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安在那邊巷子口耍,大路上過來一輛馬車,趕馬車的是二伯,我們倆就跟過去瞅。”
大安接著道:“馬車停下來的時候,那馬打了個響嚏,小安嚇了一跳,手里吃了幾口的土豆餅掉到地上。”
“剛好這會子馬車簾子開了,小姑從馬車上跳下來,落腳的時候一腳踩到了那土豆餅,小姑滑了一下差點摔倒,是我和小安扶住了她。”
“小姑站穩了,甩手就給了小安一巴掌。小安就這樣了!嗚嗚嗚…”
大安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楊若晴陰沉著臉:“那接下來呢?小姑和二伯見小安淌鼻血了,咋做的?”
“小姑打王就抱著她的狗進了屋子,眼皮都沒瞅一眼小安。二伯說沒啥事,說咱小安是沙鼻子,碰下就淌血沒啥!讓我馱著小安家來洗把臉就成了!”
聽到這,孫氏的哭聲頓了一下。
接著就嚎啕起來,抱著小安,婦人哭得肩膀都在顫抖:“我的小安哪,娘的兒啊,倒在地上都沒人管啊…”
老孫頭氣得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頭發絲兒都著了火。
楊華忠的腦門上,青筋一根根暴突了出來。
楊華忠對長庚道:“長庚,快,馱我去前院,我要好好問問他們,為啥這么對我兒子!”
長庚將目光望向了孫氏。
孫氏六神無主,淚眼婆娑的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楊若晴。
楊若晴對楊華忠道:“爹,你的腿眼下正在治療的節骨眼,不宜搬動。你放心,我這就去前院給小安討個說法!”
撂下這話,楊若晴轉身出了屋子,徑直朝前院奔去。
“姐,我陪你去!”大安一咬牙,追了上去。
“爹,你幫我照看小安!”孫氏把小安交給老孫頭,也起身跟了過去。
“沒個男人,他們娘三會吃虧的,長庚啊,你幫我看著小安,我不放心我閨女和外孫女,我也得去!”
老孫頭把小安交給了長庚,也追了出去。
楊華忠見狀,急得差點翻白眼。
“長庚,你把小安抱到我床上來,你代我去前院看著點!”
“好!老三你莫急,我這就去!”長庚也匆匆出了屋子。
楊若晴一口氣來到前院,一眼便瞅見小姑楊華梅那屋的門大開著,四房劉氏的幾個閨女都站在屋門口朝里探著脖子張望。
屋子里,傳來劉氏的聲音。
“哎呀,這鎮上的水土是更養人些還是咋地?咱梅兒去鎮上住了才個把月,我咋瞅著出落得更水靈了咧?”
“四嫂,這話當真呀?我真的變水靈啦?”
這聲音,聽起來比劉氏的要年輕一些,夾雜著無法遏制的興奮。
“傻梅兒,四嫂啥時候糊過你哩?這趟啊,你不止水靈了,還苗條了哩,你瞅瞅,這下巴都瘦了個圈兒哪!”
“真的嗎?我自個咋沒覺著呢?”楊華梅的聲音又響起。
“傻姑娘,自個是琢磨不出來的,得旁人瞅才能瞅出來。”
“嘿嘿,四嫂,你這話我愛聽,來來來,吃把瓜子,這是鎮上干貨鋪子才有的呢,用糖炒過的,嗑著可甜了!”
“誒,好好好,你們兩個丫頭也莫在門口站著了,快進來,你們小姑賞咱瓜子吃呢,咱這可真是牽了你們姑的衣裳角,也有幸吃一回鎮上干貨鋪子的瓜子!”
“咔擦!”
“嘎嘣!”
屋里隨即傳來雜亂的嗑瓜子的聲響。
楊若晴眼睛微微瞇了下,抬腳徑直朝楊華梅屋子走去。
里面在嗑瓜子,屋門不再是敞開著,而是虛掩著的了。
楊若晴一腳踹開了門。
“砰!“
“哎喲!”
屋門撞開的剎那,屋里傳來一聲尖叫。
原來劉氏就站在門口面,被屋門撞得腳下一個趔趄,扶著椅子背險險站穩了腳,后腦勺卻冒起了一個大包!
劉氏扭頭就要罵,看到殺氣騰騰進來的楊若晴。
劉氏莫名打了個冷戰,趕緊閉上了嘴巴讓到一旁。
楊華梅正側身坐在床邊,手里抓著一把瓜子愜意的磕著,另一只手還不停的撫摸著腿上的一只卷毛小獅子狗。
聽到響動,楊華梅撩起眼皮子瞅過來。
瞧見是楊若晴,楊華梅拉下一張臉:“死胖丫,這屋是你進的不?敢踹我的門,你皮癢了是不?”
楊若晴剛一闖進來,抬眼在屋里瞅了一圈,然后怔了下。
屋里除了劉氏母女三人,還有一個人坐在床邊。
楊若晴知道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小姑楊華梅,老楊頭和譚氏的幺女,被譚氏當做心肝寶的唯一的閨女!
只是,眼前小姑這副尊容,真心讓人不敢恭維!
楊若晴還以為前段時間的自己,是長坪村排名第一的胖子了。
現在看到楊華梅,楊若晴覺得就算自己跟她一比,那真是營養不良了!
這玩意兒還是人嗎?
壓根就是個人形的肉球好不好?
瞅不出五官到底是像譚氏還是老楊頭?不過這膚色,倒是隨了老楊頭。
黝黑,而且皮膚上,還有好多的青春痘。
那些痘子,顆粒飽滿,劍拔弩張,看了就讓人有想要動手去擠一擠的沖動!
“死胖丫,這屋不是你能呆的,給我滾出去!”
在楊若晴稍一愣神的當口,楊華梅抬起那堪比水蘿卜般粗的手指頭,指著屋門大聲呵斥楊若晴。
楊若晴回過神來,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肥婆,我問你,為啥打小安?就因為他掉在地上的那塊土豆餅?”
楊若晴上前一步,冷冷問楊華梅。
楊華梅錯愕了。
肥婆?
是在叫自己?
雖然胖是事實,可在老楊家從沒人敢這樣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肥婆!
楊華梅火冒三丈,抬手狠狠拍打了一下床沿:“小安那個兔崽子,險些害我摔倒,我就打他了咋地?我高興我樂意,死胖丫你還想給小安出頭?做夢…哎呀!”
楊華梅的話音還沒落,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捂著臉撲倒在床上。
“哎喲,不得了啦,娘你快來呀,死胖丫打咱梅兒啦!”
當事人楊華梅被楊若晴一巴掌打懵了。
旁邊,把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的劉氏,嚇得嗷嗷大叫起來。
手舞足蹈著,慌忙跑出了屋子,直奔上屋灶房那跟譚氏報信去了!
而屋子里,楊若晴并沒打算就此放過楊華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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