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這個時候肯定是選擇跟其他五家站在一塊兒的,所以劉氏這個傳話的前腳走,后腳那一家就要挨個去跟剩下的五家轉達。
出于人性惡的一面,意思是差不多的意思,但這語言的組織在一遍遍傳播的過程中肯定會添油加醋,當傳到最后一家的時候肯定更兇殘,甚至不再是‘沾著茅坑不拉屎’那種,指不定會被傳成:不識趣就把你按在茅坑里吃屎!
“哈哈哈,四嬸你做得好,這個效果更好!”楊若晴又說。
楊華忠唱白臉,她唱紅臉。
且不說她如今的身份地位了,就算拿開這些,單憑她楊若晴這個人,她也不可能被幾個村老拿捏。
現如今擁有這樣的身份和地位還能對他們禮遇,那是給他們老臉,人貴自知,別被打臉了才哭。
“晴兒,你知道嗎,我是先跟那個老方頭說這話的。”
“那個老方頭啊,我老早就看他不爽啦,上回在你大舅媽肉棚子那稱肉,老家伙跟我搶豬舌頭,我這回就挑他說。”
“哈哈,晴兒你是沒看見,老家伙當時那樣子喲,氣得渾身直哆嗦,嘴巴是這樣的…”
劉氏把嘴歪到一邊去,眼睛往上翻,夸張的樣子逗得楊若晴直搖頭。
“好了四嬸,這事先就這么著了,你也跑累了,晌午留下來一塊吃飯啊。”
“好啊好啊,我求之不得呢。”
“不過,我得把這條路鏟出來才能去燒飯,你幫我一塊鏟。”
楊若晴笑瞇瞇的又說。
“啊?”劉氏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那啥,我這肚子有點疼,怕是早上吃多了,晌午怕是不能吃了…”
楊若晴笑容不改,眼睛掃向劉氏身旁的鏟子:“我們帶了一只野兔子回來,已經拾掇干凈剁成了大塊放在盆里,晌午做一盆干鍋麻辣兔肉,里面擱蓮藕和土豆片打底。”
劉氏揉著肚子,“耶,我這肚子好像又不咋痛了,許是吃多了撐的?那我還是留下來幫你干會活好了…”
楊若晴揚眉,“這就對了嘛,出身熱汗,待會還能多吃幾塊兔肉。”
劉氏在別的地方干活喜歡偷懶,但在楊若晴眼皮子弟媳,就沒法偷懶了。
因為她知道楊若晴眼尖,更清楚楊若晴眼中揉不進沙子。
于是她老老實實的跟在后面鏟雪,覺得累的時候,就想想晌午的干鍋麻辣兔肉,頓時就沒那么累了。
“對了晴兒,兔肉晌午得全吃完,要是留到夜里過夜,會把那鬼賊給招過來,可就麻煩啦!”
劉氏突然停下手里的鏟子,朝楊若晴的后背大聲叫起來。
楊若晴轉身看她,臉上浮起詫色:“鬼賊?啥意思啊?”
劉氏習慣性的就要放下鏟子湊到楊若晴跟前來掰碎了細細的說,楊若晴卻抬起手。
“四嬸,說話做事要兩不誤。”
“啊?那不行啊,你知道四嬸我的嘛,我講事情的時候很認真的…”
楊若晴臉上帶笑,眼中卻掠過一絲鋒芒。
劉氏立馬就慫了,重新掄起了鏟子鏟著雪,同時還吭哧吭哧把前段時日村里接二連三鬧賊的事給說了。
楊若晴聽得眉頭直皺。
“那賊,是有多喜歡吃肉啊?大冷的天,偷到手的肉都冷透了,咋吃?”
據劉氏說,根據現場的痕跡顯示,那賊偷到肉之后并沒有帶走,而是當場就吃。
“所以才說不是活人偷的,是鬼偷的,還是個小鬼頭!”劉氏又說。
楊若晴道:“四嬸,你這說的太懸疑了,且不說這世上么有鬼,就算真有,那也是吃元寶蠟燭的,怎么可能跑人家里去吃冷肉?”
“晴兒你這回真猜錯了,你奶親眼看見,我也親眼看見了,真的,真的是個光著上身,白花花臉的小男孩!”
“說起我的那回,我就恨不得罵死你奶奶,真不是個東西,太壞了,”
“竟然把梅兒送她的肉丸子偷偷藏半碗到我的床底,給我招來了那個鬼賊,半夜站在窗戶底下差點沒把我嚇死!”
原本是在說鬧賊的事,沒想到話題很快就跑到了譚氏這里,且這一跑就沒法再拽回來。
后面鏟雪的過程中,劉氏幾乎都是在咬牙切齒咒罵譚氏黑心腸,搞惡作劇沒個下下限,差點害死她和楊華明。
“你四叔已經放出話了,今年過年我們四房是一個子兒都不想孝敬她,她不配…”
美食和憤怒賜予了劉氏力量。
這一發起狠來,她鏟的雪竟然比楊若晴鏟的還要多。
楊若晴原本只想鏟出一條通往灶房的小路,結果,不僅小路鏟出來了,就連通往她和棠伢子寢房的那條路也給收拾出來了。
雪塊堆放在一米寬的青磚路面兩側,這些不用處理,等回頭慢慢的融化。
“四嬸,差不多了,我去灶房燒飯,你要不要來烤火?”
楊若晴很滿意劉氏的表現,也不想太過壓榨勞動力,于是接下了劉氏手里的鏟子。
劉氏抹了把腦門上的熱汗:“我幫你燒飯,塞柴火還能烤火呢!”
“行,那我去跟我大媽打聲招呼。”
王翠蓮真的很盡忠職守,讓她陪著孩子們,她就堅決不會離開屋門。
兩個孩子躺在搖籃里哪怕哼一聲,咳一嗓子,她立馬就能留意到,并跟蹤觀察。
孩子交給這樣的祖母照看,楊若晴放心又感激。
“你四嬸受累了,你更是,你留下來陪孩子們,換我去燒飯,我多燒幾個菜招呼你四嬸。”王翠蓮說。
楊若晴攔住她,“我去我去,等下晝孩子們醒了,我和棠伢子把他們搬回我們寢房,到時候我天天都能陪著他們,不急著一時半刻。”
寢房那邊已經開窗透氣過了,現在端了炭火盆子進去進行升溫。
許久沒住人的屋子,冷得沁人心骨,等到傍晚時候估計就差不多了。
她是該停下腳步,好好的陪陪兩個幼子了。
吃過晌午飯,劉氏打著飽嗝,摸著撐的渾圓渾圓的肚子心滿意足離開。
楊若晴收拾完碗筷,駱風棠剛好擠了一大碗羊奶回到灶房。
兩口子蹲在小爐子跟前煮羊奶給兒子們喝。
灶房的門虛掩著,屋檐底下垂下一根根冰凌子,在屋后日光的照耀下滴滴答答掉水,仿佛一層水簾子。
溫暖的灶房里,駱風棠搓著楊若晴的手,目光溫柔的凝視她:“叫你不要鏟雪,等我回來幾下就鏟完了,你怎就那么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