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伊萬諾維奇，是克里姆林宮駐土國顧問團的高級顧問，凈化學會中東區域的負責人…”伊萬諾維奇的意識有些渙散，眼神恍惚，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克蘇爾…克蘇爾…”
說到克蘇爾的名字，他突然面容扭曲，似乎在遭受極大的痛苦，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來。
“沈鋒，他的松果體有強神經信號出現。”精衛的聲音在沈鋒的意識中響起，讓他微微點了點頭。
“克蘇爾…克蘇爾是凈化學會的會長…”
伊萬諾維奇并沒有說出克蘇爾在什么地方，而是以克蘇爾的身份代替了答案。
“低語者是誰？”沈鋒壓低聲音，有節奏的問道。
“低…低語者…”剛剛說出這三個字，伊萬諾維奇突然翻起了白眼，全身抽搐，口中更有涎沫流出，仿佛癲癇發作一樣。
“強神經信號，比剛才還要強…強幾十倍！”精衛的聲音再次出現，周圍墻壁上的影像變成了伊萬諾維奇腦內的實時造影，松果體被放大了數百倍，呈現在沈鋒的面前。
那張模糊的人臉，此時正張開嘴，似乎在飛快地說著什么！
而且原本模糊不清的“眼睛”，此時竟然也隱隱能夠看出輪廓，似乎正在緩緩睜開！
下一個瞬間，原本正在抽搐的伊萬諾維奇猛然停止抽搐，翻轉的眼球也恢復了原位，雙目之中一片清明，臉上甚至現出了彬彬有禮的微笑，看著眼前的沈鋒說道：
“低語者是你…也是我，是在戰場上廝殺的那些勇士，是匆匆行走的路人，是為孩子煲湯的母親，是正在熱戀的情侶…人類相互之間的惡意如同深淵，不可描述，難以名狀，睜開眼睛看看你周圍的一切吧，骯臟，丑陋，虛妄，無知，這就是人類…很快你就會發現自己真實的內心，對人類的厭惡，很快你就會毀滅一切，凈化這個世界…”
反向催眠？
沈鋒明白一切都和伊萬諾維奇的松果體有關，這些凈化者的松果體發生異變之后，能夠讓他們擁有強大的催眠抗性，甚至進行反向催眠。
不過現在是他的主場。
這點小伎倆，我見得多了，高維空間的虛空之主比你們高到不知哪里去了，我跟他談笑風生。
當下微微一笑，朝伊萬諾維奇點了點頭。
下一個瞬間，伊萬諾維奇腦內的納米機械集群和微電極瞬間釋放出電流，直接對他的大腦進行電擊治療！
凄厲的慘叫從伊萬諾維奇的口中響起，他感覺自己的腦脊液仿佛都要沸騰了，那種來自于大腦深處的痛苦已經超出了人類所能夠承受的極限！
他想要昏厥過去，卻發現在這種來自于腦內的電擊之下，自身的昏厥避險機制已經徹底失效！
沈鋒面無表情，雙手手指相對，托著下巴，看著眼前不斷掙扎抽搐的伊萬諾維奇。
直到感受到對方大腦內部有一點出血反應，這才立刻停下了電擊。
伊萬諾維奇顱腔內的納米機械集群迅速運轉，將那些死亡細胞吞噬掉，通過對方的血液運輸到身體的各處，準備當做汗液和尿液排出。
除了建筑之外，納米機械集群發明的初衷，還有一個就是微觀醫療。
現在看來，確實很有用。
伊萬諾維奇此時幾乎要虛脫，整個人雖然被綁在手術床上，卻完全無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立，只能掛在卡扣之上。
汗水浸濕了他的全身，仿佛是水洗的一樣。
只是他的臉上，卻帶著興奮的狂笑，接著說道：
“你已經變得暴虐了…很快了…很快你就會成為我們的一員…成為在黑暗中竊竊私語的不可名狀之物…看似崇高，實則憤恨，看似堅韌不拔，實則冷酷無情…這就是你…”
周圍的影壁之上，那被放大的松果體表面的人臉結構似乎也在扭曲狂笑。
那類似于嘴的褶皺，同樣在抖動，仿佛它才是伊萬諾維奇的本體，這個被綁在手術床上的人只是一個傀儡而已。
這一幕不由讓沈鋒想起了海因萊因的那部《傀儡主人》。
沈鋒此時卻出奇的冷靜，繼續控制納米機械集群迅速蠕動，一點點透過血液和腦組織的縫隙來到伊萬諾維奇的松果體外圍。
將那張長在松果體上的臉包裹住。
下一個瞬間，這些納米機械集群同時行動，開始吞噬伊萬諾維奇的松果體！
原本還在大放厥詞的伊萬諾維奇先是一怔，隨后露出了痛苦、憤怒、狂躁疊加的神情，再次開始拼命掙扎，似乎想要掙脫束縛，將自己的腦子砸開，把那些納米機械集群清理干凈。
“嗬…嗬…”他的口中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涕淚氣流，顯然在遭受著巨大的痛苦。
這痛苦甚至連剛才的電擊都無法相比。
沈鋒不為所動，納米機械集群繼續啃噬，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將伊萬諾維奇的松果體啃得小了兩圈兒，達到了正常人大小的一點五倍左右。
而原本的那張人臉此時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比中指的造型！
伊萬諾維奇此時目光呆滯，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一眼沈鋒，和對方的目光接觸，立刻像是受驚的野獸一樣全身顫抖著垂下頭，再也沒有了剛才的瘋狂陰暗。
終于有了正常人該有的樣子。
看著周圍影壁上那個比中指的形狀，沈鋒滿意地點點頭。
隨后打了一個響指，周圍的影壁上，各種各樣的血腥殘忍的圖案再次開始以獨特的節奏不斷閃動。
周圍響起海浪和風的白噪音。
沈鋒的硅基腦朝伊萬諾維奇釋放出柔和的腦電波，同時控制對方大腦之中的微電極和納米機械集群緩緩釋放出柔和的電流，刺激伊萬諾維奇的大腦。
沈鋒壓低聲音，用一種獨特的節奏說道：
“…你是信仰低語者的凈化者…是凈化學院的成員…你曾經因為人類應該被毀滅…但現在你已經受夠了這一切…真的只有毀滅才是人類文明的歸宿嗎…毀掉一切就能更好嗎…或許應該給文明以歲月…讓時間來見證一切…低語者是什么？是人類的惡念，還是某個別有所圖的高維存在？你從未知道…你累了…你開始懷疑這一切的意義…如果真的要凈化這個世界，那么低語者和凈化學會是否也應該被凈化…全能的上帝能夠制造一塊自己無法搬起的石頭嗎…如果毀滅才是一切的意義，又為什么要誕生…”
伊萬諾維奇的表情不斷變化，時而舒緩，時而糾結，時而面露崇高。
這一切不僅僅以聲音的形式，同時以電刺激信號的形式，深入他的大腦內部。
沈鋒觀察著伊萬諾維奇的變化，同樣感覺十分奇妙。
人的意識是如此復雜，又如此簡單，催眠這種行為，和“缸中之腦”的理論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很快，周圍的影壁上，那些可怕的圖案逐漸變幻，變成了各種美麗的風景、美好的愛情、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可愛的動物等等等等美好的東西。
伊萬諾維奇的眼神，也開始變得柔和起來。
“…你愛這個世界…你是一名救世主…”沈鋒繼續說著。
就在這時，他的手環猛然一震，“真實末日游戲”的圖標再次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