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鬼宗這些陰暗骯臟東西最喜歡的時刻。
鬼面少年扛著昏睡的少女不停往前走,絲毫不知疲倦。
跟在身后的白束等人自然也是一宿沒有休息,知道天光放亮,鬼面少年先停下,三人這才有時間歇會兒。
飛舟上兩人早已經睡成死豬,只有白束一人感受著鬼面少年身上那熟悉的氣息,暗自感嘆那該死的緣分。
想當初她接到牛小俊的死訊時還開心了很久,以為自家的好白菜再也不用被豬拱了。
當然,身為同村中人,她對牛家的人還是非常同情的。
只是這都不能掩飾她內心真正的喜悅。
可誰能想到,牛小俊那小子他居然沒死?
不,也不是沒死,死是死了,只是沒死透,還被煉化成傀儡大刺刺出現在她面前。
所以說,真是該死的緣分啊!
風蕭瑟模模糊糊從睡夢中醒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美麗女子站在晨光中,那滿臉的陰暗與明媚的太陽格格不入,場面一度十分詭異。
嗯,他選擇繼續睡覺。
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所以白束沒有叫醒自家這個演技爆爛的徒兒。
她只是抬起她又長又直的腿,給了他一腳!
“唔!”
風蕭瑟趕忙用手臂緊緊捂住嘴,不讓吃痛聲泄露出來,再遭受一次師父的毒打。
“呵”輕蔑的冷笑著,白束將這兩人留在飛舟上,收斂身形抬步朝前方的山洞走去。
鬼面少年將肩上的人扔到地上便不管了,自顧盤膝坐在漆黑的山洞內調息。
“嗯嗯......”地上的人吃痛輕哼出聲,并未引起身旁之人一點主意。
好像只要她不死也不逃,那就沒事。
白靜緩緩醒來,入目一片漆黑,險些以為自己瞎了。
不過幸好,一直藏在她手臂上的靈寵二胖突然發出淺淺金光,讓她知道她并沒有瞎。
不但沒瞎,周圍的情況還能看得清清楚楚。
又是那雙莫得感情的黑眸,直直盯著她的手臂。
也是,二胖這種自爆的行為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白靜看了手臂一眼,主仆倆心有靈犀,暗中達成默契。
突然,金色光芒大盛,二胖從金光中沖了出來,直擊鬼面少年面門!
鬼面少年一驚,心知不妙,迅速爆退,卻沒有躲開突然扇來的飛鰭。
白靜只聽見“啪”的一聲巴掌聲響起,再然后一張銀色鬼面面具就滾到了她手邊。
“主人,快跑!”二胖激動喊道,“他怕火得很,我先攔住他,你快走!”
聽見這話,白靜一把丟掉手中面具,即刻起身就要跑。
二胖口吐火焰,將整個山洞照亮,白靜沒忍住好奇抬頭想要看一眼鬼宗的人到底長什么樣子。
濃眉大眼,五官端正,除了臉上毫無血色之外,與普通人似乎也沒有什么區別。
白靜沒忍住多看了兩眼,也就是多看了這一眼,她再也跑不動了。
“主人你愣著做什么?快跑啊!”
再不跑它小金魚可就擋不住了。
這人年紀看起來小,卻不知修了什么禁術,功法十分詭異,陰招層出不窮,主人要是再不跑,它可拖不住了!
可是它家主人卻突然中邪了似的,不但不跑,還朝它這邊走了過來。
正在躲避火焰的黑衣少年發現這送上門來的獵物,立馬打了雞血似的,直接從火焰中穿過,絲毫不管被灼燒的皮肉,朝她伸出了手。
那模樣駭人至極,白靜的眼淚卻“刷”的流了下來。
在二胖震驚的目光下,她一把抓住了他伸來的手,大喊道:“牛小俊!我是妞妞啊!”
少年突然僵住,也不知是不是被她這主動跳進陷阱的舉動給驚到。
總之,二人就這樣手抓著手,停在了二胖面前。
少年身上的火焰漸漸被黑霧撲滅,焦灼的皮膚血肉模糊,他就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沒有情緒的黑眸里再次閃現出迷茫之色,白靜淚眼模糊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只是激動的不停問:
“牛小俊你這些年到哪里去了?為什么一點音訊都沒有?你為什么都不來找我?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你還摔了我好多次,小時候你從來都不舍得我吃一點痛的,牛小俊,你長大了,你變了,你現在都敢摔我了.......”
說著說著,想起這一天一夜經歷的委屈,白靜抬腳便踢了他一腳。
她以為他會躲開,沒想到身前的人就像是木偶一樣,呆呆站著挨了她一腳。
她力道不小,但他只是晃了晃身形,仍舊如磐石一般立在她面前。
“妞妞......妞妞......”
疑惑的低喃從他口中泄出,這是白靜這一天一夜來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
黯啞粗噶,十分難聽,和她記憶中那悅耳清亮的聲音完全不同。
少年迷茫的神情刺痛了她。
少女愣在當場。
“牛小俊?你為什么不認得我了?我是長大了,可是我和小時候根本沒多大變化呀。”
她都還記得他,哪怕現在他長大了,但只看一眼,她就知道他是她童年最要好的小伙伴。
她抓起他的手不停觸摸自己的臉龐,想讓他認出自己。
可惜,沒有什么效果。
看出主人的疑惑和委屈,二胖解釋道:“這就是個傀儡,早已經沒有記憶了,就連自己是誰他都不知道,現在他只是一件執行任務的工具”
“主人,你認識他?”二胖好奇的問。
白靜點頭,她很肯定自己沒認錯人。
只是牛小俊怎么會變成一具傀儡?
他真的沒有記憶了嗎?
“妞妞!”
突然響起的大喝聲,將主仆倆嚇了一大跳,二胖立馬張口噴出火焰,用飛鰭拉著主人就要跑。
不成想,沒等它行動,手上的主人就被抓了過去。
“你快放開我主人!”二胖大聲喝道。
可惜,對方與它沒有神魂聯系,而它的修為也沒有高到可以口吐人言的地步,所以人家壓根沒鳥它。
不過,事情的發展似乎有點......不正常。
二胖困惑的看著突然將自家主人摁在地上包扎傷口的傀儡少年,有點不明白他的腦子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化,才讓這樣無情冷酷的工具變得這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