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神說他收到了。”
千里鏡光陣上的影像對著窗前的背影說道。
“我知道了。”
任飄渺念頭微動,法陣關閉。
“這樣一來,中原這邊的布置就算是完成了。接下來·······”
他的目光掠向東方,似能看到那東海之畔的地界,“就看東瀛那邊的布置了。”
當初特意放過了素盞鳴尊,可不就是等著日后用出嗎?太上道主以為清羽是一心收集天魔之氣,還真是有些瞧不起人了。
以清羽今日之境界,天魔之氣還能有多大用處?遍數歷代天魔,能有幾個極道強者?
怕是也就劍神有希望在和刀神決斗后達到武道之極,成就極道,其余天魔,也就是至強者境界而已。
便是驚才艷艷如初代元始天魔,也早在極道之前便慘死,無緣此境界。
“真正對我有用的,還是象征魔之極的第六天魔之氣,還有六道天魔之氣合一。其余的,也不過是為了布局罷了。”
陽九陰六,六在魔道中的象征,和數之極的九無甚區別。第六天魔之后,世間再無天魔,這最后的天魔,自然便是特殊的。
當然六道天魔之氣合一之后,那便是特殊中的特殊了。
任飄渺撇去心中的無聊念頭,輕聲笑了一笑,繼續望著遠方。
東海之上,一艘掛著日章旗的戰船鼓起滿帆,向著東方行進。
“終究,還是離開了中原了······”
豐臣秀吉望著遠去的海岸風景,搖了搖頭,“東瀛到底還是敗了。”
以小吞大,以島國之力侵吞中原,無異于以蛇吞象,除了巴蛇,其他這么做的蛇都被撐爆了。
不過想想當時定下侵犯中原之計時,東瀛有兩位至強者坐鎮,第三位至強者雖未出面,卻也一直未傳出死訊,再加上這數百年培養的十多位通神境強者,定下這計策也是當然之事。
人的實力是會隨著野心增長的。
當時的中原雖是有十余位至強者,但卻是各自為政,還互相為敵,比起團結的東瀛,中原強是強,卻能各個擊破。
誰能想到,這幾年事態變化如此之快,各般強者輪番出現,原本在中原能排入前三的天照,結果竟是連前五都算不上,還被人一手捏爆。
“敗了啊······”豐臣秀吉又是一聲嘆息。
“豐臣君,莫要太過憂心于此了,于我等而言,如何休養生息才是關鍵。”柳生宗嚴上前來,和豐臣秀吉一同遙望東州風景,“我等先行返回東瀛,要立即準備好相關事務,還順利接收月夜見大人返程帶來的物資。”
他們是第一批返回東瀛之人,要做的事情自然也是不少。別的不說,月見夜正在搜刮的東州物資,就是必須盡快處理之事。
東瀛失敗已成定局,便是月夜見這位至強者也無力回天。現在東瀛要做的,就是榨干東州的價值,讓東瀛能快點恢復。
“前后加起來近三十萬的戰損,太大了。”豐臣秀吉臉上依然難脫郁色。
盡管這武道世界的東瀛不像清羽前世古代那般,人口稀少,幾百人的戰斗都算是大戰了,但是三十萬的戰損,依然是個極為慘重的數字。
東瀛現在總體人口大約有近千萬,撇去老弱病殘,還有孩子婦女,一下子就只剩下四百多萬。
這四百多萬中,青壯占四分之三,武者是青壯的十分之一。
也就是說,武者數量大概三十多萬。
而東瀛派到中原的大軍,其中有二十萬是武者,其他的也都是身體上佳的青壯。
一下子折了三分之二的武者,東瀛的慘狀可想而知。
這般想著,豐臣秀吉又是唉聲嘆氣搖了搖頭,回頭返回自己的船艙。
“豐臣君受到的打擊不小啊。”柳生宗嚴看了一眼那有些蹣跚的身影,低聲道。
他知道豐臣秀吉其實不是那種憂國憂民之人,但即便如此,這位遭受的打擊依然不小。
豐臣秀吉作為素盞鳴尊的副手,與其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素盞鳴尊戰敗悄然返回東瀛,可說是在東瀛內部掀起了軒然大波。第六書吧 所有進入中原的東瀛人皆是抱著玉碎之心,不懼犧牲,結果你這帶頭的竟然悄悄逃回老家了。
其他東瀛人可不知素盞鳴尊返回東瀛既是為了性命,也是為了保大自在魔氣不失。他們也不會知道素盞鳴尊面對過何等的敵人,他們只知,素盞鳴尊逃了。
再加上天照戰死的事情,不少人都開始聯想,是不是因為素盞鳴尊逃跑,才會導致天照戰死。
這種聯想在中下層頗有市場,即便是某些高層也不排除暗地里有此想法。
素盞鳴尊的實力非是這些懷疑之人所能質問,但實力卻無法讓這些人抹去心中懷疑的種子。
不能說出口,在心里想想總可以了吧。
豐臣秀吉便是這種思想下的最大針對對象。他不是至強者,連通神境都不是,正是一個最好的靶子。
作為織田信長的副手,在素盞鳴尊覺醒之后更是水漲船高,地位可與通神境比肩,這等境遇,怎能不遭人忌恨。
對于素盞鳴尊的惡意,有很大一部分都轉移到豐臣秀吉身上,所以這段日子對方絕不好過。
“但是,如今時段誰又能好過呢?”柳生宗嚴暗自搖頭。
覆巢之下無完卵,即便是他們這些通神境,在享受極高地位的同時,也要承擔不小的風險。
中原在遭受侵略之后可不會甘心就罷,東瀛在中原做的事,遲早會還回來的。
到時候,頂在風口浪尖上的,可就是他們這些通神境了。
‘希望那一天來得晚一點吧。’柳生宗嚴暗想道。
夕陽西下,殷紅陽光照射在船桅上的日章旗上,充滿一種沉重的暮氣。
原本象征日出東方的日章旗,如今也是如同這夕陽一樣,只剩下點點余輝了。
豐臣秀吉返回船艙之后,臉上的沉郁之色一掃而空,恢復一派平靜。
他整理衣冠,十分恭謹地前行幾步,向著那窗前沐浴著夕陽光華的身影跪伏道:“道君,有諸多武者運氣推動戰船,最多七日,此船便可到達東瀛了。”
“七日,不算慢。”
那道若虛若實的身影在夕陽照射下透出微微的虛幻感,若實細看,便知這是一道幻影。
但就是這道幻影,在豐臣秀吉的眼中卻是比那西沉的落日鼎盛十倍。
“那么豐臣秀吉,你準備好了嗎?”虛影抬頭望向夕陽,背對著豐臣秀吉問道。
“愿為道君粉身碎骨。”豐臣秀吉慷慨激昂,恍如一個忠臣義士。
“那吾就期待你的粉身碎骨了。”
虛影緩緩虛化散去,消失在落日余暉之中。
而豐臣秀吉,他卻是跪伏在地上,許久不曾起身,也不曾抬頭。直到最后一點余暉消失,夜幕降臨,船艙外傳來送飯侍從的聲音,他才默默起身,整理好衣冠后前去開門。
大海之上波瀾起伏,夜色之下的海洋,唯有波濤和海風的聲音響在耳畔,一絲喧鬧中又透露一份海的寧靜。
一葉扁舟,便是在這么個夜晚中,獨自漂流在海上。
扁舟上無有行禮干糧,也未曾有其他船具,便是連木槳都無,看起來存粹是隨波逐流。
但它的方向,卻是始終如一,便是波濤逆流,也破浪而行,直直向前。
在這葉扁舟上,白發華服的身影立在船頭,如遺世獨立,飄然若仙。
“豐臣秀吉,可莫讓我失望。”
清羽遙望東邊,負手而立,“東瀛,也莫要讓我失望。”
他露出一絲莫名的微笑,眸中神光閃爍不定,道道卦象運轉,一座繁復而莊嚴的陣盤緩緩推衍成型。
而在這葉扁舟東方,那視線之盡頭,一艘掛著東瀛日章旗的戰船,也在緩緩向東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