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杰正在河堤上駐守,監控水位線,接到楊飛電話,聽說王永平可能出事,他安排好這邊的工作,便驅車前往桃花村,
桃花村和周邊的下山村,地勢低洼地區都淹了水,唐文杰順著河邊大路開過來,到了桃花村和縣城馬路交界處,就被大水所阻。
司機停了車,正要說話,就看到有人走過來。
唐文杰認得來人,下車問道:“鐵牛,是楊飛派你們來的嗎?”
鐵牛道:“是的,唐市,我們的船在那邊,請跟我們走。”
唐文杰等人上了船,問道:“找到王縣了嗎?”
鐵牛默然的搖了搖頭。
唐文杰臉色一沉,說道:“桃花村就這么大,幾個大活人,怎么會找不到呢?”
鐵牛道:“老板分析,說王縣的船,有可能是迷了路,進了河道,順著水流,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
唐文杰來的路上,也有這種擔憂,聞言說道:“有道理,那就加派人手,沿著河道尋找!”
鐵牛道:“河道現在水勢兇險,我們這些小船,都不敢進去,除非調動專業的搜救艇來。”
唐文杰看看遮天的雨幕,臉色無比沉重。
和楊飛等人會合后,大家又分析了當前的形勢。
唐文杰微一沉吟,說道:“事不宜遲,兵為兩路。一邊派人乘車,沿著河道,搜索呼喊王縣他們,一邊派救生船,繼續在桃花村范圍內尋找失蹤的人口。”
楊飛和鐵連平點頭同意。
此刻,青青嫂子和鐵富家的,已經預感到不妙,幾個女人哭天搶地,哀嚎震天。
唐文杰看了她們一眼,對李婭楠道:“你是文化人,還是比她們沉得住氣…”
李婭楠身子一搖,忽然往一側栽倒。
楊飛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叫道:“李姐!李姐!”
唐文杰愕然無語。
楊飛道:“唐市,她這是擔驚受怕過度,昏厥過去了。”
唐文杰嗯了一聲,道:“大家準備尋人,辛苦大家了!現在全省范圍內,都在緊張的抗洪救災,到處人手緊張,市里也抽調不出更多的人手來,一切只能依靠大家,拜托!”
楊飛扶著李婭楠,一邊掐她人中,一邊說道:“唐市,我們這邊,人手應該是夠了,現在就是天太黑,雨太大,不利于尋人。”
唐文杰道:“這樣,我從市里調兩隊專業的搜救隊來,協助你們救人。”
緊張的搜救工作,再次進行。
李婭楠悠悠醒轉,看到自己倒在楊飛懷里,寡白的臉上,顯出一片紅暈,掙扎著想起來,卻頭重腳輕,身子完全不聽話。
楊飛扶著李婭楠,來到附近一戶人家,讓她坐在椅子上,吩咐蘇盈盈煎了姜湯來,喂給李婭楠喝,說道:“李姐,你就在這里休息,等有了王縣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李婭楠喝了姜湯,身子暖和多了,抿抿嘴唇,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等他。永平小時候算過命,算命先生說他年壽八十有三,不可能這么早…”
楊飛重重的咳了一聲。
李婭楠住了嘴,伸出手,扶住楊飛的胳膊站起來,說道:“謝謝你,楊飛,你又救了我一次。”
楊飛道:“李姐,別這么說,那這樣好了,我搬把椅子過去,你坐著等。”
李婭楠道:“我身子弱,讓你們看笑話了。”
蘇盈盈笑道:“李姐,你是文化人、藝術家,不比我們農村人皮糙肉厚的。”
李婭楠笑不出來,她擔心丈夫,堅持來到水邊高地,焦急的等待消息。
在唐文杰的指揮下,十幾艘救生船,還有兩個專業的搜救隊,都在水面上搜索。
同時,兩個車隊,幾輛車沿著河道兩岸的馬路,一邊行駛,一邊用高音喇叭呼喊王永平等人的名字。
一個小時過去,雨勢還是那么大。
老天像被人捅穿了個大窟窿,雨水傾泄而下,不得停歇。
所有人都知道,時間越久,失蹤之人遇險的機率就越增大。
剛開始,楊飛還要安慰李婭楠和青青嫂子幾句,后來,他也凝重了臉,說不出話來了。
除了爆炒豆子般的雨聲,沒有人說話。
大家都焦急而緊張的望著不停高漲的水面,臉上寫滿了擔憂和祈禱。
凌晨三點多,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美麗、富饒的桃花村,從來沒這么讓人失望過!
兩個在這里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人!
兩個承載了桃花村未來希望的男孩!
還有一個熱愛這片土地的一縣之長!
以及陪伴王縣的幾個救生隊員!
這么多人,都還沒有著落!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是的,桃花村不大啊!
這么多人,去了哪里?
只有一個答案。
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提及。
只要沒找到人,就還有希望!
桃花村的村民們,沒有人睡得著,所有人都自發的站在水邊,等候消息。
青青嫂子已經哭得沒有力氣了,被兩個婦人攙扶著,只有出的氣,沒了進了的氣,只有兩只圓圓的大眼睛,還炯炯有神的瞪著水面,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眨眼之間,活蹦亂跳的兒子,就會從眼前跑過去,再也尋不見了。
李婭楠有椅子,但她并沒有坐,她緊握著傘,站在人群中,等待丈夫的歸來。
長時間的搜索和尋找,再加上未曾休息和睡覺,壯實的后生們,也都疲憊不堪了。
四點鐘,沿河尋找的車隊回來了,他們幾乎開出了市界,沿著河道找了兩遍,也不見人影。
出了市界,已經沒有尋找的必要。
搜索隊伍全部回來了,整齊的停在水邊,聽候下一輪命令。
唐文杰背負雙手,煩躁的踱了幾步,猛的站住,大聲說道:“我就不信,那么幾個大活人,你們就找不到他們?給我準備一艘船,我親自去找!”
李婭楠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唐市,楊飛,不要找了,大家都累了,休息吧!天亮再說。”
唐文杰臉色一滯,和楊飛對了一眼。
楊飛道:“那就聽李姐的,大家休息兩個小時,六點鐘,天亮的時候,我們再來搜尋!”
唐文杰擺了擺手:“休息吧!辛苦大家了。”
他又補充了一句:“沒有找到,就是還有希望!只要還有一分希望,我們就要盡一萬分的努力!”
他這話不說還好,話音剛落,青青嫂子等人,再次嚎啕大哭,響聲震天。
李婭楠扭過頭去,淚水,不爭氣的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