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和蘇桐站在南方省城當初辦理結婚證的民政所門前。
“走啊。”蘇桐拉著他的手,“我約好了人,單獨給我們辦理,不會有人認出你來的。”
楊飛苦笑一聲:“我在乎的不是這個。”
蘇桐道:“那就快走,等下民政局的人下班了。又要拖到下周一了。”
楊飛道:“我怎么覺得,你離個婚,這么歡快呢?”
“不就是辦個手續嗎?幾分鐘的事,不痛不癢的,難道還要哭哭啼啼的?鬧死鬧活的?”蘇桐道,“又不是真離,以后還要來復婚的呢!別磨蹭了,快走。”
楊飛道:“師姐,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沒有跟你說。”
“我知道了!你不用說。”
“你知道?”楊飛想的可是楊華的事!
“我昨天找陳沫談過了。”
“你找她談什么?”
“你不用管,反正都談好了。”
“好稀奇,你們兩個,總是古里古怪的,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交易呢?”
“交易?也算吧!你別問這么多了,跟我來。”
蘇桐拉著楊飛的手,走進了民政局。
給他倆辦手續手的,是一個小姑娘,估計是剛從民政學校畢業參加工作的。
她好奇的看了看兩人:“我是局長安排來給兩位辦手續的。請問兩位是要辦結婚手續嗎?”
蘇桐道:“離婚手續。”
辦事員看著楊飛:“您是楊先生吧?首富楊飛?”
楊飛尷尬的笑了笑:“你認錯人了。”
“哎呀,你長得跟首富楊飛好像哦!”辦事員咯咯笑道,“我還說我這么好彩,遇到首富了呢!”
蘇桐道:“小妹,你快點幫我們辦證吧!”
一個離婚證,很快就拿到了手。
楊飛知道無可挽回,所以干脆成全。
“你是回尚海?還是回家玩兩天?”出了民政局的門,蘇桐問道。
楊飛看著手中的本本,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回家?”
“那我們一起回家。本子你收好了,不要讓家里人看到。我們離婚這件事,不要聲張,就當沒發生過。”
“哦。”楊飛道,“我真搞不明白,你到底要玩哪樣?”
蘇桐道:“反正你聽我的就對了。我不會害你的。”
楊飛道:“那什么時候來復婚?”
蘇桐道:“不著急。反正結婚證就是一張紙,有沒有,又沒有什么所謂。現在的年輕人,不領結婚證,不一樣生活在一起?有的孩子都上學了,才想起回來補個證。以前的老人,也沒有什么結婚證。我爺爺奶奶就沒有,一樣過一生。兩個人在一起,靠的是心,是愛,而不是紙的約束。”
“這可不是簡單的紙,這是法律文書。有它,和沒有它,是完全不一樣的性質。”楊飛正色說道。
“愛情和家庭,需要法律來維護的話,我想已經不是愛情了,家庭也不叫家庭了。”蘇桐露出一抹凄婉的笑,“你說呢?”
楊飛無言以對。
蘇桐道:“我想,結婚證是用來保護婚姻當中弱勢一方的,也就是女方。可是,現代人講究男女平等,我雖然不是女權主義者,但我覺得,女人完全不需要一張文書來保護自己。”
楊飛心想,以后,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男人找不到對象的越來越多。在婚姻里面,女人應該處于優勢地位了。
夏天的桃花村,到處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楊飛回村的消息,有如一陣風,瞬間吹遍了江州上下。
當天晚上,前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離婚之前,楊飛還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拿到離婚證后,他發現生活還是生活,并沒有想象中那些鬧劇出現。
蘇桐照樣做她份內的事,該喊爸就喊爸,該喊媽就喊媽,該挽著楊飛的時候,就一定會甜蜜的出現在他身邊。
應酬完畢,晚上也是睡一個房間。
一切,還是老樣子。
仿佛那結婚證和離婚證,真的只是一張紙,有沒有其實都是一樣的。
“市里有一個職位空缺,在全市公開招聘。”蘇桐忽然說道。
“什么?”楊飛聽明白了,但又不明白,“這跟我們有什么關系?你想去?”
“不是我,是我弟。我替他報了名。”
“蘇陽?他在我公司做得好好的,你為什么要他回來工作呢?”
“這是一個機會,可以讓他進入體制內,拿一個鐵飯碗。”
“我問過他本人的意見,他同意了。”
楊飛忽然間有些生氣,說道:“既然這樣,你也不必告訴我!你們做主就行了!”
“你畢竟是他姐夫,又是他現在的老板,總要知會你一聲比較好。”
“明天市里的領導肯定要來拜訪你,你能不能…”
不用她說下去,楊飛也知道她要講什么了,淡淡的道:“我不會打招呼的。”
“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你至于這樣嗎?那是個委辦的職務,很難進的!有你一句話,我想肯定能成事!”
“我沒那么大的影響力。要說,你去說。”
“你的影響力大些。”
“天真!你真以為,委辦那么好進?你以為那里面的職務,那么容易干?你也不想想,那是什么地方!先不管這職務有沒有內定。我告訴你,你弟進去了,還真不一定適應!忙是肯定的,就是幫領導干活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叫你寫幾頁紙的文章出來!你弟有幾斤幾兩,你又不是不知道,給他一天時間,他也未必能寫出一篇像樣的文章出來!”
“你怎么這么小看人呢?不會可以學啊!誰天生是會的?蘇陽好歹也是個大學生!我一個中專生,都能混得風生水起,他一個全日制的大學本科生,難道還不如我?”蘇桐生氣了。
楊飛擺手道:“算了,算了,懶得和你爭。你愿意讓他去試試,那就讓他去試試好了。”
蘇桐道:“委辦也只是個跳板啊,進了體制內,以后再想辦法讓他下基層來鍛煉兩年,很容易就提上去了。”
楊飛決定不再管這事,便緘口不言。
蘇桐道:“你言語金貴,不肯說情也就算了。明天我來說,你只要附和兩句就行了。反正你是他姐夫,這一點別人都知道,你不說話,別人一樣會看你面子。”
楊飛這才明白,為什么蘇桐要讓自己回桃花村了,原來是在這里打了埋伏。
他心里涌上來一股不可言狀的酸楚。
同時,他也想到了她說過的那個詞:
“陌生感!”
是啊,她的言行,她的整個人,此刻是多么的陌生!
陌生到讓楊飛覺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