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洲郡。
臺安城。
太守徐三通端坐在府中書房內。
書案上,正有一份文書雜亂的擺放著。
徐三通閉上眼睛,太陽穴突突的跳,使得他額頭上的青筋都不由得浮現出來。
“欺人太甚!”
他狠狠的用拳頭砸在書案上,咬牙切齒道。
“大人息怒。”
站在下首的李師爺勸道。
“本官這口氣就是咽不下去,他們幾家難道不是大齊之民?只要是大齊之民,皆有納稅之責,他們為何如此欺騙本官?”徐三通喝道。
“大人,他們…這手段也不是他們幾家有的,他們隱瞞收入,言必稱遭災,或被匪人劫財,由此來避稅,這都是通常之事,只是,這幾家確是過分了些。”李師爺苦笑著嘆氣。
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別的地方豪門世家,多少會給官府衙門幾分面子,讓官府能完成基本的稅收任務,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臺安城里的豪門世家不一樣,他們貪婪無恥到了極致,絲毫不給朝廷面子。
“簡直是無恥,這堂堂錢家,出過儒學大家的書香世家,產業遍布全城,甚至京城都有錢家的產業,居然是交稅五百兩銀子,這是在侮辱本官嗎?”徐三通氣不打一處來。
要知道,他也是大齊一地主官,封疆大吏。
大齊體制是郡縣制,一郡之首稱呼為太守或者郡守,身為太守,正四品官,在大齊也算是位高權重,怎能被幾個世家拿捏?
“本官要治他們的罪!”徐三通冷冷道。
“大人不可啊,這些地方世家,盤根錯節,在跟朝廷也有關聯,牽一發而動全身啊。”李師爺卻勸阻道。
徐三通重重的吸了幾口氣,方才將怒火緩緩壓制住。
不消李師爺說,他又何嘗不知那些世家們動不得?
如今太守權力有限,不能調動軍隊,只能調動衙役,這數百名衙役,很多都是來自那些豪門世家。
別說他很難調動,就算能,他又用何罪名呢?
沒有罪名,妄動的后果,他未必能承擔的起。
“只要找到確實的罪名,大人可以奏請朝廷,處置他們。”李師爺繼續道。
“何其難!”
要是能找到罪證,徐三通他何必如此憤怒?
來長洲郡已經兩年,他始終未曾打開局面,心有愧疚,有愧于皇上的重托。
跟以往一樣,最后只能嘆息一聲,獨自扛下了所有。
“這里就是長洲郡臺安城?”
進城的駱星辰在街道上閑逛,感受到跟京城以及南方大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好吃的牛肉拉面,快來吃啊。”
前面又是一家面館,小二站在門口吆喝。
“我們進去吃面,如何?”駱星辰望向旁邊的紫煙和碧蛇。
“好,過去吃面。”紫煙也有些餓了。
一起進城的是紫煙,碧蛇和駱星辰三人,北離淵堅持要金蛇衛一起駐扎在城外,沒有跟來。
“看看臺安城的面跟千機城的面,有什么區別。”碧蛇在千機城待過很久,那時候她經常去吃刀削面,很是喜愛。
三人進入店內后,點好了店家拿手的牛肉面。
駱星辰聽見旁邊的人在議論。
“魏家三子可真夠能耐,拐著自家姨娘逃了,也怪不得魏家家主震怒。”
“這能怪魏家三子嗎?只能怪魏家家主不知羞,搶自家兒子未過門的媳婦,這叫什么?”
“哎呀,老兄消息靈通啊,趕緊說道說道。”
“這事兒嘛,知道的人不多,我說了,你們可別外傳。”
“放心,咱們誰不是嘴巴緊實的人,聽在耳中,爛在肚子里。”
“話雖如此,但魏家勢大,我不敢多說啊…”
“你剛剛不已經說了一些嘛,怕啥?”
“那是說錯嘴了,可不敢多說。”
聽到這里,駱星辰下意識的側目瞟了一眼。
說話的是一位二十來歲文弱書生,但一雙眼睛卻十分的機靈。
“這位兄臺,你說的魏家可是臺安城里那個出過大儒的魏姓世家?”駱星辰走上前,拱手行禮道。
“你是外地人?”年輕書生回禮問道。
“是啊,我和兩位姐姐是京城人,閑來無事來臺安城游玩,聽說這臺安城有個魏家好生厲害,不如兄臺細說細說?”
“小二,給這位兄弟上一碗面,多加點牛肉。”
說罷駱星辰從袖口里取出一小塊碎銀子放在桌上。
“這…這無功不受祿。”年輕書生咽了一口唾沫。
“小事一樁,兄臺唔要客氣,咱們邊吃邊敘話,我們姐弟就是想找點樂子聽聽。”駱星辰微微一笑。
“對啊,你看這位公子這么客氣,你就答應了好好說道說道。”
“咱們都是小老百姓,說說而已,有啥可怕的。”
旁邊的吃客們紛紛鼓噪。
“那,那好,我就說說。”年輕書生顯然有些不自然和羞慚。
駱星辰知道他定然會答應的。
他注意到年輕書生的青衫已經洗得發白,袖口等好幾個位置都打了補丁,由此可見,年輕書生的家境條件很不好。
這樣一來,他簡單請他吃點東西,就能讓他開口了。
一碗新鮮熱辣的牛肉面,放在了年輕書生的面前。
他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一口,牛肉的香氣瞬間充滿了味蕾,頓時就有種熱淚盈眶的沖動。
多久沒吃到牛肉了啊。
自從當年被魏家坑害以后,這些年,日子過得是一天不如一天,越來越沒盼頭了。
想到這里,他覺得也沒什么好畏懼的了。
吞下一塊薄薄的牛肉,他大聲道:“這魏家家主魏德旺,大伙兒有人也知道,此人有個癖好,就是喜好美人,從十來歲開始娶妻納妾,這幾十年,前前后后,起碼有過上百位姬妾,可謂是色中惡鬼!”
“本來這魏德旺拿彩禮來娶走別人家的女兒,也算得上是公平買賣,但他有個怪癖,那就是喜歡有婦之夫,為此禍害的人家可不少。”
“這次,他竟禍害到自己的親兒子身上,可謂是真正的傷風敗俗。”
“他兒子,魏家老三有一房親事,對象是一小戶人家的女兒,算是情投意合,豈料,這魏德旺第一次見到自家兒媳,就動了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