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聞言也是嘆氣,穆紅鸞勸道,
“爹爹,此事不必急在一時,顧老夫人新死了兒子,如今正在哀痛之時,你便是送座金山給她,她也不會歡喜,不過好在那茵茵的肚子里還有一個顧五的骨肉,顧老夫人也算是有個寄托!”
穆大點頭想了想道,
“那銀子顧老夫人不收,不過想來茵茵必是要收銀子,以后給她也成!”
穆紅鸞聽了直翻白眼兒,
“我的爹喲!你這是還想娘提刀砍人么?”
穆大一曬這才回過味兒,當下苦笑,穆紅鸞又道,
“那茵茵的德行爹還不明白么,銀子進了她手里,只怕顧老夫人半分也得不到,此事依女兒看倒是不必著急,只爹爹眼前還有一樁事兒要憂心才是!”
“哦…何事?”
“顧五原先在的時候,是靠著他與顧遠堂維系著,前頭又有你們拐了他那小妾私逃,若是顧五不死這事兒還不會被發覺,現下顧五一死,顧遠堂那處…爹爹要如何應對?”
穆大聞言皺起了眉頭,
“這事兒前頭我也想過,總歸是在外頭跑了這么幾年,官面上與道上也認識了些人,若是沒有顧遠堂照拂雖說有些麻煩,但不過多花些銀子而已,想來應是能對付的!”
穆紅鸞卻又追問道,
“可終歸是你們得罪了顧遠堂,若是他出手阻擾你生意…便有些麻煩了!”
此事穆大也是有些擔心,想了想道,
“顧遠堂總歸是道上有頭臉的人物,這事兒是顧五做下的,我至多日后不與他打交道,總不至要來害我吧!”
穆紅鸞聞言卻是心中暗道,
“顧遠堂乃是綠林道上的人物,他霸道慣了!若是自家侄子拐了他女人倒也罷了,但加上你這外人自會將一腔怒火撒到你頭上,更何況顧五還死了,他會放過你?”
只擔心歸擔心,生意卻是不能不做,當下想了想道,
“爹爹何不帶了賠禮,親自上門去見顧遠堂?”
穆大聞言一愣當下應道,
“去見顧遠堂!”
穆大畢竟是安份良民,顧遠堂名聲在外,要去見他卻是有些心虛的!
“顧遠堂可是綠林人物,為人十分心狠手辣,若是因此遷怒于為父…”
穆紅鸞應道,
“正是因著他為人十分兇狠更要當面與他劃下道來,賠銀子也罷,擺酒送禮也好,只要他肯受了,以后便不會尋你麻煩,若是不然以他的手段要背后施暗算,爹爹你那馬幫只怕…”
雖說官面上有蒲國公府能幫手,但顧遠堂是綠林人物要暗中使些手段,便是官府也無能為力,能化干戈為玉帛自是最好的!
想到這處不由的暗嘆了一口氣,
這也是交友不慎弄出來的事兒,現下親爹要自己去善后才是,
“爹爹不必太過擔心,顧遠堂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做事自有規矩的,女兒陪著爹爹過去,若是他真要抹了臉不管不顧了,那我們也不必同他客氣了!”
這時節蒲國公府的招牌便要借來用用了!
穆大也是想到了這點,卻是對著大女兒愧疚道,
“都是爹爹沒本事,倒要連累你來給我善后!”
穆紅鸞搖頭道,
“爹爹對女兒不必有何愧疚,只記得這一回教訓日后小心些就是了!”
顧五之死在太原城中也算一樁不大不小的事兒,顧遠堂在太原城中的人得了消息,忙快馬加鞭將消息送了回去。
顧遠堂聞訊氣怒異常,那茵茵不過自己一個小妾,確是如顧五所說,不過是家大業大養得一條狗罷了,左右家里女人多一個少一個他并不放在心上,只總歸礙著對外的顏面,還是派了人尋找。
顧遠堂初時確是沒有想到自己侄兒身上,待在外頭尋了許久的都未見那茵茵的蹤影,顧遠堂這才懷疑起自家侄子來,還未來得及派了人去太原城里查,卻得到了顧五身死之訊!
那回來的下頭人報道,
“老爺,小的去了家里,大夫人很是傷心,不過小的見著了付姨娘!”
“甚么?”
顧遠堂皺緊了眉頭,
“茵茵果然是跟著顧五跑了?那他是為了甚么身死的?”
下頭人稟道,
“小的特意到衙門里打聽了一番…說是侄少爺與人因女人起了爭執,被人打了一頓后頭…”
當下將打聽來的事兒一五一十講了出來,顧遠堂聽的將桌子拍得山響,
“顧五那小子實在是個糊涂的,左右是個女人,他開了口我這做二叔的會不給嗎?”
只他那知顧五對茵茵不過圖的是一時快活,那會想著帶回家去養著!
不過現下顧五人都死了,顧遠堂對死人自然寬容許多,卻是恨起那穆大來,
“我還當那姓穆的是個老實人,卻是沒想到他竟如此無恥,將老子的女人騙出去睡了,又推給兄弟,現下害得我侄兒無辜送命,他倒是逍遙無事!”
想到這處不由獰笑,
“總歸是這道上混的,落到老子手里必讓他討不了好!”
恨過那穆大又憂心起顧家的香火來,
“如今我侄兒一去,顧家后繼無人啊!”
想到這處又想到后院之中自己那兒子來,不由悲從中來,長嘆一聲,下頭人見了忙又道,
“老爺,不必傷心,那付姨娘肚子里還有一個呢,若是能一舉得男,”
顧遠堂一聽立時精神一振,想了想又沉下臉來,
“那女人水性楊花,又怎知她那肚子里的是我們顧家的種?”
下頭人想了想道,
“只如今付姨娘可是以侄少爺未亡人自居呢!”
顧遠堂聽得連連冷笑,
那女本就不是三貞九烈的貨,現下肚子里有小東西,自然要想法子尋個名份,是不是顧家的種還不知曉呢!
當下吩咐下頭人備好車馬,自己要親自到太原一趟,一來寡嫂實在可憐,二來那茵茵肚子里的孩子要弄明白,三來那穆大卻是不能輕易放過!
只還未來得及出門,外頭便有人來報,
“老爺,外頭有太原城來的穆爺前來拜訪!”
“誰?”
“回老爺,是太原城的穆大!”
顧遠堂聞言冷笑不已,
“太原城的穆大,他竟敢上門!好好好…我倒要瞧瞧有甚么話說,讓他進來見我!”
返身自己回到正堂上坐下,不多時下人領著穆大進來,身后跟著兩個小廝,那兩名小廝一高一矮,都是手捧著半人高的大小盒子。
穆大進來恭敬行禮,
“顧二叔,穆某今日是特意前來請罪的!”
顧遠堂聞言只是瞧著他鼻子里哼一聲道,
“不敢,你穆老板在太原城如今也是打開了局面,連我那侄兒你都敢打,現下人都沒了再來請罪,又有甚意思?”
說罷一甩袖,
“穆老板還是請回吧!”
穆大見狀上前一步又行禮道,
“此事前因后果還請顧二叔聽穆某人詳說…”
顧遠堂陰沉著臉一擺手,
“罷!還說甚么…詳情我已是知曉了!”
頓了頓他恨道,
“你若是不上門倒還罷了,如今即是上了門我倒要問問你,那茵茵可是你弄出去的?”
穆大點頭,
“此事是穆大有錯在先,顧二叔要打要罰,穆某決無二話!”
顧遠堂斜眼瞥他,穆大見狀忙讓身后的小廝上前將禮物放到了桌上,
“這些是穆某的賠禮,還請顧二叔大人大量,原諒則個!”
顧遠堂見狀哈哈大笑,斂了眉目一張臉沉得似要滴出水來,
“你當我姓顧的甚么人,一點子東西便要臊顧某人的臉面,不過就是一個下賤東西,給你倒也罷了,再給我侄兒睡又如何?你倒還要打他,若不是因你打那一頓,我侄兒何至丟了性命!”
說話間一掌拍在了桌面之上,
“砰…”
那桌面之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巴掌印,
“今日你來得便走不得,賠了我侄兒的命來,顧某人送你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
話一說完,雙掌一擊,
“小的們,進來好好伺候穆爺!”
外頭人聽到了,當下齊齊應了一聲,十來個精壯的漢子便已從院子里頭竄了進來,穆大在外頭跑了這么久,也是未見過這要的陣仗,不由嚇得連退兩步,卻被身后低著頭的小廝扶住了腰。
“大爺,您可站穩了!”
那小廝身量不高,說話聲音有些尖細,那腳下卻是十分麻利,一個閃身人已飄到了顧遠堂面前,抬起一只又細又白的手拂在那掌印之上,
“顧爺,這事兒說起來孰是孰非,您老人家心中自有定論,如今事情已經出了,您又何必發這么大的火氣,小心傷了…身子!”
說到最后兩個字時,手已是離開了桌面,顧遠堂低頭一看桌面之上,自己那掌印卻是已被人抹平了!
顧遠堂雙眼一瞇,這才正眼打量眼前這小廝,
“你是個女人?”
那小廝微微一笑,回復了女聲抱拳行禮道,
“小女子久仰顧二爺威名,特地跟著爹爹前來拜訪,如今一見果然威猛不凡,實在名不虛傳!”
顧遠堂鼻子里哼一聲,上下打量她,
“小娘子這一手功夫倒是生得不差,卻是沒想到穆老板竟這般好身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