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紅鸞身子如落葉一般飛出,正正落在那瘦小男子身旁,卻是抬腳又給了他一下,那漢子前胸先受了一掌,后背又挨了此一記,翻滾入了一旁的草叢之中,一時之間只怕是不能爬起身了。
穆紅鸞將人踢飛,又揉身撲了上去,三人這廂戰到了一處,那霍衡卻是越打越心驚,
“這女子武藝如此之高,便是我也有所不及,她…她是誰?她決不會只是一個江湖賣藝班子的老板,便是大寧朝中這樣的高手也是寥寥無幾…”
當下一面打一面喝問道,
“你到底是誰?到大遼來究竟有何圖謀?”
他這是心中驚駭莫名,自然而然問了出來,本就不指望對方會回答,卻不料那女子聞言卻是突然一臉幽怨的看向他,
“你…你到現在還要裝模作樣么?”
說罷一個轉身一掌劈在一旁大漢的胸口,
“唔…”
那大漢捂著胸口往下退去,聽這女子嬌聲道,
“永明哥,你讓我偷那玉狼,現在也到手了,我們把這人殺了滅口,去取了寶藏逍遙快活去吧!”
霍衡聞言一愣,
“你…你說甚么?”
他在耶律布布府上與那劉通府上一般,上上下下稱他霍先生的多,除卻少數幾人,少有人知曉他全名,而這女人不過見過兩面,耶律布布對她都只稱自己為霍先生,即不曾告知過全名,更不曾說過他的字號,為何這女人一口便叫出了他的小字來?
乍一聽之下,霍衡自然大驚,手上一亂,那女人卻是半分不慌,口中道,
“永明哥,你先助我將他殺了再說!”
說罷人已往那大漢撲去,那大漢前頭挨了一掌,耳聽得這女人突然如是說,不由也是一驚轉頭怒而瞧向霍衡,
“霍先生,你…”
霍衡又急又怒,
“休要聽她胡說!”
說話間撲過來一掌拍向穆紅鸞,穆紅鸞身子一轉竟轉向了他背后,嬌聲道,
“永明哥,殺了他!”
卻是肩頭一斜,重重撞到了霍衡肩膀上,霍衡身子微微一偏,往那漢子的方向斜去,那漢子本就受了傷,又被穆紅鸞說的心里起了疑,
“這姓霍的是才不久投奔我們惕隱的,他與這女子同是漢人,說不得真是一伙的!”
當下瞧向霍衡的眼神都有些變了,見他身子歪過來,只當他真要對自己動手,自然是先下手為強,一拳向霍衡打去,霍衡自然不肯讓他傷著自己,想飄身躲過已是不及,又怕被那女人背后偷襲,
“砰…”
無奈之下霍衡與他對擊了一拳頭,穆紅鸞在后頭鼓掌笑道,
“永明哥,就是這樣,殺了他!”
說話間,人已趁著霍衡后退之時,身子一晃沖到了前頭,
“砰…”
這一掌結結實實打在那漢子小腹之上,那漢子立時口中狂噴鮮血向后跌飛而去,霍衡一見大驚腳尖一點向穆紅鸞撲上來,卻不料穆紅鸞根本不與他正面為敵,卻是腳下滴滴溜打轉,人已斜斜飄向一旁去,
“永明哥,不必擔心,我這一掌用了十成力,他必死無疑!”
那漢子重重摔落在地上,掙扎著想起身,卻是又被穆紅鸞追上來便是一腳,這一腳正正踢在咽喉之上,立時喉骨破裂,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來,便瞪大了眼仰面翻倒,氣絕身亡。
霍衡救之不及,陰沉著臉立在那處,
“你到底是甚么人?”
穆紅鸞回身對他笑道,
“永明哥不必擔心,這兩人已被我殺了,此外再無旁人,我們說的話無人知曉的!”
霍衡冷著臉道,
“你胡說甚么?你到底是甚么人?為何會知曉我的小字?”
他的小字自然是自己那徒弟霍峻熹告訴穆紅鸞的,任他是想破頭也想不到自己以為必死無疑的徒弟與那小嬰兒,被蒲國公府的人救了起來。
穆紅鸞聽了卻是神色凄迷,嘆了一口氣道,
“你不想認我,我卻是想認你的,若不是為了你,我又怎么會到這遼國來,又怎么會入遼宮為你偷甚么勞什子玉狼,前頭編那些話不過是騙耶律布布的,沒有你…我如何知曉那甚么天狼族,現下東西到手了,你便不認人了!”
霍衡聽她滿口胡言不由怒道,
“你到底在胡說八道甚么?”
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當下撲過來便是一折扇,卻不料這女人竟立著一動不動,一雙眼瞪大了瞧著他,待到折扇臨體突然伸手雙掌一夾,手中運勁,臉上卻是一派凄然,
“永明哥,你好狠的心,東西給你偷到了手,你倒要殺我滅口了!”
說話間膝蓋往他小腹撞來,霍衡曲膝與她對撞,只覺膝頭輕飄飄不著力,這女子卻是雙手一松人便飛了出去,
“啊…”
口中發出一聲凄慘的叫聲,霍衡一愣,忙又追了上去,卻見她突然伸手入懷,
“你…你這負心人,算我看錯你了!你…你也別殺我,東西給你就是!”
說話間拋出來一個黑黝黝的東西,霍衡不敢用手硬接,只展開手中折扇,將那東西一托,再翻轉一圈,這才定睛一看,那東西竟然是一個小小的銅鏡。
心知這是被騙了,一抬頭見那女人已是跑遠了,大怒之下提氣追了上去,這一追一趕便又是三里路,穆紅鸞在前頭嬌喘不已,
“東西…東西都給了你了,你還要追到幾時?”
霍衡此時早就追得心頭火狂燒,早已不想再與她多言,上來一言不發就開打,穆紅鸞見狀冷冷一笑,
“霍衡,若是前頭你們三人聯手,只怕我還要費些手腳,現下只你一個…便受死吧!”
揉身而上,與那霍衡戰到了一處,論起功力深厚,霍衡并不比她差,只身法沒有她精妙,對上不過十來招便被一掌拍在了胸前,
“唔…”
霍衡捂著胸口退了幾步又被她追上飛起一腳,踢在面門之上,卻是正中在左頰上,待她想追上去再補一拳時,卻被霍衡見勢不妙往后退去,兩人功夫相差不遠,霍衡安了心逃走,穆紅鸞要追也不是一時半時能追上的。
更何況她此時要緊的是逃走,穆紅鸞立在那處看著他的背影冷笑,并未跟著追上去,返身往遠處荒無一人的平原上跑了下去。
待到后頭的人追至之時,只見著受傷倉皇而歸的霍衡,那女人卻是早已不見蹤影,迎上去問道,
“霍先生,那女人何在?”
霍衡苦笑一聲應道,
“讓她跑了!”
其余人等還未說話,卻聽得遠處長嘯聲傳來,有幾人疾馳而來,領頭的正是那大尊者伊厲咄綸,到了近前冷冷問道,
“那女人在何處?”
這些耶律布布府上的人互視一眼,霍衡上前應話,
“大尊者,她…她已是逃了!”
伊厲咄綸聞言大怒,
“一幫無用的東西!”
想了想卻是吩咐手下人道,
“把他們給我拿下!”
這幾人一聽立時色變,
“大尊者,打狗還要打主人,我們可是惕隱大人的手下!”
伊厲咄綸此時卻是接著了消息,耶律也在大同大敗而歸,若是消息傳回只怕頭一個壓不住的便是耶律也,此時不趁機尋借口剪其黨羽又待何時?
當下不發一言,身子一晃向這幾人撲去,這幾人見他翻臉動手,自然也不甘示弱,這廂動起了手來,伊厲咄綸這邊雖說人少,但卻有一個頂尖高手在,頭一個被擒的就是已受傷的霍衡,之后便是其余人等,待到將這些人一一拿下,遠處又跑來人報道,
“大尊者,前頭不遠處發現一具死尸,還有一個受傷未死的!”
卻是提過來一個瘦小的男子,伊厲咄綸負手立在那處,目光炯炯瞧向遠處無邊的荒原,心中十分惱怒,
“那東西掉了如何向陛下交待,若是旁人拿去倒也罷了,若是讓天狼族的人拿去…”
轉念一想,這么些年來陛下明里暗里派人尋遍了整個大遼,竟沒有再尋出一個天狼族人來,哪兒又能再蹦出一個來呢!
他自是不知曉大寧境內正是還有兩個,這廂將這一干人等帶了回去,秘密的審問一番,竟讓他問出了一個內奸來,立時將那霍衡提入單獨的密室之中,卻是瞧著他連連冷笑,
“東西如今在哪兒?”
霍衡見這情形,不由心中暗暗思忖,
“按說我們這一干人被伊厲咄綸提至此處,惕隱應已得了信兒,為何他竟未曾前來交涉?”
這也是他們倒霉,耶律也七十萬大軍在大同大敗而歸的消息傳回遼境,舉國上下震驚,各方勢力自然又有一番較量,耶律布布此時若不趁著人心浮動,大肆收買人心便真是傻子了,他一直在軍營之中不得脫身,卻是一時不防自己后院起火,還未來得及想法子。
伊厲咄綸見他眼神閃爍便已猜到幾分他的心思,當下冷哼道,
“你休要妄想耶律布布會為你出頭,現下若是將你交回耶律布布的手上,只怕他比我更想殺你!”
霍衡聞言卻是不信應道,
“大尊者說笑了,小的對惕隱忠心耿耿,惕隱如何會殺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