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是不解諸葛龍宿只讓歐陽偃過去是何意,但鳳九對于這次的臘八粥宴,卻是沒了太多的疑問。
若是當真會宣布密宗正是入駐北周,你看諸葛龍宿還能不能這么悠哉游哉的?
北周建立三百年,儒門早就和北周融為了一體。迎密宗入駐,固然會讓北周失去儒門的支持,但沒了一家獨大的性質,儒門也終究難有往日風光。
是以,雖然不知道諸葛龍宿如何知曉鳳天鳴不會迎密宗入駐,但他無疑是確定了消息會百分百正確,才會讓歐陽偃代他這個院長前去赴宴。
所以,兩個時辰后,在和準備好的歐陽偃出門之時,鳳九暗暗朝一個早在山門外候著的學子使了個眼色。
而這個眼色就造成了接下來的一幕······
“停!”
書院的馬車正行到神都街頭上,挽起馬車窗簾的鳳九好似看到什么十分在意的東西,當即喊停。
“鳳九,何事如此著急?”坐在鳳九對面的歐陽偃好奇問道。
鳳九回道:“先生,學生剛剛看到了一位許久未見的好友,是以失禮了。”
“哦?是何人?”歐陽偃感興趣地問道。
若是從前,歐陽偃其實是更加偏向作為師弟的鳳棲梧的,但這次皇帝突然下令改家宴為百官宴,宣密宗法師前來誦經祈福,第一時間知曉的便是諸皇子。
而諸皇子中,和山河書院淵源最深的便是九皇子鳳九與八皇子鳳棲梧,而前來山河書院報信的,便只有鳳九一人,鳳棲梧現在依然還在宮中。
這固然有鳳棲梧深受皇帝喜愛,不似鳳九那般孤零的因素,難以下決心真正站到山河書院那邊,只能不偏不倚地站在中立立場。但鳳九這次行動,卻是令歐陽偃心生對他的好感,使得現在還詢問鳳九的好友,相處得比以往親近了許多。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和學生一起參加文壇爭位,為書院爭光的孟德。”鳳九回道。
這一下,歐陽偃是真的感興趣了,道:“可謂那位受了傷,耳朵失聰的孟德?”
年初的文壇爭位,山河書院雖是勝了,卻也是慘勝,參與者傷亡慘重。而在存活的學子中,由于受傷導致耳朵失聰,無奈離開書院的孟德,自然是受到了書院先生和院長的關注。
“快快喚住他。”歐陽偃連忙道。
“是,先生。”
鳳九出了馬車后不久,就帶了那位為書院爭光的孟德師弟回來。
作為書院代表前去皇宮赴宴的馬車,自然不會小,坐下八人都行,多出一人,完全不會顯得擁擠,還能讓清羽小小得行了個禮。
“見過歐陽先生。”清羽行禮道。
“無需多禮,”歐陽偃拖住清羽想要行禮的架勢,關心問道,“孟德,之前你離開書院前去就醫,如今回來,是否已經治好了失聰之癥?”
聞言,清羽臉色稍顯黯淡,嘆道:“讓先生掛心了,孟德遍訪名醫,皆言是傷到了腦部,耳部無有受創,此癥,幾乎難以治好,唯有日后進階神元,才有可能不藥而愈。”
“可你這······”歐陽偃訝然地指指清羽的耳朵,意思是你明明知道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歐陽先生,方才學生發現在先生說話時,孟德師弟視線一直關注著先生的嘴唇,我想,孟德師弟應該是以唇語來讀懂先生的意思吧。”歐陽偃身旁,一個身穿書院白色的學子制服的年輕人說道。
這個年輕人說完,還向清羽笑道:“孟德師弟,當日一別,也快有一年時光了吧。”
“曾越師兄。”清羽叫出了這個年輕人的名字。
曾越當初也是參與文壇爭位的學子,此人性格剛烈,當初也是他第一個響應林沉風,使出儒門禁式「碧血照丹心」搏命,可說是個正人君子。
曾越在文壇爭位結束后,有諸葛龍宿這等通神境強者輸送元氣為他療傷,山河書院也是不缺天材地寶,是以還是運氣好,不止使用「碧血照丹心」的后遺癥被治好,還功力大增。
最重要的是,他還受到了書院的重點栽培,此次前去赴宴,歐陽偃帶上曾越,便可見書院對曾越的重視。
“師兄眼尖,看出了師弟是以唇語來讀懂歐陽先生的話語,”清羽故作苦笑地道,“既然要等到神元境才有可能治好,在這之前的日子總不能和他人交流都寫在紙上吧,是以師弟才自學了唇語。”
“苦了你了······”歐陽偃嘆道。
唇語這東西,若非是清羽目力過人,將他人說話時的動作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可沒那么容易學會。
歐陽偃自動腦補了一系列清羽學習唇語的挫折,心中也是對這位為書院而失去聽覺的學子生出愧疚之意。
文壇爭位結束后,由于各種變故,書院一直未曾關注這位學子。等到一系列事情結束后,歐陽偃才得知這學子早已出去尋醫了,武曲當時知道竟然還不告訴他。為此,歐陽偃還狠狠數落了武曲一頓。
“既然回來了,就留下吧,來年開春,回書院繼續進學。”歐陽偃說道。
“謝先生。”
“對了,先生,”清羽一副突然發現的樣子,道,“您和二位師兄這是去往何處,可別因為學生誤了事情。”
說這話時,清羽一臉惶急,好似為自己耽誤歐陽偃辦事而感到著急。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急,不急,”歐陽偃擺手道,“正好,你也是適逢其會,便與我們一同前去赴宴吧。”
“赴宴?赴什么宴?”
“師弟······”鳳九湊過來,小聲地將這其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清羽。
其實清羽是完全知曉的,便是之前不知山河書院也是被邀去喝臘八粥,如今也是猜到了。只不過為了瞞過歐陽偃與曾越二人,現在又聽鳳九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清羽收拾了下衣冠,正襟危坐。
馬車一路前行,在皇城前的侍衛確認后,緩緩行進了這北周的皇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