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說的,朕都信!”
那澄澈的杏眸里印刻著他玉潤的面龐,洛漓沒有絲毫猶豫,輕聲說出。
這句話,輕如鴻毛,對閻彥而言,卻重如泰山。
鳳弈國男子不得從政,更別說從軍,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沒有人知道其中艱辛。
盡管有仲承在背后鋪路,可更多的還是他自己的努力。
而努力幫助仲父達成愿望,是年少時候的閻彥努力的目標。
他以為,仲父會像他信任他一樣信任自己。
可現實卻狠狠打了他的臉。
仲父不信他,從來都不信。
他害怕他和小皇帝之間會變成農夫與蛇。
所以他算計自己,甚至不惜搭上無辜的小皇帝的性命。
曾經,他恨極了尉遲洛漓。
不,更確切的說,是嫉妒。
他嫉妒尉遲洛漓是女兒身,嫉妒尉遲洛漓是仲父的孩子,嫉妒她明明一無是處,卻被人機關算盡也要保護在羽翼下。
這天下,所有東西都屬于她。
而他,出生就被父母拋棄,仲父養他,只不過是利用他,他想要的東西,就算付出昂貴的代價也一輩子無法得到。
比如…仲父的愛。
再比如,一個完整的家!
這一輩子,他都無法為自己而活。
他只能成為尉遲洛漓的刀刃,一輩子血雨腥風也要將她繼續保護在羽翼下。
她,擁有著自己所沒有并且渴望擁有的一切。
可笑的是,他注定只能為她而活,而她卻從來不肯正眼看自己一眼。
她厭他,惡他,甚至是怕他,卻獨獨沒有信他…
而這一刻,她說出的這句話,讓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甚至…有種從這一刻開始他會心甘情愿為她賣命,只要她一直繼續信任他,她想要什么,他都會拼盡全力去為她奪得的沖動。
而這種感覺,其實并不是第一次出現。
閻彥想起了他和尉遲洛漓的第一次見面。
十五歲那年,仲父第一次帶他進宮,將他正式以養子的名義在大宴上宣布。
在那之前,他一直被養在他國,跟著未出世的高人學習武藝和治國之道,師傅從來不曾對他的長相有過任何評價。
他偶爾也見過前來拜訪師傅之人,都是男子,和他并無區別,甚至他還小慶幸,那些男子不論是身材還是長相都不如他。
可以說,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長相是很自信的。
也是那次出行,讓他第一次有了自卑之心。
因為長相身材不符合鳳弈國男風,那晚的他,成為了人們評頭論足的對象。
“天啊,他真的是鳳弈國人?長相好生丑陋!”
“身高八尺的男人?我的天,比咱們女人還高大,這樣的男子,誰敢娶?”
“君后是為了太女才故意給她找這么一個義兄吧,兩人都投錯胎了!”
“他那張臉,真是讓人反胃,怎么會有這么惡心丑陋的男子。”
“如果我是他,直接自縊而死算了,居然還有臉參加這種大宴,簡直是不知所謂!”
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一聲聲敲擊在他的心間,讓他甚至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他甚至覺得自己給敬愛的仲父蒙羞了!
逃一般離開宴廳,卻在半路上遇到了躲在御花園哭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