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氏一臉的錯愕。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番話,會是從劉氏口里說出來的!
譚氏隨即雙手叉腰,一口濃痰噴到了劉氏的身上。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生不出兒子,你對得住我們老楊家明媒正娶的那些錢不?”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老四在外面有女人,天經地義!”
“這一胎你再生不出兒子,不用老四自個,我做主給他納個小的!”
“我四兒子的血脈,可不得斷在你這個沒用的婆娘身上,光吃糧不下蛋…”
“嗷”
劉氏像是被雷給劈了。
雙手捂臉,扭身哭著撲倒在床上。
兩個閨女早在譚氏挾裹著一腔陰風進來的時候,就嚇得不敢吱聲了。
這會子更是縮在床里側,抖成一團。
“死婆娘,你再嚎喪擾得人不得睡覺,明個就滾回劉家村去,啥時候生了兒子,啥時候回來!生不出兒子,一輩子甭指望回來!”
撂下這話,譚氏扭身出了屋子,徑直朝著對面楊華洲那屋去了。
這邊,劉氏牙關緊咬著被子,哭得身子抽搐成一團,卻再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對面屋子里,隨即又傳來譚氏訓斥楊華明的聲音。
“你個混賬東西,爹娘給你的這副好皮囊,都是用在這些事情上糟蹋的?”
“成日里香的臭的都往前湊,糟蹋了錢不說,回頭染了見不得人的臟病,有你哭的!”
譚氏把兒子媳婦都訓斥了一通后,這才氣呼呼回了屋子。
屋子的桌上留著一盞豆油燈,老楊頭披著外衣,坐在床里面抽著旱煙。
瞅見譚氏進屋,老楊頭拔出嘴里的旱煙桿子。
“老四跟他媳婦到底咋回事?大半夜的咋鬧騰成那樣?”老楊頭問。
譚氏正跟那插門栓,插好后走到桌邊倒茶喝。
聞言,她輕哼了一聲。
“還能為啥?還不是被窩里那點破事,老四媳婦心里有怨,就跟老四那鬧!”
“就為這?”老楊頭有點哭笑不得。
隨即想到啥,老楊頭的神色變了下。
“老四該不是不行吧?”
男人了解男人,老楊頭脫口而出。
正在倒茶的譚氏聽這話,忙地往地上連啐了好幾口。
“呸呸呸,瞧你,這說的啥晦氣話呀!”譚氏道。
“我這不是擔心嘛,哎,操心不盡啊!”老楊頭嘆了聲,接著把旱煙桿子塞回了嘴里。
只要不是不行,那就行。
還指望著四兒子能夠生兒子,好為老楊家開枝散葉呢!
那邊,譚氏喝了茶,火辣辣的嗓子眼舒服了些。
她抹干凈嘴上的茶水漬,朝床邊走過來。
“劉氏不安分,懷了身子還火力忒大,一到夜里就纏著咱老四。”
她在床邊坐下來,一邊彎腰脫鞋子,一邊接著說。
“這女人懷了身子,前三后三這幾個月,碰不得。”
“咱老四顧忌著這些,就沒應她的求,惹惱了,她就胡思亂想瞎折騰。”
“咱兒子為躲清凈,才去了老五那屋。哎!”
老楊頭沉默的聽著,半響,他把嘴里的旱煙桿子拔出來。
“對面西屋,剛好有兩間空的,是從前三房他們住過的。”
老楊頭琢磨著道:“明日你讓他們拾掇一下,撥一間屋子給四房。”
“嗯,這事兒老四前兩日也跟我這提過了,說是第三胎孩子快要落地,五口人擠一間屋子不妥。我當時沒應。”
譚氏說著,也上了床,扯過被子蓋在身上。
老楊頭點頭:“那間屋子,明個收拾出來,就讓老四先搬過去。”
“好,就照你說的辦。”譚氏道。
“老五那邊,回頭你準備下禮品,讓他去周家村認個親。”老楊頭又吩咐。
譚氏沒有異議。
見著老楊頭沒再其他的吩咐,譚氏接過老楊頭的旱煙桿子放在床邊的小凳子上。
她又吹熄了那燈火,剛躺回自己的被窩里,一只蒼老卻很有力度的老手伸了過來。
黑燈瞎火的,嚇了譚氏一跳。
“你個死老鬼,不睡覺作甚呢?”譚氏沒好氣的問。
黑漆漆的老布帳子里面,老楊頭壓低了的笑聲,有幾分猥、瑣。
“梅兒娘,要不,咱也搗鼓兩下?”
“一把老骨頭,也不怕折騰散了架?”
“嘿嘿,我可是寶刀未老…”
老楊頭一雙粗糙的手,已經在譚氏干扁得如棺材板一樣的身上摸索起來…
“你個老不正經的東西,沒羞沒躁…”
譚氏低咒著,佯裝抗拒了兩下,就被老楊頭給鉗制住了。
“嘿嘿,年輕那會子,你不就是稀罕我的沒羞沒躁嗎?要不,咋來這一窩的兒子閨女?”
“甭說了,不要臉!”
“嘿嘿,不說不說…”
就在隔壁四媳婦干渴得要死要活的是時候,一墻之隔的婆婆譚氏,卻是朽木逢春,正在享受著雨露的滋潤…
這是一個寂寞的夜晚。
這也是一個躁動的夜晚。
對于身處老楊家后院的楊若晴一家來說,這更是一個忙碌的夜晚。
后半夜的時候,豆腐總算全部做好了。
十二斤黃豆子,統共做出了六十斤豆腐。
五十斤豆腐是酒樓要的,楊若晴把它們切成半斤一塊,全部裝進了四只木桶里,用干凈的井水浸泡著。
還有十斤豆腐,她也切成了方方正正的二十塊。
“娘,這二十塊豆腐,咱自家留四塊。剩下的十六塊,長庚叔,大牛叔,駱大伯,還有爺奶那,各送四塊。”
楊若晴在那分配著。
孫氏認真的聽著,點頭道:“長庚和大牛家孩子多,四塊豆腐分作兩回燒,每一回都能燒滿滿一大碗呢!”
楊若晴瞇著眼睛笑。
“大牛叔家的那份,回頭明早我去借獨輪車的時候帶過去。”她道。
“剩下的那些,娘你明個上晝給他們一一送過去唄。”
“成啊!”
“對了晴兒,你先前家來不是說想讓你五叔幫忙打輛獨輪車嗎?”
“嗯,是有這個想法,老是去麻煩大牛叔家也不好意思啊!”楊若晴道。
這會子是農閑,大牛叔家的獨輪車才歇在家里。
等到明年開春,田地里的活計忙碌起來,獨輪車跟牛車,都沒得閑。
“咋啦娘?”楊若晴問。
看孫氏這樣子,欲言又止的,楊若晴知道她肯定是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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