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涉及諸人,皆以謀反論處!
謝啟光、王鐸諸人夷三族,府上除卻婦孺外,盡皆斬首,家產充公!并于圣旨到達之日即刻行刑!
除此之外,親軍要廣挖謀反案余黨,日常凡與主犯交往密切者,皆以脅從論處!
田雄、丘鉞等原衛所將官同罪論處!
南京總兵要在盧卿親自指揮與部署下,分隊于江南一帶配合親軍展開清查行動,清查原衛所將校有無蓄養私兵、私藏兵甲者,凡有嫌疑者一律以謀反論處!
南京諸般勛貴今后府中不允持有兵械及家將,原有者,即日起立刻遣散上繳,若有抗拒者以謀反論罪!
有鑒于江南一地有關人等目中已無朝廷綱紀,公然欲以武力與朝廷對抗,故此,待清查田畝事畢,凡家中田契萬畝以上者,一律按每歲五成賦稅征收,以十年為期,到期后與常人同!
但有抗拒者,皆以謀反論處!
南京勛貴不在此列之中!
江南各地親軍,自即日起,要對諸般大戶欲以密切監視,若發現有串聯者即刻捕獲,家產抄沒充公!”
朱由檢一條條、一件件的把此次對襲殺欽差案的處置意見講了出來,閣臣們局勢面色沉肅,并無人站出來表示反對。
皇帝這次給出的罪名是謀反,這可是十惡不赦中最重的罪名。
謀反、謀大逆、謀叛、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義、內亂。
這十惡大罪中,謀反排在第一位。
雖然不是誅九族,也不是瓜蔓抄,但夷三族已經是多少年未見的最高懲處了。
誅九族的“九族”是上自高祖、下至玄孫,即玄孫、曾孫、仍孫(古時稱從本身下數第八世孫為仍孫)、子、身、父、祖父、曾祖父、高祖父;另一說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至于誅十族,中國歷史上只有一次 明太宗朱棣誅方孝孺十族事件。
朱棣登基,命忠于皇室的方孝孺起草即位詔書。
方不但寧死不從,更予以辱罵,于詔書上寫上“燕賊篡位”四字。
朱棣怒以誅九族威嚇之。方卻訕笑似地說:“便十族奈我何!”
朱棣便把其門生朋友歸入第十族,連同原來九族一并誅殺。最終共誅殺八百七十三人,因此事下獄及被流放、充軍者亦數以千計。
而瓜蔓抄一事,朱棣也曾經干過。
御史大夫景清欲刺殺明成祖朱棣為明惠帝報仇不成,遭磔刑。
朱棣又下令誅其九族,并將景家祖墳全部破壞;又把景清家鄉的居民全部殺光,使其村落成為廢墟。
最后凡是跟景清有任何輾轉相系關系的人都受到株連,稱為“瓜蔓抄”。
與誅九族和瓜蔓抄比起來,夷三族算是比較溫和的懲處了。
而對于三族的說法,亦有不同。
有說,父母、兄弟、妻子是三族;另說,則以父、母、妻為三族;亦有以父、子、孫為三族的說法。
以前段時間松江府襲官案的最后結果來看,夷三族的“三族”指的是罪人的全部直系親屬以及最近的旁系親屬(兄弟姐妹)和配偶。
也就是說,最后的執行還是有選擇性的。
南京勛貴們雖然有獻媚的舉動,但可惜他們的給皇帝上的表還在路上,朱由檢還沒看到。
不過既然盧象升的奏報中沒有提到勛貴參與此事,朱由檢還是對他們手下留情了,只是趁機把各人府上蓄養的家將給遣散,賦稅還是按三成繳納。
雖然只有謝啟光等人直接策劃了這次刺殺案,絕大部分官紳士紳以及其他大戶沒有參與進來,但這次他們卻被當成了皇帝泄憤的替罪羊。
既然你們不想繳納一粒糧食,那我就把原先的三成加到漲到五成,我就是想看看,還有誰敢再鬧事。
這次事件除了謝啟光等主犯的直系親屬遭殃外,日常與他們交好的門生故舊也遭了池魚之殃,這次連同他們的家人也被定為從犯,最終落得個身死家滅的下場。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能與謝啟光、王鐸等人來往密切,這說明他們有著一致或共同的利益。
只要刺殺盧象升成功,那接下來就該輪到這些人登場了。
他們會或是鼓動生員上街示威,或是會脅迫商人罷市,或是會組織不明真相的民眾罷工,甚至還可能會唆使相關人等截斷漕運,以此威脅京師的日常生活物資供應。
朱由檢這次是下了狠手了。
經此一場規模空前的牽連,最為繁華的蘇松常以及南京府意欲對抗朝廷的官紳大戶,將會有很多人家在短時間內被連根拔起,
人頭滾滾的同時,大片的田地會被官府收為官田,數不盡的財富大部分會落入內帑和太倉,少部分會被其他人瓜分掉。
這些人數代積累的巨量財富,眨眼之間便煙消云散,這樣的結局足以使他們死不瞑目。
之前百余年間屢試不爽的手段,在穿越者面前成為了兒戲,嘉靖、萬歷、天啟等君王地下有知也許會被驚掉了下巴。
他們也曾覬覦江南的巨大財富,也曾嘗試著用一些小手段來火中取栗,但最終都被這群打著不許與民爭利旗號的官紳士紳給頂了回來,在感到灰心之余,這幾個被困住的帝王也是想不出任何辦法來破解。
后世所謂的東林黨集團,或者說江南利益集團,其核心便集中在南京以及松江府和蘇州府等地,謝啟光、王鐸等人就是這個集團中的骨干力量,與他們相關聯的人員就是這個核心向外延伸的觸手。
接下來的行動將會把這個核心徹底摧毀,只要這棵大樹被砍掉,順帶把樹根挖出來,百余年來依附在這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的猢猻們就會一哄而散。
沒有了組織,單憑個人的力量是無法對大明構成巨大傷害的。
經過接下來的大清洗之后,這些幸存者的膽子怕是會徹底嚇破,就算心里恨意滿滿,但也只能咬碎牙齒后和血吞下。
有松江府和南京府血淋淋的例子在前,浙江行省杭嘉湖等府縣的士紳大戶自然就會知道如何選擇。
事實上,杭嘉湖一帶士紳的政治勢力遠遠不如南京府的官紳集團強大,孫傳庭面對的局面會更加簡單,任務也會更加輕松。
當天中午,一隊錦衣校尉攜帶著圣旨催馬奔出城門,沿著官道由陸路向南京方向疾馳而去。
朱由檢下令他們務必于三日內趕到南京,這接近兩千里的路程必須得晝夜兼程。
馬上要過年了,就讓這成百上千的利益關聯者們,一起到地下團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