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在罵團團圓圓?
不可能!
楊若晴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劉氏不可能敢罵團團圓圓的,除非她嫌脖子上那顆腦袋太沉了,需要人幫她擰下來甩巴甩巴。
再者,楊若晴對自家倆孩子的聲音非常的熟悉,這壓根就不是他們的聲音。
最后,團團圓圓小哥倆,打小就不愛哭。
圓圓就不必說了,你照著他肉嘟嘟的腚兒上拍幾下,他都不帶皺下眉頭的。
至于團團,雖然他心眼子比圓圓多,心智也比同齡人要懂事的多,但是團團也有一個特征,那就是堅韌。
他也不輕易哭,因為他以前說過,不管臉白還是臉黑,都是男子漢大丈夫。
既然是男子漢大丈夫,那么就不該動不動哭鼻子。
心里擼順了這件事,而腳下,楊若晴也快速出了院子,來到了四房院門口的大路邊。
一眼就看到前面圍了一圈的人,除了四房的幾個人,還有就是對面小二房的曹八妹她們,以及村里的幾個跟過來看熱鬧的大人小孩。
至于王翠蓮,則牽著團團圓圓站在人群外圍看熱鬧。
我的媽呀,這么熱的天,外面除了那些必須要出去下地干活的勞力,其他人幾乎都是待在家里,或者坐在巷子口,大樹底下納涼。
一眼掃過去,一個個都懶洋洋的,可這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全都活了。
如此大的日頭,陽光白花花的,一個個看起熱鬧來都不怕熱了,都是耐高溫的硅基生命體了。
不過,這一圈人到底在圍個啥?
楊若晴也來到了人群外圍瞟了一眼。
因為她個頭在這一幫人里面占據優勢,所以她只是在外圍隨便看了一眼,就把圈子里面正在發生的事情看了個一清二楚。
原來是劉氏在驅趕幾個乞討的外鄉人。
外鄉人里的領頭人是一對中年夫妻,男人好像生病的樣子,躺在女人的身邊,眉眼緊閉,嘴巴半開半合著。
女人跪在地上,身旁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娃娃,兩個娃娃的年紀都不過五六歲的樣子,女人后背還背著一個娃娃,那娃娃估計跟勇孝差不多大。
一家五口人渾身襤褸,大人小孩身上都散發出怪氣味,女人的臉都被灰土覆蓋,看不出原本面貌。
幾個孩子也都是面黃肌瘦,頭發上覆蓋著厚厚一層的灰,至于那男人,就更慘了,一條腿上好像生了膿瘡,發炎了,惹來不少蒼蠅,被陽光一曬,散發出陣陣惡臭!
但他們都在向劉氏,還有旁邊的圍觀者下跪磕頭乞討。
雖然說的一口的外鄉話,但是大家從他們的話語間聽到幾個耳熟能詳的字眼,多半也能猜出他們的意圖,那就是希望好心人給口吃的…
而剛好這一家幾口到了長坪村村口,第一家第一戶就是四房,于是他們便求到了四房門口。
劉金釧躺在屋里養胎,荷兒也在屋里納涼休息,她身上的魚毒雖然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元氣卻受到了創傷,轉多了就頭暈目眩冒虛汗。
但是聽到外面院子口的動靜,荷兒,還有劉金釧,也都從各自的屋子里出來了。
看到這么多叫花子,姑嫂兩個雖然驚訝了一把,但到底還是去灶房拿出早上剩下的幾個饅頭來分給他們…
結果,饅頭還沒送到外面這幾個外鄉人的手里,就被聞訊趕回來的劉氏給攔下了。
劉氏不僅不給他們饅頭,還拿起院子里面的一根笤帚驅趕他們。
“我自個家都窮到剛剛吃飽肚子,哪有東西給你們?走走走!”
這幾個白面饅頭,可是劉氏留給自己夜里吃的。
到時候炒一盤辣乎乎的青椒土豆絲,將饅頭從中間切開一條縫隙,土豆絲塞進去,張大嘴巴狠狠一口咬下去…
我滴個乖乖,想想都過癮呢,哪能便宜了這幾個外鄉來的叫花子?
而且這白面饅頭她自己還不會做,這白面饅頭是劉金釧做的。
劉金釧現在月份越來越大,干活不方便,楊華明和康小子著父子倆特別護著她,一天撐死了才讓劉金釧做一頓飯。
所以這撥白面饅頭今天有得吃,明天就不一定了,劉氏還不得護著?咋能便宜給叫花子呢?
于是,劉氏站在原地,一邊享受著女乞丐的磕頭,邊指著女乞丐的腦袋向周圍圍觀的眾人憤怒的控訴著幾個人:
“又臟又臭,拖家帶口來乞討,也不看看我家啥條件,給得起嗎?”
“我這不給,他們還來著不走呢,這是打算逼迫嘛?”
“瞧瞧,這還把一個死鬼男人扔到我家門口,我家可是新蓋的院子,你們這是存心過來給人添晦氣的,再不走我真的拿笤帚打了,走,走…”
隨著流逝著一聲聲呵斥,她手里的笤帚果真揮了起來,女乞丐的幾個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女乞丐跪在地上,伸開雙臂護住兩個孩子。
原本劉氏還只是嚇唬嚇唬他們,結果,看到女乞丐都拉開了防御架勢,劉氏腦袋一熱,那笤帚竟然真的落到了女乞丐的肩膀上…
而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們被女主人家那笤帚抽打,羞辱,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也猛地睜開了眼。
他嘴里發出野獸般的吼聲,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身,猩紅著雙目朝劉氏那邊爬過去。
他就像一頭野獸,或者說發了瘋的野狗,伸出雙手去抓劉氏的腳。
劉氏感覺自己的腳要是被他抓到,搞不好要撕扯下一塊皮肉來。
她嚇得腳下跳著連連后退,嘴里更是發出嗷嗷的驚呼。
“別碰我別碰,你個死癩皮狗,啊啊啊,晴兒救命啊…”
男人的手最終在距離劉氏小腿三寸的地方停住。
男人抬起頭,看到攔住自己的,是另外一個人的一只腳。
那只腳穿著很干凈的布鞋,此刻正踩住他的手背。
他順著那只干凈的鞋子往上看,看到對方是一個容貌清麗,卻目光冰冷的年輕女人。
她的腳就像有千斤重,被她踩住腳背,他根本就抽不出來。
“這位兄臺,男人打女人終究是不對的,如果你愿意,大家各退一步,我們心平氣和聊幾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