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并不能當飯吃,歸來的羅斯軍隊還等著他們的首領分配財寶,肚子的饑餓迫使他們立刻奔向大海,劃著漁船開始撈魚作業。
戰爭時期,不能奢望后方的女人劃船入海捕撈頗多,后方的人們的確撈到了一些魚。她們即便拼命的捕撈,剩余的魚獲并不多。
不僅僅是因為她們身為女人天生較弱的體能,還在于后方的勞動力太少了。
大軍歸來,時間已經是九月中旬,洄游的鮭魚開始奔向各條它們出生的河流。
羅斯的男人們已經摩拳擦掌,他們從科文盟友處得到極為關鍵的情報,就等著在拿到了自己的戰爭紅利后奔向北方。
已經沒有人奢望梅拉倫湖地區來的商人提供物質,那是一群候鳥般的客居者,他們冬季前來不圖銷售農產品,而是加工、收購羅斯人弄到的皮革以謀利。
一批商人已經抵達,并帶來了梅拉倫湖的湖畔農田豐收的喜訊。
曾幾何時,各類魚獲養活了羅斯的族人,而今稀缺的麥子已經不再昂貴。或者說,是因為族人手里的錢變多了。
羅斯的男人,是戰士、是獵人也是漁民,當然,大海之上也自然而然做起海盜。
純粹的掠奪戰爭無法穩定的養活一個大部族,把生活的未來寄希望于貿易風險實在巨大,他們必須從事生產作業,那便是拼命的撈魚乃至冬季狩獵巨獸。
男人們要去北方,去艾隆奧拉瓦堡這一極北的羅斯城鎮對著洄游的鮭魚,來一次不留情面的捕撈。一部分男人也做了打算,便是整個冬季駐守于此,瞅準時機于冬季繼續北上,獵殺罕見的小動物取得珍惜皮革。
今年冬季當然要做“北方狩獵”,不過留里克懷疑那些來自納爾維克港的商旅探險者還回來,甚至要在艾隆堡度過冬季。
北狩之事還在未來,留里克急需解決完眼下的物資分配問題,之后組織起龐大的船隊奔向梅拉倫湖。
拿去自己的本金和利息,即八十萬磅麥子是其一。
拿著巨款去采購各類物資是其二。
籠絡當地的男人攜家帶口移民,則是其三。
因為,能用錢解決的問題根本不是問題。留里克盤算起一個針對梅拉倫人釜底抽薪的計劃,便是以利益為誘餌,遷移梅拉倫人去新羅斯堡,屆時他們這群移民就不再是梅拉倫人。
大軍歸來還有沒幾日,羅斯人的海灘上,整個部族的男女老幼幾乎都聚集于此。
一場盛大的分配戰利品的盛會隆重召開!
這里的奧托及其全部的老親信,大家身著華麗的衣服,又泡了熱水澡,以肥皂洗趕緊渾身的毛發,還在蒸汽房里桑拿一番。
羅斯的旗幟在飄揚,許多人還穿著那件羅斯人的藍白色調的袍子。
大家都是非常整潔的,他們扎穩皮帶,鋼劍掛在腰間,互相有說有笑得等待公爵大人的獎勵。
但凡是出征者,無論戰死與否都有一份最基礎的獎勵,即一百枚銀幣。
除此外,殺敵勇猛的旗隊,每人再將五十個銀幣。
戰死者,其正妻享有以上一切外,再享有多達二百枚銀幣的撫恤。
針對哥特蘭的戰爭到底斬殺了多少敵人?留里克姑且按照一萬敵人來算,就拿出一萬枚銀幣來平均分配給兄弟們,當做“殺敵獎金”。
另有一些勞苦功高之人。如渾身披重甲的戰士,無論死了的活了的,都要享有五十枚銀幣的“奮不顧身獎”。
那些從六月份就開始遠征的戰士們,他們每個人還要再額外享有一百枚銀幣的獎金。
還有一些最瘋狂的戰士,便是跟著阿里克從島嶼的東海岸一路探索斬殺到西海岸的人,這五十人只有少部分活著回到故鄉,但他們近乎于瘋狂的勇敢、以及探查到的敵人重大情報,配得上極高的賞賜。或者的人,或是死者的家屬,再額外得到二百枚銀幣的獎勵。
如此以來,一名勞苦功高的健壯勇士,今日領取超過三百枚銀幣,即三磅銀子是完全可以的。
不過享有戰利品的只能是參戰的兩支勇士旗隊、梅拉倫旗隊,乃至射手旗隊里的部分成年男子。很多人雖然參戰,他們或是不能享受戰爭紅利,或是部分享受。
留里克就是要整這一出彎彎繞的復雜東西。這叫做什么?這就叫賞罰分明!
其實比起掠奪到的金銀財寶,留里克拿出來的只是很小部分。
羅斯人的“公國國庫”到底放了折合多少銀幣的財寶?最粗略的也是超過了一萬磅銀幣的,而且這還僅僅是金銀的掠奪。
但是沒有人抱怨公爵給得太少,比起以往的戰利品分紅,各個羅斯小家庭都分到了空前的財富。甚至是死了丈夫,生活本該突然困難的家庭,妻子拿著公爵給的撫恤金,以及陣亡丈夫應得的戰爭紅利,自己和孩子的生活并不難過。因為公爵大人以榮譽和權勢做擔保,只要倉庫里有糧食,每一個羅斯部族的本土居民,無論男女老幼,皆可一個銀幣換十磅麥子,而十磅麥子足夠一個女人茍活一個月了。
且慢!羅斯公爵、偉大的留里克的確是圣人!丈夫戰死,子女未來的生活費用已經被公爵承包。孩子們將得到訓練,每天都能得到一份足矣保命伙食。
他們是為羅斯部族而戰,絕非是只圖錢的一般傭兵。
他們在哈哈大笑中拿到自己應得的巨款,代陣亡丈夫、兒子領錢的女人,拿著沉甸甸的麻布口袋喜極而涕,甚至向著奧托、留里克單膝下跪,代其丈夫行戰士禮。
戰士得了紅利,陣亡戰士的家屬也無后顧之憂。
那些參戰的水手、精銳傭兵、梅拉倫旗隊的戰士,還有科文人養鹿人的同盟者,大家都不同程度的得到了賞賜。
他們至少全部領到了那一份高大一百枚銀幣的賞賜。至于梅拉倫旗隊戰士,他們更領取到了自己的區區二十銀幣的傭金,比起獎金這已經不算是什么。
梅拉倫傭兵們的幸福還不止于此,因為他們已經成了羅斯人。
分紅的大會終于達到了它熱烈的頂峰。
一批極為特殊的財寶等候分配,作為財寶的她們已經等候多時了!
不錯,一批被挑選出來的多達一千二百名被俘的哥特蘭女人,她們等待被分給自己的新男人。
那些早早被俘還被刺字的女人,已經被其歸來的新丈夫領走。留里克差人甄別出其中不夠年齡的女子一股腦塞進“瓦爾基里軍團”,剩下的再撇出上年紀的婦人最后的無論是否生育、孩子是否在身邊,全部分配掉。
當然,這份分配是不要錢的,或者說她們本身相當于一筆錢幣。
留里克并不愿意按照維京傳統,在海灘搞一個奴隸市場,他的本心并不喜歡這一套,雖然基于這個時代它存在一定合理性。
留里克希望一點人性,即名義上的否定這些被俘者是奴隸。只是名義上的。
被俘者基于年齡、面向、是否生育,被分了個三六九等,一天之內便被羅斯人分了個干干凈凈。
所以那最后的“第九等”,便被新入伙的梅拉倫人分走。他們心中揣著感激,只因他們在故鄉是難以娶妻的,這幾個月為了羅斯人出生入死,錢有了妻子也有了,大家都有了光明的未來,齊夸羅斯公爵家族的英明神武。
他們領走了自己的新女人,當夜便是歡愉…
羅斯部族似乎已經完全消化掉了所有的繳獲,人口也因此激增,只是這些女人真的融入進新生活了?
留里克有些擔憂,好在凜冬將至,她們會在漫長的冬季好好適應新的人生。
最關鍵的大事看來是結束了,大批的漁船奔向北方,他們以科文人為向導,帶著五花八門的漁具去掠奪三文魚、鱸魚。
比如說艾隆奧拉瓦堡所在河流艾隆河(就是凱米河),其上游有一個大湖泊,羅斯探險者已經確定這里有頗為豐富的淡水魚資源。湖泊不像是大海,它是平靜的。且這座湖泊在羅斯探險者探索之前,根本就是純凈如少女,它未被任何的開發,湖中的資源如同神賞給羅斯人似的。
近百條船先行離開,留里克這邊也在積極準備著去梅拉倫湖。
時間已經是九月下旬。
一場糟糕的降雨襲來,整個世界變得極為陰冷。
沒有人喜歡降雨,如果天空一定要降下些什么,最好是降雪。秋雨季節開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持續到了九月的第二十八日,唯一讓羅斯人慶幸的是并未有狂風,情況還不是太糟糕。
陰霾與濕漉,留里克的心情也是莫名的糟糕。
偏偏是這糟糕的降雨時期,阿里克帶領的索貢船隊回來了。
阿里克順利完成了麥子的接受,他更是憑借武力威懾,從諾夫哥羅德松針莊園敲詐出了更多的麥子。因為那些白樹莊園的男人們,他們帶著大量鐵器回鄉,每個人也都帶著一把繳獲的圓盾。和羅斯人生活了幾個月,被按照瓦良格戰士來訓練,白樹莊園的男人們簡直脫胎換骨,當他們數百人下了長船聚集起來,莊園首領里古斯一度認不出他們。直到這群人笑著嚷嚷起斯拉夫語。
憑空多了好幾百名戰士撐腰,阿里克的搜刮特別順利。
他在諾夫哥羅德搜刮了近乎三十萬磅的麥子,又在新羅斯堡拿到了一批屬于羅斯公爵的農業稅,比起前者,所謂的農業稅(按照契約償還給留里克的貢品)數量就少太多了。僅論人口而言,環伊爾門湖居住的斯拉夫人,其人口是比梅拉倫部族還要多,再就搜刮麥子的本事,分明是梅拉倫人更勝一籌。
運輸之際遭遇降雨,凍得瑟瑟發抖的羅斯人,將部分淋濕的麥子扛到岸上,塞入古爾德家族那防水效果不錯的倉庫。
阿里克帶著他的亞絲拉琪回到家里,他興沖沖的向妻子佩拉維娜介紹起自己的新女人,一場家庭紛爭由此展開…
打歸打鬧歸鬧,兩個女人還是得相處下去。
阿里克,他終于品嘗到了迎娶兩個女人的麻煩。好在二女最后定下了規矩,便是佩拉維娜為正妻,嫡長子阿斯卡德將繼承阿里克的全部。至于亞絲拉琪和她未來可能生育的孩子,僅僅繼承了阿里克的血統,不繼承哪怕一枚銅幣。
遂在雨停的第二十八日,羅斯部族的精英們齊聚在羅斯人的議事庭內。
這座議事的棚子早已有之,它一開始就是一個木棚,在去年的大興土木中被重新建設。只是見過了哥特蘭人的大議事庭,羅斯人的這個是否太小了。
小是真的小,但其壁爐的優秀設計,讓大家在議事的時候一直沉浸在溫暖的故鄉,兄弟們可以無所顧忌的談論大事,再佐以肉食和烈酒。
可惜現在只有肉干,烈酒一點也沒了。
奧托照例主持部族的會議,這就是所謂的維京NORDIC會議。與會的精英們自然都有權各抒己見,不過羅斯公國里留里克已經實質上的掌控了軍權、財權、行政權、神權,乃至是最大的話語權,留里克才是拿定主意的人,成為當之無愧的焦點。
經歷過全所未有的大勝仗,羅斯人空前高傲。
奧托只是開啟了會議,最后還是變成留里克的一言堂。
大家有說有笑聊聊戰爭時期的事,聊聊加入部族的那些女人,話鋒一轉又轉到運輸貢品有大功的阿里克這里。
哈羅左森欣慰地說:“你這小子,在戰場上像是戰爭之熊,你把糧食運回來,真是解決了我們的大麻煩。現在我的家人已經不為吃的發愁。”
大家都在稱贊阿里克的即時,畢竟那是三十萬磅麥子!這在以往已經是極為罕見的龐大食物儲備。
被贊譽的阿里克極度高傲,不料哈羅左森又打著哈哈調侃:“我倒是聽說你家里的兩個女人,她們一度彼此爭斗?這可不好,你必須駕馭你的女人。”
大家有是嘿嘿笑出聲,開始給阿里克支招,遂也有人拿出留里克舉例:“我的留里克,他已經有十多個女人,真是吾輩楷模呀。”
“要讓她們以后不爭吵,可要費心思。”阿里克噘著嘴吐槽。
留里克苦笑應付著,他也并非一定要擁有如此多的女人,只是…
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擺脫這樣的命運,恐怕未來還會有更多的女人。
人人都在談論自己的女人,他們都是狂野的男子,本性就是希望擁有更多的妻子、更多的孩子。他們還自詡是大好人,比如說給予那些被俘的女奴隸正式的家庭地位,其生育的子女也都是羅斯人,如此高的品德可是冠絕整個瑞典王國。
議事庭里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趁著這份愉悅,留里克拍住了大家的話語。
“從諾夫哥羅德壓榨了三十萬磅麥子,真是超過了我們的預期。不過我們還要從梅拉倫人那里弄到更多。現在你們都聽從我的命令!尤其是你,古爾德!”
留里克開始擺明自己的計劃。
第一:組織龐大的運輸船隊,以旗艦阿芙洛拉號為首,奔向梅拉倫的古爾德島。組織一支由五百名壯年男子組成的軍隊,前往梅拉倫拿去屬于公爵的八十萬磅麥子。倘若大王卡爾拒絕,羅斯軍隊直接進攻卡爾的宅邸,同時宣布不與梅拉倫部族的其他家族激戰。
第二:準備大量的錢財,在梅拉倫和周邊部族購買各種物資,其中以農產品為主。尤其是盡量與當地的大地主家族商議,以更高的收購價誘導他們拿出更多的麥子。
第三:以金錢贖買大地主家的債務奴隸,以金錢誘使梅拉倫部族的農民、漁民、手藝者移民。
在坐的古爾德和其長子斯諾列瓦,兩人本著商人的直覺完全肯定留里克的第一項計劃,以及第二項計劃的前半部分。掠奪自敵人的錢財幾乎都屬于留里克,想怎么用當然憑他個人喜好。
但是后面的事,古爾德看不懂。
“留里克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我們是商人,商人就該盡量以最小的錢換取最大的利益。你為何要提高糧食收購價,這樣豈不是肥了那些大地主還有農夫了?”
“啊!你說這個?”留里克聳聳肩,反問道:“你是真的不明白?”
“我?我不明白…”
在場的人們是真的一個不明白,或者說,他們還不能悟出留里克最深層的用意。
“在場的都是羅斯的精英,我們中不會有叛徒,我不妨告訴你們。我!”留里克拍著胸膛:“就是要讓梅拉倫人衰落,所以要先讓他們的富有者變得更富,至少也得給他們一個暴富的機會。”
這番話語仍是大家不解的。
見得人們都是好奇的,留里克也懶得話語晦澀,這便說起大白話:“我計劃只與梅拉倫的大家族商議,和他們商定一個內部的高昂的糧食收購價。他們會為了從我手里拿到錢,會拼命賣掉自己手里的糧食,而這還是個開始。他們會想方設法從普通農夫手里弄到糧食賣給我們,這樣雖然梅拉倫部族擁有一次豐收,可是對于那些普通農夫,日子反而比去年還要難過。那些大地主發了財,獲得了大量的銀幣,而農夫一貧如洗。感覺活不下去的農夫,是否會想辦法離開呢?”
奧托捏著胡須一臉嚴峻,只因他真的不懂。
古爾德和斯諾列瓦可是恍然大悟,兩人使勁拍打起大腿,這對海豹般肥胖的父子,臉上的肥肉也為之晃蕩,興奮的笑臉幾乎把眼睛擠壓得消失于肥肉中。
“所有,才有了第三個計劃?”古爾德亢奮問道。
留里克滿意點點頭:“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可是,那些大地主真的會這樣做?!”
“會的,因為他們對于財富的渴望沒有終點。你說,你會拒絕一座金山銀山嗎?為了劫掠一座傳說中的銀山,瑞典王國可是組織了一支大軍呢!今年自立為王的奧列金,為了一座銀山發動最后大決戰,最后送了命。”
說到此,留里克長嘆一聲:“奧列金至少是講究信用的,卡爾嘛…我得提防他違約。我計劃再弄到至少一百萬磅麥子,再帶回來一批移民。至于梅拉倫部族的未來我毫不關心,我只關心我們羅斯公國是否能借助搶掠的巨額財富迅速強大。大祭司維利亞告訴我,幾十年前我們只能茍活,我們是被梅拉倫人驅逐走的!他們是盟友?并不是。聽著!”
留里克猛地心血來潮,他站起身:“維利亞會離開,她會以女武神斯佩羅斯的身份,在每個冬季注視著我們,因為這是奧丁的命令。奧丁是庇佑著我們的,只有我們是真的戰士,梅拉倫人并不是。神在鼓勵我代表一百年前的族人們復仇,我要用這種全新的戰爭,一種不流血的戰爭瓦解掉梅拉倫人的權勢。什么第二話語權,只是我在維斯比為了穩住那些首領們的說辭。最終,我才是瑞典的王。哦,到了那個時候,沒有瑞典王國,只有羅斯王國。”
“啊,那我現在就稱贊你羅斯王!”古爾德立刻識時務地贊譽,引得大家也傻傻地跟著氣氛拍手。
出發的日子選定在儒略歷的十月份的第一天,并計劃在第四天之前抵達古爾德島。
而梅拉倫湖附近的居民們,已經等待羅斯人大賣家等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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