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巴爾默克使團抵達羅斯堡,萬千羅斯人為之一振。
據說和己方結盟的巴爾默克人也是勁旅,如今一見果不其然。
巴爾默克的旅行者紛紛跳下雪橇,又登上冰封海灘,望著高聳的木墻、大量停泊的船只驚嘆。
留里克知道他們冬季會來拜訪,只是想不到他們會以這種龐大人員的方式前往。
一大群饑餓的家伙們抵達羅斯堡?本著地主之誼理應款待他們,就是留里克不悅于自己是否會被他們大吃大喝很長的時間。
好在情況并不糟,這些人都是武裝的旅人,身上都帶著銀幣銅幣。他們的錢財完全可以在羅斯堡買到冬捕得到的新鮮海豹肉、鱈魚肉,留里克也愿意平價賣給他們一批麥子。
巴爾默克全部的家族首領都派遣了使者,清一色是他們的兒子。
到底都是一年前在不列顛并肩作戰的戰友,留里克即刻在自己的宮殿那第一層的議事廳,招待這一大群遠道而來的盟友。
羅斯公國有國宴,在吃飯的問題上留里克可謂天然的講究。
留里克坐于核心正坐,奧托、哈羅佐森、阿里克等人坐于次位。
全部的使者們列坐兩邊。
他們面前有晶瑩的壓鑄所制的玻璃餐盤,其上有油滋滋的烤海豹肉,有加了蜂蜜麥酒,有少量覆盆子果干。這里亦有陶翁,里面裝著的是黃根胡蘿卜、卷心菜、洋蔥亂燉成的濃湯。最關鍵還有麻線篩子篩出的精細燕麥面粉所烙的餅。
美餐飄香,眾人舉著玻璃杯把酒言歡。
僅僅是分餐吃飯未免有些單調,在大家都驚愕中,諾倫帶著笑意領著姐妹們手持樂器而來。
溫暖的大廳傳來笛聲鼓聲,諾倫的眼神時而瞟向自己的兩個哥哥,很顯然這姑娘在羅斯過得很好。
又是一番贊譽一番客套,疲憊的人們吃到這極為奢華的一餐,又被音樂凈化了心靈,大家松弛下來,疲憊似乎消失了。
奧托等一群老羅斯人早已對比勇尼熟識,至于其他的使者想必都是聽此人調度。
奧托依然保佑一定警惕,代留里克直言,“現在大家都吃飽了,比勇尼,你帶著一支遠征軍到我們的領地,恐怕你不僅僅是帶著善意,還有戰斗的需求。”
比勇尼急忙抬起頭恭維道:“您有著鷹的眼睛。是的,我帶著巴爾默克首領的請求。”
“打仗?打誰?”留里克亦是昂起胸膛,嘴角輕輕一瞥:“讓我猜猜,一定還是攻擊不列顛。你們嘗到了甜頭,就邀請我們一起去戰斗。我記得咱們去年有這樣的約定。”
比勇尼和眾使者突然的喜悅臉色說明了一切。
“的確如此。”比勇尼干脆站起身,“羅斯非常強大,我們組成聯軍再打諾森布里亞。那個王不是說了嗎?要劃給咱們一片領地,今年我們就是要取得。”
“所以你的需求不僅如此。”
“當然。”比勇尼左右踱步,那藍色的眼睛布滿血絲,瞳孔里燃起一團火。“聽說他們的核心是約克,我們就去打約克。”
其實留里克覺得有些不合適,巴爾默克人真是打了一場勝仗就變得狂妄嗎?攻擊約克當然是可以的,不過這種不計后果的冒進是否會遭遇失敗?
戰爭這種事還是盡量謹慎,畢竟這不是保衛自己的領地,而是主動侵襲他人。
不過勇敢好戰甚至渴求戰斗的羅斯壯漢們需要新的戰斗!年輕的男子也需要用一場勝利作為男人的證明。
留里克瞟一眼父親,與奧托交換了眼神。
父親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留里克當為羅斯的政務負責,他咳嗽兩聲,鄭重直言,“再打諾森布里亞,可以。不過我軍可能不會出兵很多,而且現在的丹麥問題也很復雜。”
“你擔心丹麥人?那些家伙費拉不堪!”比勇尼又展示鄙夷的態度。
“丹麥是要重視的,不過我去年返程之際與他們的首領遭遇。丹麥最強的男人被我殺了!”
“被你殺死?你用劍砍了那人的頭?”比勇尼又流露不可思議的表情。
“是被我的大船撞成了魚是飼料。現在丹麥陷入混亂,所以比起遠征不列顛,我對在丹麥攫取利益很感興趣。”
“這…兄弟。我還是想攻打不列顛。”
留里克舉起右手,“先到此為止吧。我會出兵,但這是戰爭問題,我們都當慎重。我們羅斯要探討一番,而你和你的朋友們,將會得到款待。但是你們的隨從…”
留里克給出一個聽起來很不錯的安排,“羅斯仍在建設,我們需要大量強壯的男人。你們的隨從為我伐木、運輸礦石,我會支付麥子和銀幣。”
再來羅斯,比勇尼、弗洛基兄弟再一次極其舒適地泡澡,又鉆到蒸汽房里享受桑拿。
比勇尼并未第一時間去問船舶之事,此事根本犯不著去問,那大船就屹立在海灘。
比勇尼一眾連續休息了三天,他們介于羅斯的新蓋房子有很多,連帶全部隨從都得到溫暖的住處。
一批新的可靠的勞動力出現了!
留里克毫不吝嗇給予他們一筆錢,更特別安排這群家伙拉著雪橇去山區當礦工。
這群巴爾默克男人本就有著卓越的體力,這才能千里迢迢翻越山脈走到羅斯。另有一點便是留里克需要這群人更加的健壯,這樣未來可能的戰爭中他們就能占得更大的優勢。
再打諾森布里亞?今年直接沖到約克把那城鎮給揚咯?
曾經的留里克實在天真,而今對于這等戰事,他也有了渴望。
比勇尼來羅斯堡已經近半個月了,他帶來的三百名隨從成了徹頭徹尾的礦工。僅僅給予他們金錢和麥子是不夠的,這群男人有一個很干脆的需求,就是給自己增添一只更優秀的武器。
一把卓越的鋼劍?完全沒問題。但其中的價格,即一只六十枚銀幣,留里克是謝絕討價還價。
即便如此,這些巴爾默克旅人也無怨言,即便制造寶劍的人是一群少年鐵匠,他們只求自己付出很大努力后能得到一把可以斬斷一般鐵條的好劍。
卡姆涅和他的伙計們,而今人數膨脹到近三十人的鐵匠團體,他們僅僅是看著年幼,但在打鐵這份手藝上已然是老師傅。
“巴爾默克礦工”師從羅斯人的辦法,具體而言還是留里克告知克拉瓦森的“熱脹冷縮法”,放火又就地化雪潑冰水以此崩解礦脈,高效不少得挖礦。
礦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投入羅斯堡的土高爐,連炭塊供應也變得緊張。
他們實在不知道留里克實際賺取很多,巴爾默克旅人愿意為一把鋼劍付出巨大的勞動,他們實為更廉價也更高效的勞動力。
卡姆涅和他的伙計們全面采取炒鋼法,依照經驗造好碳鋼鋼錠后便是不停鍛打。
比起表面滲碳的劍,這些鋼劍性能更卓越,生產效率也更高。
也恰是這一辦法,羅斯人的鋼臂十字弓保有量也大幅提高了。
僅就羅斯公國而言,正統的羅斯戰士已經全面換裝鋼制武器,現在許多人盯上了鐵甲…
和真正的羅斯人生活在一起,從一開始的驚訝羨慕到現在他們已經愈發的適應。
比勇尼弗洛基兄弟,兩人樂意在羅斯堡的木墻上走動,再在冰面上游走,和妹妹聊天,在開放的神廟對著諸神的鍍金銅像跪拜,甚至是逗弄一下留里克的第一個女兒維利卡。以一般的情意而言,比勇尼還是這丫頭的異祖父異祖母的伯父 他帶過來的鹽和鯨油留里克全部買下,前者可以讓羅斯人作為中間商運到諾夫哥羅德賺取大利,后者則是絕佳的船纜潤滑油以及肥皂的原料。
比勇尼依舊在等待,希望留里克對出兵問題給一個答復。
就在時間快到三月份時,羅斯人終于完成了商討。
一場軍事會議再在宮殿的第一層召開。
這是一場非公開的會議,與會者僅有留里克、奧托和比勇尼。
“現在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還包括把賣給你們的大船開到巴爾默克這件事。”留里克言辭鄭重其事。
整個羅斯公國,留里克的軍事計劃的制定者,其他人無意質疑根本性問題,僅在細枝末節的問題上提出建議。
羅斯和巴爾默克是同盟,既然要打仗,當然是大家一起沖上去。但這里就有主與次的問題,且參戰的也不僅是羅斯,留里克有意拉著附庸奧斯塔拉人、科文人一起上。
羅斯人必須得到最高軍事指揮權,具體而言便是留里克為總指揮。
羅斯會出動五百名精銳步兵,即一支“勇士旗隊”,會裝備最好的武器投入戰斗。
羅斯還會組織由科文人、新奧斯塔拉人、精銳傭兵組成的射擊旗隊,人數約三百人。
羅斯軍包括船只水手和各類戰士,總人數會達到約莫一千人。
“這就是我的計劃,我必須作為總指揮。至于巴爾默克人出兵多少,我希望你們多出一些人。”
其實這一出兵信息比勇尼聽得可是心驚肉跳。
比勇尼捂著心臟問,“兄弟,這一千人要首先抵達巴爾默克?你們如何做到?莫非是組織一支龐大船隊?”
“正是。”留里克也覺得自己的計劃很冒險,不過一旦成功,自己就證明了羅斯艦隊的確擁強大的遠征實力!
“但是你們…一支船隊一千人。難道依靠那些大船?”
“比勇尼兄弟,你的這一問題是多余的。”留里克堅定著神態,“你們要打仗,好啊!既然咱們組成聯軍就不能小打小鬧。我知道很多巴爾默克人要占領一片不列顛的土地生活,為了避免以后的麻煩,我們必須一戰把諾森布里亞打服。既然要打約克,就不能拘泥于劫掠,我們就占領約克,成為咱們兄弟的活動空間。”
聽聽這更瘋狂的計劃,比勇尼大喜過望,這便又問,“你…莫非打算派遣羅斯所有的大船?”
“我會以八艘大型船只為船只,至少十艘武裝貨船為附屬。你知道的,我的一艘大船運載一百人遠航非常容易,我要帶很多貨船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
比勇尼嘿嘿笑出聲,“我懂。運輸一批貨物到我的故鄉。更多的船只還要在不列顛裝載戰利品。”
“正是。戰斗的時間我想你也清楚,我們當在敵人剛剛收完麥子之際突然出現。他們的死活額不管,咱們兄弟可要大口吃麥子,而他們的農田和牧場當變成咱們的。”
比勇尼是真的高興,只是他并不清楚眼前的留里克兄弟繃著小臉說出如此言語背后的目的,正是要把巴爾默克吞并為直接統治的勢力。
并肩作戰而羅斯軍是主力軍,正是留里克要通過赫赫軍威,吸引普通巴爾默克人的關注。
北方的人們崇拜英雄,留里克知道自己要提供給他們發財立功的可能性,他們變得自發的歸附。
或者說巴爾默克這一概念本無意義,構成巴爾默克這一勢力的兩萬名民眾,還有那個不凍港,才是留里克渴望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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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領巴爾默克人再取大勝,自己就可以向全部的家族首領索要對自己最高權勢的公認。
一切都計劃都有一個前提,便是羅斯遠征軍可以殺到諾森布里亞大殺四方。至于巴爾默克人會出兵多少,留里克甚至希望他們不要主動太多人,如此光榮就盡屬羅斯和他自己。
比勇尼興奮異常,完全巴爾默克人的戰斗渴望羅斯完全認同,他最后嚷嚷:“我們至少出兵兩千。我們組織三千人的大軍,再到設得蘭招募當地的漁夫,我們這支龐大軍隊干脆毀滅掉諾森布里亞。我們來做諾森布里亞的新首領。”
留里克聽得也很高興,趁著比勇尼興頭順勢嚷嚷:“好啊!你來做諾森布里亞的普林西普,你帶著勇士們遷徙,在溫暖的領地建立強權。這樣納爾維克人就少了…”
留里克再故意聳聳肩,“我和諾倫的兒子就只好繼承他爺爺馬格努特的權勢,繼續做納爾維克地帶的普林西普咯。”
留里克實為試探比勇尼的反應,這年輕人竟在暢快地大笑,直呼這個提議簡直太好了。
他這是發自肺腑的言論!
留里克也就順勢而為,探著腦袋說:“我知道你家族在巴爾默克并沒有做到絕對的權勢,所以你需要戰功讓大家認同。咱們向著太陽發誓,咱們兄弟一定要得到極高權勢。比勇尼兄弟,也許你可以擁有整個不列顛,那里都是你的領地。”
留里克的話直接激發比勇尼的強烈野心,“這…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
笑也笑了,比勇尼又轉過頭看著留里克的眼,“但是兄弟,你比我更加高貴,你為何不想做不列顛的首領?依我看,你想做,就絕對可以。”
這話問得真是讓人猝不及防。
傾聽中的奧托破口哈哈大笑,衰老的大手蓋住兒子的腦袋,“比勇尼,你還是不了解我的兒子。我們羅斯人自古在追逐太陽,我們一直在奔向東方世界。”
留里克即刻說,“是的。西方有著充滿未知的茫茫大海,東方是沒有盡頭的如海的森林。我們當在不同的方向探索,我們會愈發繁榮。”
已經無需多言,現在的比勇尼特別期待屬于巴爾默克人的大船下水。他亦是期待羅斯人組成龐大艦隊好一覽雄壯軍威,當他還獲悉羅斯人當在明年完成“八八艦隊”計劃,今年便能以“四四艦隊”姿態出征,這里有的是震撼,還有著說不盡的羨慕。
可惜,巴爾默克人無力造這等大船,大肆購買現在也沒錢吶。
也許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在不列顛劫掠,甚至是遠征法蘭克,撈到財寶后再在羅斯人這里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