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雪晴是個聰明人,已經明顯從顧晨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
從目前來看,顧晨將自己丈夫定性為嫌疑人的可能性很大。
當然,顧晨也毫不避諱,直接將取證袋拿出,將那小半截印有恒星超市logo的透明膠帶亮在她面前:“這個是我們在張溫尸體上發現的。”
“張溫死去的時候,身上有明顯被膠帶纏繞的痕跡,而且根據我們初步推算,他應該是被透明膠帶粘捆在摩托車上,再被人推下懸崖。”
“而這個透明膠帶,是我們在現場發現的,不僅如此,附近幾十米范圍的草坪里,我們也同樣發現了膠帶,但是你仔細看看。”
顧晨將手抬高。
高雪晴瞇眼一瞧,頓時驚愕道:“這…這是我們恒星超市的膠帶?”
“沒錯。”見高雪晴是個明白人,顧晨也是實話實說道:“所以我們現在懷疑,兇手很有可能是你們恒星超市的人。”
“但是我問過你們店員,還有周玲,他們都沒有作案時間,可唯獨只有你丈夫,一直處在失聯的狀態,所以,我們懷疑他是兇手,也理所應當吧?”
“這…”
被顧晨這么一說,高雪晴無力反駁。
她知道,目前要洗脫自己丈夫的追責,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丈夫,當面問清楚。
可現在這種情況來看,似乎也并不現實。
因為丈夫的失聯,讓高雪晴十分被動。
見高雪晴猶豫不決,顧晨直接又道:“如果發現你丈夫的蹤跡,或者聯系,請及時通知我們警方。”
話音落下,顧晨將手中一張名片遞給高雪晴,又道:“這是我們的聯系方式,我希望你是個聰明人,不要做出隱瞞真相的事情,這樣對你丈夫更加不利。”
“放心,我知道的。”顧晨這么說,高雪晴自然明白。
接過名片的她,頓時陷入糾結道:“不過警察同志,我還是想跟你說明一下,我相信我丈夫,他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他雖然花心,但也是個慫貨,平時就是嘴皮功夫最厲害,你要讓他殺人,借他一百個膽子都不敢。”
“更何況,他跟周玲這檔子事,理虧的是他,他還敢對張溫做點什么?我看不會。”
“這個你說了不算,得用事實說話。”王警官見高雪晴不斷在為自己丈夫洗白。
可洗白需要不在場證明,但高雪晴目前拿不出。
更何況,她還有個失聯的丈夫。
用懷疑的角度來說,高雪晴的丈夫更像是畏罪潛逃。
在恒星超市簡單溝通了一陣后,顧晨也穩住了高雪晴和周玲之間劍拔弩張的關系。
隨后高雪晴返回自己的恒星超市,而顧晨則開車送周玲返回員工宿舍。
總體來說,兩方人相安無事,在警方的協調下,暫時沒有出什么幺蛾子。
當然,顧晨也非常清楚,以高雪晴這種性格的女人來說,她可絕不會善罷甘休。
主要是周玲的丈夫死于非命,目前高雪晴自己的丈夫卻處在失聯狀態。
而且顧晨手里有恒星超市相關的證據。
也正是因為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才使高雪晴的態度變得緩和。
離開員工宿舍后,顧晨直接開車前往越野賽事現場。
盧薇薇根據信息查詢,還真就找到了這處地點。
為此,市里不少戶外協會領導也都有過去參加。
而地址就在距離六合鎮10公里外的一處集合點。
車輛加速行駛,顧晨在一處開闊地帶,發現了許多帶有彩帶的氫氣球。
此時此刻,碩大的舞臺就擺在那里,而且現場到處都是彩帶彩粉,各種座椅也擺得比較隨意。
乍眼一看,似乎比賽早已開始。
而開幕式早已結束。
顧晨將車輛停在一處停車位上,這才找到一位現場清潔大媽問道:“請問一下,這里誰負責?”
“你是說領導?”清潔工大媽問。
顧晨默默點頭:“只要管事的就行。”
清潔工大媽左右觀察,這才指著一處后臺位置道:“那里有幾個領導,你可要去那邊問問。”
“謝謝。”顧晨來不及多想,簡單道了聲謝,這才跟著同事們,飛快的跑向舞臺后方。
此時此刻,不少人在那閑聊著日常,周圍還停著許多外地車輛。
顧晨見幾名領導模樣的人物在那閑聊,便直接走上前問道:“請問你們是這場比賽的主辦方對嗎?”
“沒錯。”一名短發中年男子走上前道:“我們是江南市戶外運動協會的,也是這場越野賽的主辦方,請問你們是?”
“我們是芙蓉分局刑偵隊的。”盧薇薇指了指顧晨,主動幫顧晨介紹道:“這是我們隊長顧晨。”
“原來你就是顧晨?”中年男子聞言顧晨的名頭,表情忽然一怔,這才咧嘴笑道:“我家小區門外的宣傳海報上,印的就是你顧晨,你看我,平時進進出出都能看見,現在真人就在眼前,我竟然都沒認出你。”
說道這里,短發男子主動與顧晨握手寒暄:“我叫何天祥,是我們江南市戶外運動協會的副會長,你有什么事情,問我就可以了。”
“原來是這樣。”感覺自己是找對了人,顧晨長舒一口氣,這才又問:“你們這里有沒有一個叫周天的選手?”
“周天?”短發男子猶豫了幾秒,有些尷尬道:“是這樣的,顧警官,我們這個冬季徒步越野賽,大概又500多名選手參加了比賽,人數實在太多,你要單獨問某某,可能我真記不清楚,光同名同姓的人就很多。”
“是啊。”見何天祥有些尷尬,身邊另一名高瘦男子也道:“我們這邊來參加比賽的選手實在是太多了,同名同姓的也多,所以我們一般是按照選手編號來識別身份的。”
看了眼面前的幾名警察,男子這才又問:“不知道你們要找到那人,比賽編號是多少?”
“這個…”
王警官遲疑了幾秒,這才笑笑說道:“實不相瞞,我們還真不知道。”
“那就麻煩了。”何天祥聞言,也是雙手抱胸,一副為難的樣子。
盧薇薇則趕緊又道:“周天就是六合鎮上的,他在六合鎮上開了一家大超市,叫恒星超市,這你總有印象吧?”
聽盧薇薇這么一說,何天祥瞥了眼身邊的幾人,小聲與幾人溝通起來。
片刻之后,何天祥轉身笑道:“對不起,實在是不清楚,或許我們不少比賽物資都是從那個恒星超市采購過來的,但是超市老板是誰?這我們還真沒注意。”
瞥了眼四周幾名游蕩的工作人員,何天祥也是大聲問道:“你們這里誰認識六合鎮恒星超市的老板周天?”
“不認識。”
“不認識。”
幾名戴著工作牌的工作人員,立馬搖頭否認。
倒是一名戴著棒球帽的男子道:“我倒是知道,我們不少物資是在恒星超市采購的,但是沒有看見老板,都是店員。”
“本來我們采購物資,還希望找他們老板砍砍價,便宜些,可店員說了,老板這段時間惹事了,所以一直不在店里。”
“那老板娘呢?”何天祥又問。
那男子也是笑孜孜道:“我也是這么問的,就問店員那我找老板娘總行吧,畢竟就地采購的物資有很多,怎么著也得給個優惠啊。”
“但是店員還是說,老板娘最近正在跟老板鬧矛盾,也一直不在店里。”
“我心想,得,你們兩夫妻吵架,我這還打不了折了,本來還希望采購上能節省點開支呢。”
“也就是說,你也沒見過周天本人咯?”顧晨問。
工作人員搖搖腦袋:“沒見過。”
隨后顧晨將手機掏出,點開相冊,直接將周天的樣貌亮在眾人面前:“那現在呢?你們仔細看看。”
眾人見狀,也都圍攏過去。
可是在片刻之后,何天祥還是搖頭苦笑:“不好意思啊顧警官,真不認識。”
“那你們這邊參賽選手的資料照片總有吧?”袁莎莎見多聞無意,只能向這些人要花名冊。
何天祥倒是點頭嗯道:“這個倒是有,我記得是小齊在管這些對嗎?”
身邊工作人員點頭確認:“沒錯,比賽選手的花名冊,都在小齊電腦里存著,他肯定知道。”
“趕緊把小齊叫過來。”何天健說。
“好嘞。”
工作人員默默點頭,轉身剛想離開,卻又被何天祥叫了過來。
“你等一下,記得讓小齊把那電腦也帶過來。”
“明白。”
這一次,工作人員加快腳步離開了。
何天祥見顧晨幾人站在原地,這才主動過來邀請道:“顧警官,你們先到這邊坐一坐,喝點東西,小齊可能不在這邊,過來需要點時間,你們可能要等等。”
“沒事,我們可以等。”見何天祥如此熱情,顧晨幾人便隨意坐下。
何天祥給幾人哪來幾罐功能飲料,也是選擇坐在顧晨對面道:“顧警官,你可是我女兒的偶像啊,我女兒經常念叨說,每天上學出門要見到顧晨,去到學校也要見到顧晨,可就是沒見到過真人。”
“這下好了,我這個做爹的的倒是率先見到了。”
“何先生過獎了。”顧晨默默點頭,也是謙虛問道:“請問您女兒現在讀幾年級?”
“高二了,還整天還跟個小孩似的。”何天祥談話之間,直接掏出一包香煙,將香煙抽出遞給顧晨。
被顧晨和王警官婉拒后,何天祥選擇將香煙發給其他幾名工作人員。
由于見顧晨來的匆忙,想必也是有要事在身,于是便好奇問道:“不知道顧警官找恒星超市的老板做什么?他有犯事嗎?”
“目前來說,他或許牽扯到一起案件,所以我們需要盡快找到他,核實真相。”顧晨不想透露太多細節,只能隨便一說。
何天祥“哦”了一聲,又問:“所以是什么案件?”
“這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王警官倒是擺了擺手,也是直截了當道:“我們先前原本是在追蹤一名慣偷,這家伙偷了一名女大學生價值上萬元的手機。”
“可當我們確認了小偷身份,準備來六合鎮抓人時,這小偷直接騎著摩托車,摔死在路邊的山崖深坑里。”
“啊?死了?”聞言王警官說辭,何天祥也是表情突然一怔,這才又道:“不過這種人作惡多端,可能就是惡有惡報吧。”
“或許吧,但死因卻沒這么簡單。”王警官長嘆一聲,也是無奈說道:“我們在他的尸體上,發現了不少膠帶的印記。”
“初步推斷,這個小偷是被人擊暈或擊打致死,隨后被膠帶纏滿全身,與摩托車纏在一起,墜入炫耀,造成車毀人亡。”
“但隨后,這些膠帶卻又被人撕掉隱藏,似乎并不想讓我們警方發現端倪。”
“但你們還是發現了不是嗎?”身邊一名工作人員聽得津津有味。
盧薇薇默默點頭:“那是當然的,我們很快就發現了貓膩,而且還在這具尸體上找到一小截膠帶殘留,而膠帶上帶著恒星超市的logo。”
“啪!”
聞言盧薇薇說辭,何天祥直接一拍巴掌:“我明白了,這個就是重要證據,兇手很有可能跟恒星超市有關,所以你們才要找那個…那個叫周天的老板對嗎?”
見眾人點頭,何天祥又道:“而且這個周天,可能一時間失去聯系,所以你們想到了附近正在舉辦越野比賽,因此才過來詢問周天的下落,對吧?”
“沒錯。”見何天祥已經清楚大概的來龍去脈,顧晨也是實話實說道:“我們根據周天妻子的口述,他是個戶外運動發燒友,光那些戶外裝備,就已經買了20多萬。”
“所以聯想到今天在六合鎮郊外,要舉辦這種重量級越野賽事,所以我們想過來看看,畢竟這種賽事對周天來說,他絕不可能會錯過。”
“來了來了,小齊過來了。”
也就在顧晨話音剛落之際,先前那名去找小齊的工作人員,正帶著一名年輕人,小步快步的走了過來。
那年輕人手里還抱著一臺筆記本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