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家前院，譚氏也正跟老楊頭那系蓑衣的帶子。
一邊叮囑著邊上的楊華安楊華明：“你爹上了年紀，山路濕滑，你們莫光顧著自己，也要扶一把！”
楊華安趕緊點頭：“娘你放心吧，兒子曉得。”
瞅見楊華忠楊華洲楊若晴也過來了，楊永仙和楊永進都在。
甚至常年吃住在師傅家的楊永智也到了。
譚氏臉上露出一絲笑色。
“老二呢？咋還沒回來？”譚氏突然問。
老楊頭皺了下眉。
“甭問，鐵定又是去了他岳長家，上山燒香去了。”老漢道。
譚氏聽這話，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老二到底是咋回事？他可是咱家的子孫，不是他岳長家的！”
“冬至，清明，都這樣！”
“早曉得他這么喜歡貼他岳丈屁股眼，當初就該打發他入贅去！”譚氏沒好氣的道。
老楊頭唬著臉：“隨便他折騰吧，咱做咱的！”
準備妥當，老楊頭帶著一眾兒孫出發，前往村后的山上燒香。
老駱家。
駱鐵匠和駱風棠也正在堂屋里準備香紙和祭品。
從前家里日子緊吧，吃了上頓沒下頓。
每年清明，冬至，中元這三節，都是草草給祖宗燒個香了事。
如今，這日子過好了，駱鐵匠打算好好給祖宗們做個清明。
爺倆個不僅買了香紙炮仗。
準備了魚肉雞鴨的供品。
還放了兩副竹筐扁擔和鐵鍬在門口。
打算今個給祖宗的墳墓挑挑土，穩固一下。
爺倆忙得熱火朝天，院子外面的雨幕里，傳來駱大娥的喊聲。
“大哥，棠伢子，快開門，我回來啦！”
駱鐵匠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棠伢子，莫不是你姑來了？”他問。
駱風棠也有些訝異。
“看看去。”
爺倆個剛走到屋門口，便瞅見三個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人朝堂屋這邊跑了過來。
到了廊下，蓑衣脫掉，斗笠摘掉。
是駱大娥和她男人周通，邊上還帶著一個十二三歲光景的女孩子。
低垂著頭，濕漉漉的劉海遮住了容顏。
駱鐵匠看清來人，很是驚訝。
“大娥，周通，今個清明節你們咋也過來了？”他趕緊問。
周通憨笑。
駱大娥搶著道：“大哥，前兩做了個夢。”
“夢到咱爹托夢給我，說他的屋子快要塌了，還漏水。”
“我醒來跟周通一說，周通說，怕是咱爹想讓咱給他挑下墳呢，咱就過來了！”
駱大娥這話，說到駱鐵匠心窩窩里去了。
“好、好好，我和棠伢子也正打算今個去挑墳呢！”
“咱爹都托夢了，太玄了，快，你們快進屋來喝口茶暖暖身子。”
三人隨即進了屋子。
駱風棠給他們倒了熱茶。
周通打量著駱風棠，贊道：“他姑家去說，棠伢子長得高高大大，相貌堂堂，果真不假啊！”
駱鐵匠笑。
駱大娥攬過話茬道：“周通，咋樣？我就說我娘家侄子一表人才吧？甩你們周家村那幫年輕人幾條街！”
周通連連點頭。
駱風棠被這么夸，有點不好意思，站到了駱鐵匠身旁。
比駱鐵匠還要高出半個頭。
駱鐵匠滿臉欣慰的看了眼駱風棠，目光隨即又落在駱大娥身邊規規矩矩站著的少女身上。
“這是…霞兒？”駱鐵匠問。
駱大娥笑著把周霞往前推，“霞兒，快過來跟你大舅和表哥打聲招呼呀！”
周霞打從進門，就一直低垂著頭，像是很怕生的樣子。
被她娘推到前面，漲紅著臉。
“大舅，表哥。”
那聲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駱大娥嗔道：“你這丫頭，這里又沒外人，聲音那么小咋聽得到？”
周霞輕咬了咬唇，又提了一絲分貝，“大舅，表哥。”
“誒，好，好！”
駱鐵匠笑著點頭。
駱風棠也是淡淡一笑。
駱鐵匠道：“我那會子見這丫頭，才五六歲不到，這一轉眼都長成大姑娘了呢！”
駱大娥笑著道：“日子過的快，孩子們都長大咯。”
然后，她又吩咐周霞：“你大舅見的還是你小時候的樣子，你快抬起頭來讓你大舅瞅瞅你！”
周霞依言，緩緩抬起頭來。
露出一張瘦削卻很清秀的臉蛋兒。
眉毛淡淡的，彎彎的。
眼睛很好看，也很有神。
小巧的元寶鼻，粉色的唇稍微有點薄，輕抿著。
一副文靜靦腆而又柔弱的樣子。
一看，就讓駱鐵匠心生憐惜。
“女大十八變，霞兒出落得真是好看哪！”
駱鐵匠止不住夸贊起來。
邊上，駱風棠也瞅了這個表妹一眼。
在他記憶里，小時候去姑姑家耍，似乎身后不遠不近，都有那么一個小女孩跟著。
應該就是眼前這少女吧？
時間過的，確實好快。
大家都長大了。
周霞也在偷偷的瞥駱風棠。
這個表哥，比娘口中形容的，還要標致呢！
高高大大，一看就很有力氣。
周霞收回了視線，臉頰浮起兩朵紅云，懷揣著小小的甜蜜轉身站到了駱大娥身后。
溫順的聽著大人們說話。
駱鐵匠對駱大娥道：“我和棠伢子正打算等會去燒香，順便把墳給挑了。”
“周通是姑爺，是嬌客，哪里能讓他來挑呢！”
“等會周通一塊過去磕個頭就成啦！”駱鐵匠道。
周通憨厚的笑著，一副對方說啥就是啥的樣子。
駱大娥卻手一揮，嘴一撇。
“啥嬌客不嬌客的，姑爺都做老了！”她道。
“再說了，那墳里面埋的可是我的老子娘，讓他去挑幾筐子土咋啦？應該的！”
“霞兒爹，你說是吧？”
“對對，霞兒娘說的是。”
三個男人商議好了去燒香。
駱大娥帶著周霞也站起身要去。
駱鐵匠道：“山路濕滑不好走，你和霞兒就留家里吧。”
駱大娥卻很是堅持。
“今個回來就是專門做清明的，好幾年沒去過了，下點小雨算啥？”
“好吧！”
駱鐵匠松了口，看著這大部隊一起去山上燒香，心里好幾年都沒這般痛快了。
一路往山上去，三副扁擔和筐子都在駱風棠手里。
此外，他手里還拿著一把鐵鍬。
駱鐵匠和周通手里也各握一把鐵鍬。
駱大娥和周霞相互攙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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