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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號審訊室。
經紀人廖平已經坐在審訊椅上,整個人心力憔悴。
見到顧晨幾人的同時,也是表現出一副厭倦的神態。
可當眾人一字排開,將攝像機調試完畢后,廖平知道,顧晨團隊對自己的審訊才剛剛開始。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廖平見大家遲遲沒有問話,也是先入為主。
顧晨將筆錄本打開,抬頭看著面前的廖平。
由于之前在香格里拉大酒店里,曾經錄入過廖平的基本信息,因此顧晨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道:“廖平,我來問你,羅斌究竟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墜樓死亡的,這些你們不是都看見的嗎?”想了想,廖平盯住顧晨,也是不由分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羅斌墜樓的時候,你就在外頭。”
“沒錯,我是聽見羅斌墜樓的動靜才過去查看情況的。”顧晨說。
“那不就得了,那你還問我?”感覺顧晨有些莫名其妙,加上把自己連夜帶到警局,因此廖平此刻的情緒很暴躁。
顧晨則是淡淡一笑,提醒著說道:“廖平,你現在不要偷換概念,我問的是,羅斌為什么好端端的,回墜樓身亡?”
“顧警官。”感覺顧晨有意在難為自己,廖平此刻眉頭一蹙,也是語帶不善道:
“我想你搞錯了吧?羅斌墜樓,究竟什么原因,我怎么知道?”
“當時我們大家都看見了,羅斌的房間是被反鎖的,而且破門的是你,率先進入房間的人也是你,你總沒在房間里發現第二個人吧?”
顧晨右手轉筆,點頭默認。
廖平則是深呼一口氣,語氣沉重的道:“這不就得了,房間里只有羅斌一個人,那么羅斌墜樓,肯定是羅斌自己跳下去的。”
“可我們想知道的是,他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跳樓?”盧薇薇也是劃重點,不想讓廖平偷換概念。
廖平也急了,雙手錘著木板反駁道:“這我怎么知道?你們這不是難為我嗎?”
“羅斌的死我很難過,真的,可你們為什么要調查我?總跟我過不去?就因為我是羅斌的經紀人?”
“就因為你是羅斌的經紀人。”顧晨也加重了預期,重復著廖平的說辭。
犀利的眼神盯住廖平,這讓廖平很不適應,只能選擇低頭躲閃。
“廖平,抬起腦袋,看著我。”顧晨提醒著說。
廖平無奈,只能聽話照做。
顧晨則又道:“你之前說羅斌有抑郁傾向,這只是你自己的猜測,還是有真憑實據?”
“這…”被顧晨這么一問,廖平一時間無法解釋,只能隨便敷衍道:“要說抑郁,那肯定是有的,他曾經私下跟我說過好幾次,我也都安慰他不要想太多。”
“所以…你們沒有去醫院之類的地方做檢查?”盧薇薇問。
廖平則是沒好氣道:“這種事情,怎么能去醫院呢?萬一被無良醫生泄露出去,那羅斌的演藝生涯豈不是要完蛋?”
“所以你并沒有確切的證據來證明,羅斌患有抑郁癥,以及抑郁癥嚴重程度?”顧晨說。
廖平眨巴眼,又被問懵了。
感覺顧晨和盧薇薇,處處問話都是直擊自己的死穴。
廖平拿不出證據,也是無奈點頭承認道:“雖然羅斌有很嚴重的抑郁癥,但是…因為沒有去醫院治療的緣故,所以…我也拿不出羅斌抑郁的證據。”
“很好。”讓廖平親口承認,這符合顧晨預期,于是顧晨又問:“那你知道嗎?其實羅斌并不是自殺。”
“什么?你說什么?”被顧晨突然一問,廖平此刻六神無主,完全有點措手不及。
盧薇薇則繼續提醒:“我們說,羅斌其實并不是自殺,他是被人扔下樓去的。”
“胡說。”盧薇薇話音剛落,廖平則極力反駁:“這羅斌的房間就他羅斌一個人,難道還能憑空出現一個人嗎?”
“你先安靜下行不行?”見廖平此刻是真慌了,王警官也是敲著桌子,提醒著說道。
廖平有些急眼,也是再次反駁著道:“可是,你們說羅斌是別人扔下樓去的,可我們進入房間的時候,明明是反鎖,還是顧警官踹門進去的,這總沒錯吧?”
“那只是假象。”這邊廖平話音剛落,顧晨則接話說道:“我仔細檢查過羅斌出事的房間,發現房間內,并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
“如果結合你之前所說,羅斌有抑郁癥,而且還很嚴重,或許我們相信羅斌因為抑郁癥而跳樓自殺。”
“但是,我們卻又在房門內扣門栓上發現了貓膩。”
“你是指什么?”廖平身體前傾,似乎感覺有些詭異。
顧晨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告知廖平道:“我們在內扣門栓上,發現了膠帶的痕跡。”
“按理來說,膠帶這種東西,怎么可能會殘留在房門內扣門栓上呢?而且調查發現,還是最新留下來的。”
“這…這樣啊?”聽顧晨這么一說,廖平頓時放低了語調。
眼神也開始不自覺的看向地面,根本不敢直視顧晨。
顧晨則繼續解釋:“后來,我跟我的同事們,利用膠帶,成功完成了一項實驗。”
“那就是在事先粘好膠帶的情況下,將房門關閉,隨后通過門縫拉扯膠帶。”
“而這個時候,膠帶因為受到拉扯的緣故,將房門內扣鎖栓順勢帶上,形成屋內反鎖狀態。”
“隨后我們通過輕輕拉扯膠帶,順勢將膠帶從門縫抽出,從而造成一種房間是從內部反鎖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聽顧晨這么一說,廖平心里也跟明鏡似的,但卻繼續反問顧晨道:
“那這么說來,羅斌的房間,的確有人進去過,然后再將羅斌扔下樓去?”
想了想,廖平卻是搖搖腦袋,自問自答道:“也不對啊,你不是說了嗎?房間內沒有打斗過的痕跡,可是房間內的窗臺很高,羅斌又怎么會這么容易被人扔下樓去呢?”
“這就要問你了。”這邊廖平話音剛落,盧薇薇則直接反問他。
廖平一呆,也是苦笑著問道:“盧警官,這怎么就問我呢?我哪知道這些啊?”
“你當然知道,因為這一切都是你在操作,包括用膠帶制造密室的假象,全都出自你是手筆。”
盧薇薇可不想陪廖平繼續演戲,也是直接加快了審訊進度。
廖平頓時不干了,有些狗急跳墻的意思,直接怒拍木板,呵斥盧薇薇道:“我說盧警官,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見廖平事到如今還嘴硬,盧薇薇冷哼一聲,也是解釋說道:
“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在檢查羅斌房間的時候,不小心將一支寫字筆從窗口掉落。”
“所…所以呢?”感覺這盧薇薇在釋放煙霧彈,卻又不知道盧薇薇所意為何?
因此,此刻的廖平非常謹慎,甚至開始揣測盧薇薇的意思。
而一旁的袁莎莎則接話道:“因為那支寫字筆,質量很輕,加上大風天的緣故,直接被風吹跑偏。”
“可等我們下樓尋找的時候,卻發現并不在羅斌墜樓的位置,而是距離羅斌墜樓位置10米遠的距離。”
“這…這很正常。”感覺這現象也沒毛病,廖平依舊態度平靜。
而此時,盧薇薇也搖搖腦袋:“這當然不正常,因為大風將寫字筆吹到垂直距離10米開外,現象當然沒問題,但是我要說的是,羅斌墜落的尸體有問題。”
算是說道了要點上。
聽聞盧薇薇說辭后的廖平,此刻心里咯噔一下,臉色一下子緊張起來。
王警官也順勢說道:“羅斌墜樓的地點,經過我們核實,其實是位于你跟羅斌房間的中間位置,而且更偏向于你窗口的位置。”
“試問一下,如果按照正常風力強弱,就算質量輕一些的物質,都會被吹到羅斌房間那一側方向很遠的位置,那為什么羅斌的尸體,卻會落在偏向你窗口之下呢?你作何解釋?”
“這…”
見王警官將真相道出,廖平此刻是真慌了。
整個人支支吾吾的好一陣子,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顧晨則接過話語權,直接幫廖平解釋道:“你也別裝了,其實第一案發現場,并不是羅斌房間,而是你廖平的房間。”
“我…我房間?”被顧晨突然一說,廖平表現出不可思議。
但顧晨并沒有在乎這些,而是繼續說道:“我們仔細檢查過羅斌的尸體,發現羅斌的墜樓,其實是右肩部位先著地。”
“因此,羅斌的右肩部位的骨頭,幾乎都已摔碎。”
“但是讓我們感到意外的是,羅斌后腦部位的傷口卻很蹊蹺。”
“蹊…蹊蹺?你是指?”感覺有些云里霧里,廖平也是反問顧晨。
顧晨咧嘴一笑,淡然說道:“因為我們發現,羅斌墜樓的時候,頭部并不是第一著陸點,否則會蹦出腦漿。”
“但是我們卻在檢測時發現,羅斌的后腦部分有明顯遭受重擊的痕跡。”
“而且在他后腦部位,還檢查出一些細小的瓷器殘骸顆粒。”
“很顯然,羅斌是先被人用瓷器砸中后腦,瞬間失去反抗能力,再被人丟下大樓的。”
“但是你為了偽裝自己,特地拿著羅斌的房卡,打開了羅斌的房間,并將窗戶敞開。”
看著廖平一臉心虛的樣子,顧晨又道:“隨后,你利用我剛才所說的膠帶,用膠帶偽造了房門的反鎖,這樣等我們大家一起趕到時,這就是一個密室墜樓事件。”
“因此再加上你跟我們煽風點火,告知羅斌有嚴重的抑郁傾向,妄圖讓我們誤以為羅斌是因為抑郁而跳樓自殺。”
“殊不知,你在布置好羅斌房間之后,再重新返回自己的房間,再將羅斌推下樓去,制造了這起羅斌墜樓事故。”
“胡…胡說,這根本就是你們的一面之詞。”廖平雙拳緊握,此刻也是亂了方寸。
抬頭對著眾人,也是歇斯底里的反駁道:“這都是你們想象的結果,根本就不是事實?”
“就知道你會這么說。”顧晨也猜到了廖平的反駁,于是拿出一小包用透明取證袋裝好的瓷器碎屑道:
“這些破碎的瓷器,可都是在你房間找到的。”
“一共是一只小茶杯,和一個放在書桌上裝飾用的花瓶。”
“而我們在羅斌后腦傷口部位找到的瓷器碎屑,正是這個花瓶的殘骸顆粒。”
“因為可以斷定,是你趁人不備,用花瓶猛砸羅斌的后腦,導致羅斌當場喪失反抗能力。”
“而之后也是你將羅斌推下窗口的,因為我們在你房間的窗口位置,還發現了一些纖維物質。”
見此刻的羅斌低頭不語,整個人瑟瑟發抖,顧晨并沒有停下的意思,又道:
“而這些殘留的纖維物質,經過我們市局技術科的連夜檢測,發現與羅斌褲子大腿部位的面料極為相似。”
“因為我們發現,羅斌褲子大腿部位,有一塊因為摩擦而導致受損的部位,剛好與窗口殘留的纖維材質完全吻合。”
“而羅斌的身高跟我一樣,站在窗口,窗臺平行腹部,根本就不可能摩擦到褲子的大腿部位。”
“唯一可以解釋的通的地方,那就是羅斌當時失去反抗能力,被你扛到窗口,直接扔了下去。”
“而羅斌的褲子也是因為與窗口劇烈摩擦,從而留下了那些細微的纖維物質。”
深呼一口氣,顧晨也是努力平復下心情,反問廖平道:“我這么說,你還有什么要反駁的嗎?”
話音落下,現場卻出奇的安靜。
廖平低著的腦袋,此刻彎得更下了。
似乎根本不敢抬頭看顧晨。
在各種充足的證據面前,廖平的眼眸漸漸濕潤,顧晨甚至發現,眼淚正一顆一顆的低落在地上。
發現這點的顧晨,也是與同事們面面相覷,似乎這個廖平扛不住了。
“廖平,把頭抬起來。”見廖平此刻一番沮喪模樣,王警官也是提醒著說。
“呵呵。”廖平干笑兩聲,機械般、有節奏的抬起腦袋。
整個人變得面容憔悴,眼神毫無精神。
“問你話呢,你還有什么好說的?”王警官再一次提醒著道。
但這一次,廖平選擇點頭承認:“沒錯,羅斌是我殺的。”
“原本以為我的布置天衣無縫,虧我還準備了很長時間,卻不想,僅僅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被你們看出了破綻。”
抬頭看著天花板,廖平深吸一口氣,也是眨著通紅的眼眸承認道:“和你們剛才所說情況一樣,的確,我是在自己的房間,趁羅斌毫無防備,直接用桌上的花瓶敲暈了他。”
“之后偷拿羅斌的房卡,在他房間偽造了一個大門從內部反鎖的假象,也是為了迷惑你們。”
“我甚至還在你們耳邊危言聳聽,故意制造羅斌有嚴重的抑郁傾向,為的就是讓你們警方相信,羅斌是在反鎖的房間內,因為抑郁癥發作,而選擇跳樓自殺。”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擺脫嫌疑,才能讓一切看上去順理成章,才不會將自己暴露出去。”
說道最后,廖平卻突然破涕為笑,整個人開始笑得格外勉強。
低頭看著面前的顧晨,廖平也是無可奈何道:“沒想到,真的沒想到,羅斌房門內扣鎖栓上的一點膠帶痕跡,竟然讓你識破了我的作案技巧。”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顧晨也是實話實說,道:“你雖然很聰明,懂得利用膠帶來偽造案發現場。”
“但你也同時忽略了膠帶的缺陷,那就是容易在現場留下殘留。”
“如果我們排除掉自殺的因素,那內扣門栓上的那點膠帶痕跡,就是他殺的有理線索。”
見廖平憤憤不平,似乎非常不甘。
顧晨則繼續說道:“如果要不是我們的人,不小心將寫字筆掉落在窗外,恐怕我們也很難發現,羅斌其實墜落的地點有問題。”
“所以我說這是天意,或許你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但事情并不會按照你所想象的樣子進行下去。”
“包括…你并沒有想到昨晚會刮起這么大風,也沒想到,負責處理羅斌死亡威脅信件的人是我們?”
“哈哈。”廖平不甘的苦笑兩聲,也是狠狠點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最可笑的是,我竟然主動去你們芙蓉分局,要求你們芙蓉分局的警方協助羅斌,我簡直傻得可以,我真是惹到一個不該惹到的人物。”
抬頭盯住顧晨,廖平也是惡狠狠道:“而那個不該惹的人,就是你顧晨。”
“很榮幸被你這么說。”見廖平死死盯住自己,顧晨卻是表現的極為淡然。
各種窮兇極惡的暴徒,自己也見過不少。
但是這種案件自己還是第一次處理。
尤其對廖平經紀人身份,和羅斌頂流藝人之間的關系,沒有充分的了解。
原本按照羅斌的說辭,廖平作為自己剛出道時的經紀人,按理來說,兩人的關系應該非常牢固。
可經紀人廖平卻害死了羅斌,這讓顧晨很不能理解。
或許兩人之間的關系只是塑料兄弟情,而那封所謂的死亡威脅信,其實就是廖平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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