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跟著三匯走，關鍵是人家不給機會啊！”
竇遠洋苦澀的笑著，這都兩天了，三匯就像是把副產品遺忘了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客戶也是猴精猴精的，不管心里多慌，表面上都是穩如老狗，一個個都緊咬牙關，頗有三匯不動我不動的架勢。
老黃也明白竇遠洋的意思，哀嘆一聲，心里感慨，賺個錢咋就這么難呢！
過了一會兒，老黃又是問道：“坐以待斃不是辦法啊，與其等三匯降價，還不如咱們主動降價，這樣的話，好歹也能賣出去一點貨。”
“三匯啥尿性你比我清楚，他們現在全力輸出進口產品，加工廠都停工了，根本沒有多少鮮品副產。萬一他們抱著添油加柴，煽風點火的心態，一下子把價格拉下來，咱們豈不是更被動，到時候可就一點緩和的空間都沒有了，必須得跟著他們的價格走了。”
老黃的話讓竇遠洋一愣，腦子稍微一想，臉都白了。
老黃說的很對，三匯自己的加工廠出產的副產品數量已經很少了，說句不好聽的，他們那點鮮品副產，還不一定夠他們自己熟食加工使用，這樣的話，他們在副產品上面一丁點的壓力都沒有。
如果自己是三匯的高層領導，稍微動一點壞心思，直接把副產品的價格一拉到底，一點代價都不用付出，只是更改一下價格表，就能整死一大批人。
越想越是擔心，竇遠洋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手都有些發顫，給自己點顆煙，深吸一口稍微穩穩心神，這才緩聲說道：“你說的對，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降價出貨了。”
遲疑一下，起身拉開辦公室的門，沖著外面的孟敏喊道：“給金磊他們打電話，回來開會。”
說完，重新坐下，再看老黃的眼神就變了些許意味。
老黃是跟著竇長清一起打天下的人，在遠洋商貿占有股份。資格老不假，可歲數也不小，歲數大了，難免缺少開拓進取的心思，整天抱著守成的態度，這不符合竇遠洋的性格，所以他不喜歡老黃。
有些時候，甚至有些輕視老黃，從平時對待老黃的態度就能看出來。
現在，他突然明白，為什么自家老漢把古叔安排到山城，讓老黃留在蓉城給自己打下手了。大黃牙年輕時的性格類似竇遠洋，整天想著打壓別人，吞并別人的市場，遠洋商貿剛剛起步的時候，大黃牙激進的性格確實干成很多事，對遠洋商貿功不可沒。
等竇遠洋接班后，更多的需要相對安分的守成思想，大黃牙的性格就不適合留在蓉城了，總共三個股東，兩個股東的性格都是進取型的，很容易腦子一熱干出出格的事。
明悟自家老漢的用心后，竇遠洋再看老黃的心態就變了。
“黃叔，你說說看，咱們下調多少個點合適？”
忽然改變的稱呼讓老黃微微一愣，臉上的苦楚快速消失，換上欣慰的笑容，點頭說道：“降的少了，下面的客戶不一定買賬，既然下定決心主動降價了，咱們就別太小家子氣。要我說，直接降十個點，甚至還可以更多，先把貨賣出去換成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有本金和渠道，咱們早晚還能把賠進去的錢賺回來。”
“我跟老古歲數大了，賺多賺少，亦或者賠錢吃虧都不是那么看重了。你還年輕，跌一跤不怕，咱們來年再戰不就行了，你說呢？”
王泉幽幽睜眼，懷里的張舒還在沉睡。透過窗簾，隱約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光，心里暗道，這個時候，國內應該進入晚上了吧。
小心翼翼的翻身，盡可能的不讓自己動作太大打擾到張舒的睡眠，拿起床頭的手機。
為了讓自己盡快的倒時差，睡覺之前刻意把手機關機了。
剛剛打開手機，網絡數據連接完畢，一連串的消息跳了出來。
等手機屏幕不再跳動提示信息，王泉這才打開微信，從上到下，一個一個查看。等他看完所有消息，眉頭已經緊鎖在一起。
所有消息都提到一件事，三匯開始促銷了，進口產品要沖擊國內市場，價格要下降了。除了這件事，有不少客戶詢問王泉能不能幫忙找到進口貨，還有些人詢問王泉能不能幫忙聯系一點便宜豬肉。
反正，各式各樣的訴求都有，一副病急亂投醫的表現。
張浩明也有消息發來，告訴王泉，在佟部長的幫助下，上一批要貨的客戶已經全部滿足。老馬那邊后續進口產品貨量依舊不足，滿足不了所有客戶的需求，問詢他后面的貨怎么分配。
李宏發來的消息更林東差不多，進口產品的沖擊，國內豬肉價格不穩。三匯的暫停屠宰更是鬧得人心惶惶，屠宰場為了規避風險，已經不敢輕易殺豬了。
李宏的意思是，跑場子的工作暫停，等行情穩定之后再談也不耽誤。林東則表示，可以趁著這幾天不忙，開始著手招聘的事情。
終于來了！
記憶中的降價開始了。
在王泉的記憶中，這是全國范圍的大降價，降價速度之快，幅度之大，超出人們的預期。整個產業鏈，沒有一個環節躲過去。
迅猛的跌勢讓很多人措手不及，行內人士焦躁不安，紛紛拋售手中庫存。因為拋售行為太過頻繁，一度將價格拉到谷底，等人們慢慢緩過來神兒，價格才有所回升，最終穩定在一個平穩的階段。
王泉仔細想了好久，這一次降價過程中并沒有太好的機會，唯一能賺錢的就是進口產品，隨著進口產品數量增加，利潤也會變得越來越低。
挑選出幾個重要信息，一一回復之后，身邊傳來細微的動靜，張舒醒了。
“感覺好點了沒有？”
剛下飛機的時候，張舒的臉色很不好看，長途奔波的因素固然有，王泉更在意的是她現在有孕在身，雖然只是剛剛懷孕。出門之前，劉香蘭就再三交代，哪怕事情辦不好，張舒必須活蹦亂跳的回來，這也是王泉把手機關機的最大原因。
張舒點了點頭，朝著王泉身邊湊了湊，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小聲問道：“今天啥安排？”
“咱們參觀考察的對象并不在這里，今天得先轉道去印第安州。”
簡單的回答之后，王泉又想起昨天晚上喬治說的事情，主動問道：“負責接待咱們的那個喬治昨天還問你們有沒有購物計劃，如果有的話，他可以安排人員全程陪同，保證給你們一個完美的購物體驗。”
枕著王泉肩膀的張舒猛的抬頭，差點撞到王泉的下巴，眼睛明亮，驚喜道：“真的嗎？會不會耽誤正事？”
“這我就不清楚了，他既然敢這么說，應該不會耽誤正事吧？昨天董鑫提出兩項不合理的行程，讓他們做出修改，等會他來了，問問他就知道了。”
吃早餐的時候，張舒主動做到張艷的身邊，小聲詢問著什么，知道最后臉上綻放著笑容。喬治八點四十左右來到酒店，先是問候王泉昨天晚上的休息狀況，又提到昨天晚上的問題。
早餐結束的時候，張舒就告訴王泉，隨行的女性人員一致贊同安排購物計劃。張艷比王泉還要提前知道這件事，看到王泉點頭，主動翻譯道：“女士們很期待完美的購物體驗，希望喬治先生能安排她們去一趟紐約。”
喬治爽朗的笑了一聲，快速點頭。
董鑫提出更改的行程，他正暗暗發愁沒有合適的項目安排進去呢，昨天晚上的提議就有填補空白時間意思。
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通，目光一直盯著王泉，手舞足蹈的比劃著。
張艷嘴角帶笑，又翻譯道：“喬治先生說，如果您同意的話，他可以先安排去紐約，咱們擁有兩天的時間。”
王泉看了董鑫一眼，董鑫無所謂的笑了笑，對他來講，先去哪里都是一樣的。注意到身邊這群女人看著自己，自然不愿得罪，趕緊說道：“只要時間允許，先去哪里都行。”
趙磊的夫人孫玲笑著說道：“兩天的時間足夠了，咱們就去紐約，其他地方不去，對吧？梅姐？”
秦梅還沒回答，朱蕊就雀躍附和道：“對，就去紐約。”
喬治雖然聽不懂中文，卻看得懂這群女人的反應，跟張艷說了一通，等她翻譯完畢，帶著眾人朝著酒店外面走去。
考慮到人數比較多，喬治帶來了兩輛商務車，既然改變目的地了，兩輛商務車直接朝著機場駛去，喬治主動打電話訂購機票。
路上，王泉接到林東的電話。
“忘記跟你說了，孫文政他們準備從云省撤回來，他跟你打電話關機，就問我你上次說過的事情怎么樣了？他們回來之后，能不能開始合作？”
王泉詫異問道：“云省那邊的豬價不是挺便宜的嗎？他們怎么這么快就撤回來了？”
電話里，林東笑著說道：“正是因為太便宜了，養殖場不愿意把豬賣給當地屠宰場了，聽他說，好多人偷偷改裝了車子，把云省的豬往外省倒賣，那邊的屠宰量上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