口令紅包”
“為九鼎商貿賀!為同心協力賀!”
“為九鼎商貿賀!為同心協力賀!”
看著分包商群里的熱鬧場面,李宏忍不住心潮澎湃,激動之下順手丟出一個大紅包。
一看到李宏冒泡,分包商情緒更加激動了,紛紛李宏讓他說說九鼎商貿接下來是不是要趁勢反擊了,更有甚者問李宏九鼎商貿有沒有打算反攻回南湖。
對此,李宏只能裝作沒看到。
他不知道王泉和宋鵬飛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即便知道他也不能在這里發出來,畢竟人多嘴雜。
但他同樣好奇,會不會真的反攻南湖。
“就這?”
吳麒麟有點不敢相信,但臉上的笑容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你還想怎樣?”
竇遠洋一點都不配合,同樣笑著說道:“壓抑了這么長時間總算等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抓緊時間干活吧,能搶到多少好處就看最后一這波操作了。”
說到好處,吳麒麟眼睛瞬間爆發出精光。
王泉確實忽略了之前答應楊瑞的事情,聽楊德軍說完楊瑞的想法,只是簡單想了想就同意了。
“金順這個時候撤資,賀鵬舉必須拿錢補足金順離開出現的窟窿,唐人集團的產品現在也沒了優勢,賀鵬舉的日子必將更加難過。毫不夸張的說,就算咱們不出手,這樣的局面賀鵬舉也撐不了太久。”
宋鵬飛笑吟吟的說著,看了王泉一眼,又是說道:“但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不能錯過,眾望所歸的事情不能讓人失望。”
王泉心頭一動,下意識的脫口問道:“去南湖搞事?”
“不,去北湖!”
宋鵬飛直接否定王泉的說法,看到王泉的疑惑眼神,這才解釋道:“南湖那邊有竇遠洋和吳麒麟在,這兩人都不笨肯定能看出機會,咱們再過去的話就是浪費資源了。”
“所以咱們得換個方向,去北湖。”
“把廉價的白條和副產品一股腦的丟進北湖市場讓三匯難受,逼著三匯把拳頭轉向南湖,只有這樣才能給竇遠洋他們提供助力,同時給唐人集團施加壓力,最終打擊到賀鵬舉。曹金華不是逼著咱們當槍使么,咱們也回饋他一手。”
聽他這么解釋,王泉瞬間明白了宋鵬飛的意圖。
三匯在南湖沒有加工廠,一直都是北湖和川省的加工廠在給南湖供貨,這一點之前宋鵬飛已經著重說過。而且三匯的行為也證實了他們故意針對南湖市場的想法,這個時候往北湖市場拋售廉價產品,三匯有很大概率不會在北湖跟九鼎商貿打起來。
北湖在三匯的戰略布局中占據重要地位,曹金華自然也能看破九鼎商貿的真實目的,所以,他肯定不會讓北湖燒起戰火。
大范圍的降價讓所有人都在疲于應付,好不容易看到價格趨于穩定,又傳出金鵬商貿散伙的消息,瞬間便把同行的目光重新拉回到九鼎商貿這里。
就在大部分人認為九鼎商貿要趁勢反擊的時候,九鼎商貿卻大張旗鼓的在北湖拋售廉價產品,瞬間就讓北湖剛剛穩定的價格再次震蕩起來。
“報復,絕對是報復,九鼎商貿一點大公司的胸襟都沒有。”
“誰不曉得是報復?但你能怎樣?要說罪魁禍首,還不是你們?如果你們不跟鵬舉商貿合作,九鼎商貿這個時候絕對帶著你們一起賺錢,就像中原那邊的屠宰場一樣。”
“表字養的,你倒是一直站邊九鼎商貿,怎么不見九鼎商貿帶你一起賺錢?”
“吵么子?有心思吵架還不如想想接下來怎么辦。”
“想什么?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三匯還沒說話呢,著什么急?”
另外一邊,趙林臉色凝重的打電話。
“之前并沒有發現九鼎商貿的異常行動,今天早上突然出現了一批廉價產品,最終確定的九鼎商貿提供的產品。”
不知道電話里說了什么,趙林臉色一松,趕緊回道:“好,我這就去辦。”
掛斷電話回到客廳,感受到老胡投來的目光,趙林連忙解釋道:“曹部長說不用放在心上,九鼎商貿的產品對咱們影響不大,應該擔心的是那些小屠宰場。”
老胡聽得大皺眉頭,怎么可能沒有影響呢?
“曹部長讓咱們緊盯市場,在合適的時間做出合適的調整就行,北湖兩個加工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為南湖輸出產品。”
合適的時間做出合適的調整?
老胡眉頭一松,這是給北湖大區釋放自主決定權了,聽到南湖的字眼,老胡若有所思,過了好幾秒鐘看著趙林問道:“加工廠最近的產能如何?”
“全力生產。”
趙林簡單回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老胡徹底放松下來,同時明白曹金華的真正意圖。
三匯的加工廠正常產能在三千到四千頭左右,一旦全力生產,產能瞬間能飆升到七千頭左右。這個時候把產能拉升上去,不用想也知道曹金華要干啥。
生豬價格已經平穩下來,不出重大意外的話應該能保持一段時間。三匯只需要嚴格控制南湖市場的肉類產品利潤,再加上副產品方面有九鼎商貿配合壓制,唐人集團的利潤就會被更大程度的壓縮。
如果唐人集團死撐下去,三匯可以把副產品銷售到其他區域找補回一定的損失,但唐人集團不行,他們的副產品已經失去了市場接受度。
沒有利潤的生產無疑是對資源的極大浪費!
如果他們選擇收縮產能,勢必影響到他們在南湖市場的市場占有率。這樣的話,此消彼長三匯的市場份額自然也就隨之提升。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賀鵬舉肯定不是九鼎商貿的對手,副產品方面的劣勢肯定會拖累到唐人集團的整體計劃。
除非唐人集團更換更有力的副產渠道,這樣才有可能抗住壓力,跟三匯耗下去。
老胡被腦子里突然出現的想法弄笑了,以賀鵬舉跟唐人的關系,應該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在大多數人看來,九鼎商貿在北湖的舉動無疑是對北湖那些背叛者的報復,但在李軍看來,九鼎商貿的舉動肯定別有目的。
并不是說沒有報復的可能性,主要是白條豬肉并不能給九鼎商貿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好處。都是生意人,李軍不相信九鼎商貿僅僅是為了出氣就做出這種無謂的舉動。
很快,市場就給出了正確答案。
九鼎商貿在北湖的舉動并沒有引發三匯的壓制,反而三匯在北湖的兩個加工廠全力生產把產品傾銷到了南湖市場。
想要向南湖傾銷產品,價格自然不高,三匯的目的很明顯,就是逼著唐人集團跟著降價。
正是因為這樣,李軍才愈發的難受。
副產品已經出現了滯銷的跡象,為了減輕賀鵬舉的資金壓力,集團公司已經主動延長了結款周期。如果這個時候跟著三匯降價,集團公司的利潤勢必受到影響,加上資金的滯留期,利潤只會變得更低。
可若是不跟著降價,市場占有率肯定會隨之下降,這更是集團公司不愿意接受的。
李宏長嘆一聲,一臉惆悵。
價格戰打到極致,平時不起眼的因素都有可能成為影響最終成敗的關鍵,所以每一分每一毫的利潤都要計算在內。
可現在,副產品明顯成了累贅,如果不想辦法解決副產品的問題,集團公司很有可能被自己的副產品銷售問題拖垮。
這一刻,李軍突然意識到,集團公司的操作存在巨大的隱患,而這個隱患已經處于爆發的邊緣。
其他集團公司都是留下幾種重要的副產品自行銷售,把剩余的副產品招標分包出去。唯獨唐人集團不一樣,把全部副產品交給了賀鵬舉來做。
以前賀鵬舉對南湖市場掌控力度比較好的時候看不出來問題,自從九鼎商貿在南湖搞事之后,這種隱患才逐漸浮出水面,現在已經發展成了不得不重視的問題。
該怎么解決?
李軍臉上浮現出難色,都說家族企業不好管理。在他看來,這種親戚關系交錯復雜的公司更加棘手,身為管理者,他時時刻刻都要小心翼翼的平衡各方面的利益關系,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得罪人。
“叮鈴鈴…”
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突然響起,李軍低頭看去,看到是其中一臺很少響起的電話,臉色瞬間變得認真凝重。
“李總,十分鐘后來大會議室開會,董事長親自主持。”
“好的,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李軍不由疑惑,董事長已經很少參加會議了,怎么今天突然過來主持會議了?難道又發生什么大事了?
想到這里,趕緊抓起另外一部電話,這部電話連接著助手的辦公室。
五分鐘后,李軍起身朝著大會議室走去。
等他進入會議室,看到一眾高層領導和股東都在,李軍不由變得更加嚴肅。
會議室內沒有交頭接耳,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保持著沉默,偶爾會有眼神交流。
又了幾分鐘,大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陶董事長的助手一只手撐著門,然后看見陶董事長慢步走進會議室。
李軍趕緊起身,把緊挨著自己的中間椅子往外拉了拉。
陶董事長當仁不讓的坐在中間的位置,面無表情掃視一圈,看到所有人都在,這才輕輕點頭說道:“今天開會有兩件事討論。”
“第一件事,第四季度的工作安排和眼前事情的解決方案。”
陶董事長稍稍停頓一下,目光中帶著逼人的寒意,“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我要看到準確無誤,切實可行的部署安排。”
眾多高層聞言,臉色再次變得凝重,董事長在公司大多時間都是展現出平易近人的姿態,很少表現出鋒銳逼人。
由此可見,這次是真的認真了。
有人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董事長身邊的李軍,想要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可惜,李軍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目光中不帶任何情緒。
就在大家等待董事長下文的時候,陶董事長突然起身,又對著眾人說道:“半個小時后我再過來。”
說完就往外走,同時在李軍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低聲說道:“你跟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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