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個天,我當初真是瞎了眼,跟了你這樣的男人…”
“當初娶我的時候,你一窮二白,家里還有個病老娘。”
“我爹娘不讓我嫁你,我是咬著牙跟你走。”
“你說過要讓我過好日子,我也不圖啥大富大貴,只要能吃飽肚子就成!”
“現如今呢,我夜夜擔驚受怕,怕你哪一天沒回來,怕聽到別人說河邊有尸,讓我去認…”
“大耳呀,你好好過日子不成嗎?別處去賭了,也別混了…”
婦人泣不成聲,哭倒在地上。
李大耳一句辯解的話都沒有,腦袋恨不得鉆進褲襠里。
見狀,楊若晴再次出了聲。
“跟我混,我會讓你回到正道,有飯吃,有衣穿,人前能抬起頭!”
她清聲道。
李大耳抬起頭來,看著楊若晴:“楊東家,您是要我去給您的酒樓做護院嗎?”
“沒問題,大耳朵一定聽您的差遣…”
楊若晴搖頭。
“做護院能掙幾個錢?”
“我讓你跟我,是有另外的差事要你去做。”
“這差事,會苦,沒有過人的毅力和體力,是做不下來的。”
“但你若是做下來了,你日后得到的薪酬,將遠遠超出你的預料!”她道。
李大耳震驚了。
跟婦人對視了一眼。
婦人也忘記了哭泣,兩個人都直勾勾看著楊若晴。
楊若晴俯下身,把他們夫婦攙了起來。
她接著對李大耳道:“我要搞一支運輸隊伍,把眠牛山里的東西運出去,跟外面的人做生意。”
“我需要得力的助手,大耳朵,你原來來幫我么?”
李大耳這回是真聽明白了楊若晴的話。
楊東家,是要開始做大買賣了?
她是讓他去幫她送貨?
李大耳激動得嘴巴都快咧到一邊去了,連連點頭。
“我、我愿意、我、我求之不得啊!”
身旁,婦人也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天哪,真有這樣的好事?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媳婦兒,你掐我一把,看痛不!”
“呃…痛!不是夢啊!”
兩口子興奮得不得了,再一次喜極而泣。
楊若晴也被這氣氛感染到了。
但是,她還是板下臉來警告李大耳:“你來幫我做事,從今往后,不準再賭!”
李大耳舉起一只手來,漢子臉上的肌肉都梗在一起。
“我李大耳對天發誓,我要是再賭,就讓我沒了雙手!”
過了端午,白晝的時間拉長了。
回到長坪村的時候,日頭已落了山,不過村口路邊的村民們,卻依舊在田間勞作。
雖然此去左家莊不過是短短的兩日功夫。
可重回這里,竟然有種久違的感覺。
尤其是看到自家工地上,老爹楊華忠那熟悉的身影,還有爺和嘎公…
楊若晴突然鼻子一酸,有股想要哭的沖動。
她不曉得自己咋會生出這些奇怪的情緒來。
像是嬌氣了,又像是軟弱了,還多了一些兒女情長的東西。
前世的她,可是遠離這些致命的情緒的啊!
她低下頭,認真的思考。
終于明白為啥自己這趟回來,會有這種感覺了。
是因為棠伢子。
從前,甭管去哪,湖光縣還是慶安郡。
甭管離開多久,她都好好的。
因為身邊有他在。
走到哪里,心都是踏實的。
現在,他走了,就剩下她一個人。
她明明告訴自己要更加堅強起來。
可還是忍不住脆弱了一把。
棠伢子,你在哪里?
我想你了!
“咦,那不是咱家的馬車嗎?莫非是我閨女回來了?”
工地這邊,楊華忠瞅見了停在路邊的馬車。
漢子趕緊放下手里的磚刀奔了過來。
楊若晴聽到腳步聲,趕緊收攏了心情。
當她從馬車里跳下來的時候,臉上又恢復了一貫的明媚。
“爹,日頭都落山了,咋還不收工呢?”
她笑吟吟問,又朝哪邊的老楊頭和老孫頭抬手招了招,算是打過了招呼。
楊華忠打量著她。
看她臉蛋兒紅撲撲的,精神頭也好,在外面應該沒被人欺負。
漢子放下了心。
“我剛催他們收工,他們說還亮皮亮眼的,再做一會。”他道。
楊若晴點點頭。
大多數人,都是以心換心的。
爹娘對這些工匠們好,給的工錢豐厚,飯菜也豐盛。
回饋給他們的,便是這些工匠們賣力的干活。
“閨女,你先家去吧,你娘一天到晚的念叨你呢!”楊華忠催促著。
楊若晴笑了下,道:“我帶了一些湖光縣那邊的特產回來,先給嘎婆他們送一份去,再家去。”
“好,那你趕緊去吧,嘎婆應該在屋里。”
楊華忠轉身回了工地。
楊若晴返回馬車旁,從車廂里把東西拎下來。
然后打發趕車的伙計回了酒樓。
屋子里,楊若晴把帶回來的禮品放到孫老太面前。
“嘎婆,這里面都是吃食,聽我娘說,往些年天熱了,你就沒有胃口。”
“這些吃食你收著,啥時候餓了,吃兩塊。”楊若晴道。
孫老太看著面前這一摞吃食,一臉的欣慰。
“晴兒啊,你有心啦,出趟門還惦記著嘎婆…”
楊若晴抿嘴笑了。
“你是我嘎婆,我親娘的親娘,我惦記你天經地義啊!”她道。
大孫氏在一旁撇嘴笑:“這嘴皮子甜的,你嘎婆聽到你這話呀,比吃了這些東西還要開心呢!”
楊若晴便挽著孫老太的手臂笑:“大舅媽擠兌我,我說的可是真心話。”
孫老太抬手,慈愛的撫摸著她的頭。
“嘎婆信你,我晴兒是孝順的好閨女。”
“來,晴兒,把鞋子脫下來,試試看這鞋子跟腳不?”
孫老太吩咐著,一邊從身旁的針線簸籮里拿出一雙繡花鞋來。
楊若晴一看那鞋子的大小,就知道孫老太這是專門給她納的了。
夏天的單布鞋。
青色的鞋面料,鞋頭的地方嗅著兩朵紅色的山茶花。
“呀,我晴兒的腳生得真好看,腳小,腳背低,啥鞋子都好穿,不像小潔那丫頭,腳背忒高…”
孫老太一邊打量著穿上了新鞋子的楊若晴,口里嘖嘖著夸贊。
那邊,正站在楊若晴帶回來的那只蓋著紅布的篾竹籃子旁的小潔聽到這話,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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