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警官。”
病房內,看著顧晨走到身邊,躺在床上的周顯文,頓時安全感滿滿,激動的不知該說些什么。
“腿好些了嗎?”顧晨隨口一問。
“好多了。”周顯文咧嘴一笑,趕緊解釋:“我現在可以自己杵著拐杖,下床去解手,就是挪動起來有些困難。”
“好好療傷吧,你這傷一時半會也好不了。”盧薇薇大概的看了下周顯文狀況,感覺也就那樣。
要能恢復到之前的水平,可能還需要些時日。
周顯文也是苦笑著道:“還好骨折程度不算嚴重,否則我可能有殘廢的危險。”
“別瞎說,你這傷,問題不大。”感覺周顯文有些失落,顧晨也是安慰幾句。
得知顧晨幾人來此的目的并不簡單,周顯文也是主動問道:“對了顧警官,你們今晚晚上,不會只是來看我這么簡單吧?”
“聰明。”顧晨甩了甩手指,隨后坐到周顯文身邊,問他:“今天頭部檢測如何?”
“正常,一切正常,我腦子沒毛病。”感覺自己有些憋屈,周顯文也是不吐不快:
“早就說我腦子沒毛病,可就是沒人相信,我說我看見窗外有兇案發生,也沒人相信。”
“這兩天,搞得我暈頭轉向,甚至還自我懷疑,認為我自己腦子真的出問題了。”
“可現在一檢查,嘿,啥事都沒有,今天那個肇事司機都快罵娘了,說醫院太黑了,腦子沒毛病檢查個毛線?我知道,他是在心疼那些檢測費。”
“畢竟我住院,這前前后后的花費,恐怕也不是個小數目,所以那司機對醫院要求對我進行頭部檢測的時候,他雖然來到醫院付錢,但我看得出,他心里不痛快。”
“只要沒事就好,那也是他應該要負擔起來的責任。”盧薇薇倒是站在周顯文的角度上,替他說上幾句。
周顯文默默點頭,又問:“所以,你們真的是來看我的?就沒有別的事情嗎?”
“當然有事找你。”顧晨說。
周顯文嘿嘿一笑,也是調侃著說道:“就知道你們來找我,肯定沒這么簡單。”
“你們一定是為了這兩天的兇殺情況吧?你們也想搞清楚狀況,對不對?”
“對。”見周顯文把事情說得如此明白,顧晨也沒必要藏著掖著,直接告知他道:“我們在警局反復商討,一致認為你沒有撒謊。”
“什…什么?你們相信我?”
見顧晨說得如此肯定,周顯文也是坐直了身體,這才咧嘴一笑:“大家都以為我是臆想,是腦子有問題,出現的幻覺。”
“但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很正常,我的確看見了兇案的發生。”
深呼一口氣,周顯文也是頗為感慨,淡笑著說道:“總算有人相信我,不過,那些保安也跟我說過,對面那間房,根本就沒有任何血跡。”
“而且到處都是灰塵,根本不存在兇案的發生,所以…我也不知道這該怎么解釋。”
說道這里,先前還有些意外興奮的周顯文,忽然間又有些失落。
顧晨與同事們相互看看彼此,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周顯文看看大家,也是一頭霧水道:“怎么了?你們笑什么?”
“笑你太過悲觀了,其實我們這次過來找你,就是為了破解這個謎題。”盧薇薇也是開門見山,也不跟他繞彎子。
周顯文瞪大雙眼,有些不明白道:“我怎么聽不懂你們在說什么?”
“就是告訴你,我們相信你說的,那件事情,或許真的有發生。”盧薇薇說。
“可是對面房間…”
“事情并不在對面房間。”顧晨也是打斷著說道:“我們昨天晚上,去對面房間查看了一番,發現和保安大叔所說一致,對面的房間,并不是什么案發現場。”
“而真正的案發現場,其實就發生在與你平排的這個樓層上。”
“啥?就發生在這層?這怎么可能呢?”周顯文一聽,懵了。
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
但顧晨則又解釋說:“我剛才說了,事情不是發生在對面樓層的房間內,而是因為對面樓層房間的窗戶,讓你所看見的這一切,產生了錯覺。”
“歸根到底,就是玻璃反光造成了。”盧薇薇也附和著說。
周顯文越聽越懵,有些摸不著頭腦。
見此情況,盧薇薇也是長嘆一聲,隨后掏出自己準備的一面小圓鏡,學著顧晨下午在辦公室里做的實驗,再次走到周顯文面前。
隨后,盧薇薇又對著袁莎莎道:“小袁,你站到隔壁的病床那邊去。”
“好。”袁莎莎聽話照做,直接找到了與周顯文并排水平位置。
“看這邊。”見周顯文一臉懵圈的看著袁莎莎,盧薇薇也是提醒一句,又道:
“你現在看鏡子,看見自己了沒?”
“看見了。”周顯文默默點頭,呆道:“然后呢?”
“然后,你就一直盯著這面鏡子,目光不要移開。”盧薇薇話音落下,站在周顯文正前方的她,也開始慢慢移動鏡子的角度,然后提醒著說道:
“看到小袁的時候,你跟我說一下。”
“行。”周顯文不知道盧薇薇要在自己面前做什么幺蛾子,也只能勉強配合。
一雙眼睛,就這么目不轉睛的盯住鏡子。
等到盧薇薇將鏡面,扭轉到一定的角度后,周顯文忽然喊道:“看見了看見了,我已經能從鏡子里面看見她了。”
“那她現在在做什么?”盧薇薇問。
周顯文一愣,準備扭過腦袋觀察一番,立馬又被盧薇薇制止道:“我讓你眼睛不要離開鏡子,你要從鏡子里面看,她現在在做什么?”
“在…她舉起了一只手。”周顯文說。
“然后呢?”盧薇薇又問。
“然后…然后王警官也走過去了,然后…啊,然后袁警官忽然做出一個刺殺王警官的動作。”
“好了,演示結束。”顧晨叫停了演示,雙手抱胸走到周顯文面前,說道:“現在你總該明白了吧?”
“現在?”周顯文一呆,聯系剛才顧晨交代的情況,又回想起剛才大家給自己做出的演示,以及這兩天發生的詭異事件。
周顯文忽然啊道:“原…原來是這樣?真的是這樣?”
抬頭看著顧晨,周顯文也是激動不已:“對,沒錯,我這兩晚,在窗邊看到的場景,的確是這樣。”
“那你看到的只是黑影對嗎?”顧晨問。
“對,就是黑影,我只看見了黑影的動作,那動作幅度非常逼真,感覺兩人先是撕打在一起,然后…然后其中一人掏出兇器,一刀扎在另一人身上。”
“然后那名中刀者,就這么被對方殺死,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我所看到的場景,就是這樣。”
話音落下,周顯文眼神恐慌,整個人也是氣喘吁吁,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氛圍中緩過神來。
顧晨微微點頭,也是實話實說道:“這就是對方戲耍的計量,實際上,就是利用了對面窗戶的折射角度,把原本出現在并排房間的場景,投影到那面窗戶上。”
“而窗戶成了媒介載體,由于角度的問題,正好可以被你看見。”
“原來是這樣?”聽了顧晨的解釋,坐在病床上的周顯文,頓時恍然大悟。
但很快,他又有些犯愁道:“可是,也不對呀,為什么每次都這么湊巧?只要我一醒來,對面就會發生這種事情,這又該如何解釋?”
“這有什么不好解釋的?”之前在辦公室里,聽了顧晨的講解。
因此這種事情對于盧薇薇來說,無非就是再做一遍已經知道答案的題目。
盧薇薇非常從容的提醒:“我問你,你為什么會醒?”
“因…因為鬧鐘吵醒的呀?病房就我一個人,護士查房時間也長,所以干脆給我訂個鬧鐘。”
說道這里,周顯文忽然目光一怔,似乎是恍然大悟,這才哦道:“我…我知道了,是鬧鐘,是鬧鐘叫醒了我?”
“聰明。”盧薇薇長舒一口氣,又道:“所以,叫醒你的是鬧鐘,而你被鬧鐘一覺醒,就能發現對面樓層所發生的事情。”
“所以現在問題來了,那個鬧鐘是誰幫你定的?”
“護士,就那個年輕女護士啊。”周顯文說。
“你能記住她是誰嗎?”王警官問。
周顯文點頭嗯道:“當然記得,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袁莎莎問。
周顯文猶豫了一下,也是解釋說道:“只不過,這兩天給我調鬧鐘的護士,她們并不是同一個人。”
“那就是說,還有第三者?”顧晨眉頭一蹙,發現這才是關鍵。
果然,周顯文默默點頭,也是回憶著說道:“每次護士給我輸液,給我調試鬧鐘,身邊都會有一名醫生,哦對了,就是那個…那個陳醫生。”
“陳醫生?”
聽聞周顯文說辭,所有人不由一怔。
周顯文也是再三提示道:“那天昨天晚上過來的時候,不是也碰見過嗎?就是按個陳醫生,院子女兒喜歡他的陳醫生。”
“有點印象。”盧薇薇默默點頭。
在自己的認知里,昨天晚上,最先見到那名來查房的醫生,就是陳醫生。
而陳醫生離開的時候,還與另一名外科醫生撞在一起,那名外科醫生叫劉晟銘,周顯文的手術就是他做的。
但是劉晟銘似乎跟陳醫生的關系并不太好,兩人似乎誰也看不上誰?
聞言周顯文交代,顧晨也是再三確認的問他:“你確定,這兩天,那兩名給你調試輸液鬧鐘的護士身邊,都有陳醫生的身影嗎?”
“當然,我當然確定。”事關重大,周顯文也是謹慎的說道:“這兩天晚上,都是陳醫生負責值班。”
“所以這兩天,也都是陳醫生過來查房,護士只是陪同而已,有時候向他匯報些問題。”
“那這么說來,給你拉開窗簾的,也是陳醫生對嗎?”聯系到周顯文說辭,顧晨大膽的推測。
而周顯文卻也意料之中的點點頭,確認著說道:“還別說,這兩天給我拉開窗簾的就是他。”
“每次等護士在給我準備輸液的時候,他就會把窗簾拉開到最大。”
“然后呢?”盧薇薇問。
“然后?然后他就站在窗邊,望著外頭發一會兒呆,等到護士給我輸液完畢,他這才跟著護士一起離開。”
想到這里,周顯文的心里也非常清楚。
顧晨之所以會這么問,很顯然問題就出在陳醫生這里。
給自己調試鬧鐘的是陳醫生和兩名護士。
但護士兩天夜班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陳醫生。
而之后連續兩天,主動給自己拉開窗簾的也是陳醫生。
聯想到這些,似乎現在的情況一目了然。
周顯文有些汗顏道:“為什么會是他?他又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們也不知道。”王警官搖搖腦袋,但又繼續解釋:“所以我們這次過來,也是想弄清楚情況。”
“我知道,我一定配合你們。”知道問題出在陳醫生這里,周顯文頓時有些后怕。
畢竟,能讓自己連續兩天看到這種詭異事件的人,也只有周醫生。
可堂堂一個主治醫生,為什么要做出這種把戲呢?
還是說,他連續兩天在房間內殺人?
想到這些,周顯文頓時心生寒意,趕緊追問顧晨道:“顧警官,那你們得趕緊找出那兩名受害者,或許他們可能就在這層的房間內躺著。”
“可能,那間房里,道出都是血跡,只是暫時還沒被醫院發現而已,這…這太可怕了。”
聯想到這些,周顯文也開始有些后怕了。
顧晨趕緊安慰他幾句,說道:“你先別擔心,他之所以這樣大費周章,我想他一定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能他今晚還會行動,所以,待會兒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怎…怎么配合?你說,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幫你們做到。”周顯文話音落下,也是忍不住緊張的吞下一口唾液。
顧晨搖搖腦袋,也是一臉擔憂道:“你現在這種狀態,我有點擔憂,如果此時陳醫生就站在你面前,你這樣看著他緊張,豈不是將自己暴露?”
“嗯?”被顧晨這么一提醒,周顯文也是愣了愣神。
但很快,周顯文就明白了顧晨的意思,忙問道:“所以,你們想讓我做到什么事情都沒發生,我現在并不知道陳醫生的事情,對嗎?”
“聰明。”顧晨拍拍他肩膀,也是贊揚的說道:“待會兒該怎樣還怎樣,不要打草驚蛇。”
“這個我可以做到,但是…”抬起腦袋,周顯文又問:“但是你們呢?你們在哪?”
“我們需要排查房間,盡快找到那兩具尸體。”盧薇薇也是實話實說。
畢竟連續兩天發生命案,尸體卻并沒有被醫院的工作人員所發現,這就很讓人感覺詭異了。
因此顧晨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間房,也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顧晨眼神瞥了瞥袁莎莎,袁莎莎立馬秒懂顧晨意思,趕緊打開病房大門,將無線藍牙耳機塞入耳中,假裝站在門口聽音樂。
但實際上,袁莎莎是在密切注意走道兩側的情況。
有了袁莎莎在外頭盯著,顧晨則將盧薇薇和王警官叫到身邊,提醒著說:“待會王師兄就站在窗邊,你跟小袁一組,負責周顯文安全。”
“畢竟,陳醫生的目的是什么?是否會對周顯文不利,我們現在還一無所知,所以,你們兩個留在這里,假裝過來看望周顯文。”
“明白。”王警官走到一側,將買來的水果放在床頭,也是笑孜孜道:“這好在我們提前有準備,買了些水果,才讓看望病人這出戲有點逼真。”
“本來也是來看望周顯文的。”盧薇薇瞥了眼周顯文,也是淡笑著說:“周顯文,這些水果呢,其實也都是我們買來看望你的,你可以隨便吃,別客氣。”
“好的,謝謝你們。”見盧薇薇都這樣說了,周顯文頓時頗為感慨。
隨后,顧晨又解釋道:“我跟盧師姐一組,會根據我昨天晚上,在對面窗口確定的角度,尋找那間案發的房間。”
“或許會有點誤差,但沒關系,一間一間的找過去,然后我會在房間的窗邊,用激光照射對面的窗戶玻璃,王師兄如果又看見,記得在電話里回復一下。”
“沒問題。”王警官點頭表示理解。
完成所有部署后,顧晨這才說道:“所以現在,大家按照原計劃行動,但愿不要碰上陳醫生。”
“即便陳醫生跟著護士一起過來,給周顯文輸液的時候,大家也盡量保持淡定,隨便聊聊天,環節一下氣氛,明不明白?”
“明白。”王警官默默點頭,隨后瞥了眼周顯文。
周顯文呆滯了一下,反應慢半拍,但也很快點頭同意道:“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行。”顧晨微微點頭,表示滿意,隨后對著盧薇薇道:“盧師姐,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一定要找出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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