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秋和明縱師傅離開村莊的第二天,村里出現了怪事。村民一個接著一個摔倒,閉起眼睛呼呼大睡,整整睡了一天,這些村民又陸續醒來。
不過村民似乎忘了近半個月的事情,只知道村里多了個病人,是獵戶從山上撿回來的。
而在十天后,腐水沼澤蒼丘的石壁下方,一塊巨石正微微震動,碎石與茅草不斷從巨石邊滾落,片刻之后,巨石挪開一條縫隙,沼澤的河水頓時沿著縫隙嘩嘩涌入。
縫隙中掙扎著爬出一個東西,那東西趴在沼澤里,沾滿淤泥,停歇了一會兒,便以及其怪異的方式,扭動著竹竿一樣細的肢體,爬向蒼丘的山坡。
回到乾云宗的芳草峰,鄭秋跑去芳草小閣見爺爺和蕓幽,明縱師傅則把自己關進了芳草樓里。一連五天,明縱師傅都沒有給鄭秋上課,鄭秋只好在芳草峰上東逛西逛,拿著筷子練習折花指。
到了第六天,師傅才找到鄭秋,讓他到芳草樓四十四層上課。
托腮坐在桌前,鄭秋等著師傅開始講課,然而師傅并沒有講,只是扔給他一本冊子。說是冊子,其實是一大疊白紙,不過是在白紙的左上角扎了個孔,用繩子草草綁在一起。
鄭秋翻看冊子,發現里面的字句涂涂改改,好像是打的草稿。
鄭秋翻來覆去看,愣是看不明白,他只好問師傅:“師傅,這寫的是什么啊?有點像功法,但又不像,我沒搞懂。”
“咳咳。”明縱師傅清了清嗓子,回答道,“這個需要從你身上的木靈說起,說完后你就明白了。”
“木靈是什么?”
“徒弟,你還記得我讓你種的幾百棵菊香草嗎?”
“記得啊。”
“就是從這里說起…”
明縱師傅從菊香草講到問天閣的石碑,然后又從問天閣的石碑講到腐水沼澤的溶洞,接著又從溶洞里的測靈輪盤講到震酒。
一番話講下來,把鄭秋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低頭打量,覺得難以置信:“師傅,你是說,我身體里有個叫木靈的東西?”
“對,確切的說是一種力量,不是東西。”
明縱師傅指向鄭秋手里的冊子,接著說:“根據我上次探查的情況來看,你身上的木靈應該是被喚醒了。這最前面寫的是改進過后的,氣胎之人修煉方法,你試著練習一遍。”
在師傅的指導下,鄭秋對照冊子上的步驟,開始他的第一次修煉。
想要修煉,首先要根骨好,因為要步入氣胎這個境界,和良好的根骨脫離不了關系。
所謂氣胎,其實就是在經脈中練出第一絲氣勁,這第一絲氣勁決定了修煉者適合的功法種類,也決定了今后修煉的方向。
要在空蕩蕩的經脈里修煉出第一絲氣勁,這是個從無到有的過程,其中的困難相當巨大。云袖大陸無數能人智士,經過數千年的研究,摸索出步入氣胎的三大關鍵點。
根骨,外部刺激,和天賦。
好的根骨代表好的經脈和肉身,這是誕生氣勁的苗床。外部刺激指的是修煉的方法,服用的藥物。
至于第三個天賦,那完全屬于運氣方面的事,總有人什么都不做,睡個覺就莫名其妙步入氣胎的。因此,云袖修煉成氣胎,都是從前兩個關鍵點入手。
如今,各個大宗派都有獨門的配方用以改善根骨,也有特別的外部刺激辦法,比如服用強效的丹丸催成,打坐調理呼吸引導,鍛煉肉身用疲勞激發,等等五花八門的方式。
乾云宗的外部刺激辦法,是打坐調理呼吸的方式。
不過明縱師傅認為,木靈在經脈中的表現形式和氣勁非常相似,所以不能用經脈與肉身當做修煉氣勁的苗床,去修煉新的氣勁,而是要把木靈當做已經修煉出的氣勁,加以培養壯大。
因此,明縱師傅讓鄭秋做的第一步,就是閉目靜坐,把身體里的木靈給找出來。
“靜心無我,不知天地…靜心無我,不知天地…”鄭秋背誦冊子上寫的字訣,輔助自己進入自省的狀態。
進入自省狀態,需要修煉者徹底靜下心,屏蔽對外界的感知,也只有在這個狀態下,修煉者才能看到身體內部的情況。當然這里看,并不是真正的用眼睛看,而是修煉者通過身體感受,在腦海中想象出的畫面。
經過一個半時辰的靜心,鄭秋終于進入了自省的狀態,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體內的經脈。
那是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管道,通往全身各處,管道看不清顏色,非常模糊,但在鄭秋的感覺中卻清晰存在。
他記得師傅說的話,要找到“木靈”,于是他移動視線,沿著經脈一寸一寸尋找。當找到胸口位置時,他看到了一縷淡綠色的霧氣,繞成螺旋狀漂浮在經脈管道內。
鄭秋也不知道為什么是淡綠色,明明觀察自己體內,只能看到灰黑相間的模糊輪廓。但那縷霧氣給他明確的感覺,一種本能的感覺,它就應該是淡綠色的。
鄭秋不確定這縷霧氣是不是師傅口中的“木靈”,他又去別的經脈位置找了一遍,什么也沒有,經脈里空蕩蕩的,只有胸口這里有霧氣。那這縷霧氣應該就是師傅說的“木靈”了。
既然找到“木靈”,下一步就是將它抓住。
鄭秋的視線慢慢靠向霧氣,就在他感覺要觸碰到的時候,霧氣似乎被驚動了。它左右扭動,從螺旋狀舒展變直,嗖得飄離原位,沿著經脈往遠處飛。
鄭秋急忙跟上去,努力移動視線不讓霧氣跑掉。但霧氣飄飛的速度很快,錯綜復雜的經脈好像是它家一樣,到哪兒都是輕車熟路,連續拐過十幾個彎子,霧氣徹底消失在鄭秋的視線里。
外面,明縱師傅仔細觀察徒弟的身體情況。在鄭秋進入自省狀態后,大約過去三個時辰,他的身體突然晃動起來。
晃動只持續很短的時間便停止,隨后鄭秋就脫離了自省的狀態。
他睜開了雙眼,沮喪地告訴師傅:“師傅,它跑太快了,我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