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路上,楊若晴還在揣度著。
“甭管那宋采辦打的啥主意,那家伙一看就不是啥好鳥!”
“棠伢子你今個做的對,咱不要理睬他就是了!”她接著道。
駱風棠認真的點點頭:“嗯,咱不搭理!”
“晴兒,你還有啥要買的東西不?”他又問。
楊若晴本來是想去瓦市買點東西的,一想早上娘親的叮囑。
她搖了搖頭:“今個暫不買了,五嬸過門,我娘讓我早些趕回去。”
“成,那咱就回!”
駱風棠推起獨輪車,楊若晴跟他并肩走在一塊兒。
穿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徑直朝南面鎮子口的方向走去。
在距離鎮子口還有一段路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兩人扭頭一看,只見一輛馬車挾裹著塵土狂奔而來。
街上的行人都紛紛往兩邊躲。
“晴兒,咱也靠邊讓一下。”駱風棠道。
“好!”
楊若晴道,兩個人趕忙兒把獨輪車往路邊推。
“哎喲…”
旁邊突然響起一聲凄厲的痛呼聲。
兩人都怔住了,難道是碰到人了?
不對呀,要是碰到人了,不可能啥知覺都沒啊?
“我去前面看看!”
楊若晴對一頭霧水的駱風棠說了聲,趕緊跑到獨輪車前面探頭一瞅。
哎喲我去!
一個老漢倒在地上,一條腿還伸到了車底下。
不過還好,獨輪車的木輪子,距離老漢的腿還有半臂的距離。
楊若晴松了口氣,下意識就要彎身去扶起老人家。
手還沒伸出去,地上的老漢突然叫喚了起來。
“哎喲,是哪個不長眼的撞到我的,腿斷了,腰斷了,老骨頭要散架了…”
老漢的嗓門很大,頓時就把邊上的路人吸引了過來,圍成一圈。
楊若晴的手頓了下,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這老漢面色紅潤,嗓門洪亮。
除了身上沾著的一些灰土,壓根就瞅不出半點傷者的跡象。
碰瓷?
這個時代也有碰瓷嗎?
楊若晴腦子里才剛竄過這個念頭,身后突然傳來一道熟悉而尖銳的女音。
“哎喲喲,把人家老漢撞倒了也不扶一把,這是誰家的孩子這么沒教養?”
那婦人的聲音很大,跟破鑼在響,頓時就把眾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楊若晴也循聲看去。
剛才那輛疾馳的馬車也停了下來,就挨著獨輪車邊上停著。
一對衣著光鮮的母女,正站在車廂旁。
婦人挽著發髻,插著銀簪子。
一張比馬臉還要長的臉上抹著脂粉,眉描了,嘴也涂了紅。
站在她身旁的少女,婀娜娉婷。
一襲湖藍色的石榴裙,如同綻放的藍蓮花。
少女含羞帶怯的看著這邊。
當看到倒在地上的老漢時,她俏臉上露出一抹憐惜。
如蔥白的手指,拿著一塊繡著花的綢緞帕子,輕輕絞著。
看到這對母女,楊若晴暗暗翻了個白眼。
今個是踩了啥?
討厭的人一來一籮筐。
正愣神的當口,二媽楊氏帶著楊若蘭走了過來。
她瞅了眼還躺在地上‘哎呦喲’直叫喚的老漢,一臉的幸災樂禍。
“撞了人也不扶一把,這誰家的孩子?爹娘是怎么教的?鄉親們你們評評這個理兒啊!”
楊氏過來就是一通瞎嚷嚷。
接受了上回怡和春醫館的深刻教訓,這回,楊氏學聰明了。
假裝不認識楊若晴,不直接跟楊若晴起沖突。
而是借助旁人的力量,來進行攻擊。
“老人家上了年紀,這一撞可不輕巧哦,指不定下半輩子都癱瘓在床了呢,真可憐!”
楊若蘭也在一旁輕輕搖頭,滿臉的憐惜。
果真,在楊氏母女的一通感召下,周圍的人都朝楊若晴和駱風棠這邊指指點點。
駱風棠趕緊放下獨輪車奔了過來。
“大爺,對不住,我真沒瞅見您過來,也不曉得咋會碰著您…”
“大爺我先扶您起來…”
駱風棠口里迭聲陪著不是,俯身就要去扶那老漢。
楊若晴想要去攔他,都攔不及。
駱風棠已經把老漢給扶了起來。
楊若晴心里哀嚎了一聲…
棠伢子這個實誠孩子啊!
這下好了,還沒捂熱的一千個銅板又得飛出去了!
那老漢瞅了眼駱風棠這一身補丁疊著補丁的衣服,目光微微閃了下。
老漢突然松開駱風棠的手,一把拽住邊上正看熱鬧的楊氏的手臂。
“是你,是你的馬車驚到了我,你陪我藥錢…”
老漢拽住楊氏的手臂,就是一通嚎叫。
楊氏傻了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邊上的楊若蘭也是秀眉緊蹙,一臉的震驚。
楊氏一邊去掰扯那老漢的手指,邊破口大罵:“你這個死老頭,老昏眼了吧?你倒在他們獨輪車下面,咋還賴上老娘我?滾開滾開…”
老漢卻不管,在那死死拽著楊氏手臂不撒。
“老漢我半截身子進了黃土的人,從不扯謊!就是你的馬車嚇的,我下半輩子得癱瘓在床了,你得管我藥錢…”
邊上圍觀的人群中,有個面相跟老漢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子跳了出來。
“我作證,就是這馬車嚇的這老伯,我在邊上看得一清二楚!”
有了第一個作證的人,圍觀的路人都朝楊氏和楊若蘭這指指點點。
“撞了人還想賴別人,誰家沒老人,太缺德了!”
“就是,看那穿得不賴,有錢人就是摳…”
“坐馬車了不起啊,這大街上是狂奔的地兒嗎?”
“禍害,賠錢賠錢…”
楊氏和楊若蘭頓時被眾人圍在了中間。
楊氏的破鑼嗓門,都嚎得變了調兒。
楊若蘭也在那輕聲細語的,試圖跟旁邊人解釋,好還她們母女一個清白。
可惜,這是喧鬧的大街上,對方又是擺明著碰瓷的。
沒人鳥她。
老漢依舊死死拽住了楊氏的手臂不放,最后索性抱著楊氏的腿又躺到了地上。
出來作證的那個男子,過去從那趕車的伙計手里搶下了韁繩和馬鞭。
不賠錢,就不給走。
要么私了,要么去見官。
場面陷入了僵持…
獨輪車這邊,駱風棠和楊若晴面面相覷。
駱風棠撓了撓頭,問楊若晴:“晴兒,這是啥個情況?我咋瞅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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