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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對癥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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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雅谷的想法是對的。

  云昭從來沒有想過讓他們離開藍田縣。

  不僅僅是他,其余的外國人也是同樣的命運。

  這些人在藍田縣做了很多研究,同時也接受到了云昭很多新奇而準確的建議。

  所以,現在的湯若望,羅雅谷這些人的眼界遠遠高于一般科學家。

  云昭是一個很自私的,非常自私,科學無國界這種話對他理念就是一種傷害。

  他是政客,以前就是,雖然官職很小,也是一個政客。

  政客做事的時候從來不考慮偉大,他們是一群能從清湯寡水中撈到精華的人。

  很多時候,他們連別村的人都不考慮,更不要說別的國家了。

  云昭從來就都認為自己是一個國人,以前是國人,現在來到大明世界依舊是國人,心肝脾肺腎都是,這一點沒什么好質疑的。

  所以,里外他分的很清楚。

  劉明亮,張傳禮,韓秀芬他們可以去歐洲哄騙一下那些懵懂的科學家,帶回來一些還處在萌芽狀態的好東西。

  至于送出的東西也必須上檔次,比如,絲綢,比如茶葉,比如瓷器,比如紙張。

  這樣的來往對于云昭這種人來說就是合適且恰當的。

  這么些年下來,湯若望,羅雅谷這些人對云昭的了解很深了。

  這是一個文明,又野蠻的人,這是儒雅又殘暴的人,這是一個目光遠大又睚眥必報的人,這是一個博覽群書又不學無術的人,這是一個慈悲為懷又殺人如麻的人…

  把世上所有的矛盾體統統放在云昭身上,都不足矣描述此人。

  很多時候,湯若望,羅雅谷跪在耶穌像面前,無數次的祈禱,希望萬能的主能夠幫助他們從魔鬼手中逃脫。

  誰是魔鬼?

  云昭就是。

  只有魔鬼全身上下才會如此的矛盾,才會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也只有魔鬼才會經常有一些天才的想法,克服他們在研究過程中遇到的一個又一個的難題。

  好在,藍田縣在羅雅谷等人看來,即便不是天堂,也跟天堂相差無幾,所以,湯若望,羅雅谷等人在工作之余努力的傳教,親切的與玉山書院里的孩子們熱烈的交談。

  當他們身邊圍攏了很多孩子的時候,他們發誓,他們已經找到了在大明世界正確的傳教方式。

  因此,他們努力的教授這些孩子上帝的語言,這些孩子也學的認真,非常的認真。

  就在這些孩子逐漸長大,開始接觸圣名教義的時候,湯若望等人絕望的發現,那些已經學會上帝語言的孩子們漸漸地就不來了。

  直到一批又一批的孩子學會他們的語言之后離開,湯若望等人這才明白。

  這些孩子之所以會喜歡他們,圍攏在他們身邊,對他們持禮恭敬的原因僅僅是——要學一些歐洲語言而已。

  那些孩子的進步速度是驚人的,很多時候,羅雅谷都在想,如果自己這群人再也沒有價值的時候,那個年輕的暴君會不會把他們統統貶為奴隸,跟那些歐洲來的奴隸一樣,每日里辛苦勞作,卻得不到一文錢的報酬。

  然而,這些奴隸生活的很愉快…這又是矛盾的…他們只是沒錢而已…云昭并沒有克扣他們的口糧,也沒有阻止他們自由的結合,更沒有把他們當做禮物隨便送人,或者隨意的殺戮。

  生病的奴隸會得到完善的救治,死亡的奴隸會得到牧師的安慰,最終幸福的回歸天國。

  僅僅是沒有錢而已!

  而錢對這些人來說用處不大,牛羊是自己飼養的,糧食是自己耕種的,就連水果,果醬也是自己創造的。

  他們在這座雄偉的大山上愉快健康的生活著。

  一只細腰大屁股的蜜蜂落在云昭的肩膀上,就著冬日的陽光摩擦著兩條后腿,他的后腿位置上沾滿了花粉。

  蜜蜂僅僅在云昭的肩膀上停留了片刻就飛進花叢里去了。

  云昭脫掉裘衣,站在玻璃暖房里,穿這個東西非常的不應景。

  玻璃暖房并不算大,也就不到半畝地的樣子,不過暖放里面卻百花盛開。

  這里本身就有一股子熱泉,水沒有什么特色,在玻璃作坊按照云昭的要求搟面一樣的搟出很多平板玻璃之后,這座沒用的熱泉就有了用武之地,成了一座花房。

  也成了玉山書院里最讓人向往的地方。

  云昭來這里是要給母親采一枝杏花帶回去的。

  今天是母親的壽辰,不過,以關中人的規矩,不到五十一般不舉辦壽宴,而母親距離辦壽宴的時間還長的很呢。

  往年,也就是召集一些書院里的丫頭們,以及家中的姐妹,吃喝胡鬧一頓也就過去。

  平日里花房只允許園丁跟喜愛花木的韓度先生進入,學生是萬萬不會被準許進入的。

  今天麻煩了,因為云昭進來了,然后就有一群女學生跟著進來了。

  這是一件很沒有規矩的事情,她們卻不是很在乎,雖然漂亮的幾乎沒有,她們依舊是這座書院里的寶貝,有一個大著膽子進來,然后就進來了一群。

  花房里面的花沒什么特殊的,春夏的時候很常見,問題是在這個能夠凍死狗的日子里再看到鮮花盛開,這就足夠讓這些女學生們無視云昭的威嚴。

  不過,話說回來了,在這些女學生面前,云昭也沒有什么威嚴可言。

  “杏花啊…”一個方臉的丫頭用怪聲調調侃云昭,這個死丫頭長著一張方臉卻梳著一個非常流行的挑心髻,這讓她的一張臉頓時就變成了孩子手繪的撲克紅桃。

  “家母壽…”

  才說出三個字,云昭就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巴。

  果然,這些小女子聽了這三個字之后,立刻就歡呼起來,不用云昭吩咐,她們就沖向了暖房里的花卉。

  “呀,安人過壽,我們該去祝壽…你說這朵花我插在鬢間可好?”

  這是一個梳著雙飛燕發髻的矮小姑娘說的混賬話。

  “安人壽辰我們自然是要祝賀的,你說我們拿什么壽禮呢?我寫一張《百壽圖》怎么樣?”

  說這話的是一個梳著牡丹髻的胖姑娘說的,她的腦袋很大,弄了牡丹髻之后如同一頭雄獅般威武。

  “我這就收拾畫具,去了大宅子給安人手繪一幅畫像,你把這枝桃花插在我左邊…”

  “我最近學會了洞簫,正好請安人聽聽,給點教誨…”

  “我存了兩個好大的爆竹,只開花不發響聲的那種,等天黑之后正好請安人賞玩。”

  “我無所謂,反正安人是喜歡我的,只要我去清唱一段我寫的小曲,安人一定高興。”

  聽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廢話,云昭高聲道:“家里今天沒有布置酒宴!”

  那個貫會唱曲的小姑娘道:“休要誑我們,只要我們去了安人就會置辦酒宴。”

  云昭的臉皮抽搐一下道:“今天清靜…”

  話沒有說完,這些采到適合自己發髻的鮮花的小姑娘們又急匆匆的走了,連云昭的話都不肯聽完。

  云昭瞅一眼手上的杏花,對欲哭無淚的花匠道:“以后不準她們進來。”

  花匠幽怨的瞅著云昭道:“她們平日里就不來,是您來了,她們才有機會進門,剛才蜜蜂放跑了不少。”

  “這是你的事情,花死了小心韓先生不饒你。”

  說罷,云昭就小心的把這枝杏花用帶來的暖籠包起來,提著暖籠下了玉山。

  今天,母親的心緒不好,在父親的靈位前念了半天的經,就一直留在臥房里懶懶的不愿意起身。

  所以,云昭覺得母親應該再見見這些長相不怎么好的小姑娘,希望母親被她們的樂觀,活潑的模樣帶動的高興起來。

  看到她們,母親就會想念起自己少女時候,畢竟,她少女的時候可是西安城里不多見的美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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