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住持不好了,那個女施主把您養在后院池子里的鯉魚給烤了!!”
老住持兩眼一黑,氣昏了。
第二天。
“啊!!老虎啊!”
不一一閑的沒事兒干,把雷山上的幾只白虎叫到寺院來玩,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這都還不是什么大事兒,第三天的時候…
貓的耐心可是很少的,兩天無所事事之后,不一一終于在沉默中爆發了。
“你要念到什么時候?”
“死禿驢你再念,我就不理你了!”
“我想去街上轉轉,你陪我好不好?”
她的耐心,終于在這一刻,消磨光了。
不一一氣呼呼的抬起頭看向那鍍金的佛像,雙眼兇光畢露,抓起地上的一個墊子,狠狠地向著佛像的臉甩了過去。
“這破東西有什么好拜的?!你就算拜它也不理我一下!”
氣到炸毛,不一一站到了戒心的面前,氣呼呼的抓起他的手。
“夠了,一一,我…”
轟隆!
他話都沒說完,不一一手中一道雷甩過去,打在佛像之上。
佛頭,掉了。
石頭堆砌的佛像并不是多么堅固,佛頭砸斷了堂前的桌案,自己也碎了一地。
“你…不一一你干什么?”
戒心猛地站起來,臉含怒色。
他很少生氣,至少不一一從未見過。
哪怕是面對自己的時候,戒心也從來都是那一副和善的樣子。
但她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許她向戒心低頭,沖著戒心做了個鬼臉,繞開他走了過去:“你和那破佛像過去吧!”
好像夫妻吵架的一幕,發生在一個和尚和一只化形靈獸的身上。
“一一…”
其實,剛剛戒心都已經想說,他同意和不一一去南海了。
可沒想到這貓性子這么急,竟然順手就把佛像毀了,這可怎么辦啊?
戒心為難的看著那散落一地的佛像,他是沒錢賠的,可修繕…他也不會這個。
“戒心師傅,你怎么能讓她,讓她這樣胡鬧,果然是靈獸,不通教化,頑劣無比!哪里有半點人性,這樣的家伙,就該從北離城趕出去,我這就去找北離宗協商,此事決不能就這么算了!”
老住持這次沒昏,但他氣的滿臉通紅。
“對不起,住持,小僧會想辦法彌補寺院的損失…”
“彌補?你拿什么彌補,那可是佛像啊!”
是啊,被不一一毀掉的,是佛像啊。
戒心低著頭,默默的聽著耳邊老住持的責罵,還有一些小和尚竊竊私語的聲音。
他心中充滿了自責。
自責在那佛像碎掉的時候,心中竟然升起一絲暢快之感。
“就他這樣的人,也配入我佛門?”
“與邪魔外道為伍,不是什么好東西,我看啊,就應該讓他滾出去,然后昭告天下,有個法號戒心的妖僧!”
他們說話的聲音確實不大,但戒心的耳力聰敏,聽的清晰。
而卻有另一雙耳朵,也聽到了這些。
不一一尾巴搖了搖,一轉身,竟然走了回去。
隆隆隆!
地面微微的震顫起來,一群半點功夫不會的和尚被嚇得夠嗆,但有人卻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兒。
“佛頭動了!佛頭動了!”
戒心也是感受到了異動,回頭一看。
散落在地上的碎石沙礫,在一陣金光的包裹下,漂浮了起來。
如同時間倒流一般,被不一一毀掉的東西,緩緩的恢復原貌。
“吵吵吵,一群死禿驢,都給我閉嘴!”
不一一那張狂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剛剛還七嘴八舌的人群,瞬間安靜了。
和尚們給不一一讓開了一條路。
“除了念經你們還會什么?魔族當前的時候你們在哪里?還什么佛祖庇佑?在我看來,你們都不如那城外守門的王三蛋有用,一群廢物!改天我就讓池頓把這寺院拆了,看你們去哪兒念那破經。”
而當她捕捉戒心的視線時,神色一僵,說著:“誰讓你一直不理我…就這一次,下次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晃著尾巴離開了,戒心無奈苦笑了兩聲,邁步跟上。
“一一,其實南海的魚,也不是那么好吃。”
不一一耳朵動了動,嘴巴一挑:“那要吃了才知道,現在就出發!”
曾經,
戒心以為是他斧正了不一一的善惡觀。
可如今,他才知道,幼稚的人是他才對。
不一一在說謊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的語氣強硬。
雖然她平時就很囂張跋扈,但只有撒謊的時候,才會一邊說著強硬的話,尾巴焦躁的亂晃。
北離城中,來往商戶日益增多,南海的貨商怎么可能連一些海魚都弄不到。
戒心那終日愁云的模樣,無非就是為那些魔族的事煩惱而已。
不一一只是想,幫他打開那扇封閉的大門而已。
走出去,才知道天寬地廣,見識煙火人間。
在南城的大街上,池頓看著那兩人一同走出了北離城,感慨一聲:“努力的話不還是能做到的嘛,唉…一場孽緣喲!”
“哈哈哈!池頓你看,我抓到一只兩翼七精蛇!這東西好補的!”
錦鯉那開心的笑聲,在耳邊響起,一只活生生的毒蛇被塞到了池頓嘴里。
池頓表情僵硬的把毒蛇從自己舌頭上拽了下來。
用力一捏。
咔吧!
一只毒蛇失去了生命。
“啊,死了…”
錦鯉把手中的蛇甩在脖子上,問道:“什么時候回家啊?”
唉,最近耳邊,吵鬧了許多。
也還不錯吧。
北域,冰天界。
仍舊被關押在牢房中的連劫,百無聊賴的端著一本人族的書籍,看的入神。
“起來,要走了。”
寒氣蔓延而來,連劫打了個哆嗦,他趕緊站起身來,把書丟掉。
“是…”
從牢房中走出來,連劫有些畏懼的看了眼沐磬雪,隨即說道:“我感覺你最近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嗯?有么?”
沐磬雪轉過頭,她依舊是那美麗的模樣,不加修飾,看不出有什么異常。
但連劫很清楚,他是銀月魔族,對情緒的感知是最為強烈的。
剛剛認識的沐磬雪,她的身上充滿了各種強烈的情感,或是悲傷,或是憤怒。
可如此站在連劫面前的這個人,似乎和她隨身攜帶的那種恐怖的寒意一般,沒有任何情感,從她的身上,不會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其實,什么都沒有改變。
沐磬雪,還是那個‘沐磬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