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軍開始前往維斯比,為了保險起見,哈羅左森帶著勇士第二旗隊先行輕裝突進。一切正如投降的哈拉爾所言,維斯比就剩下一些老弱留存,還有一些漫步的綿羊,地上也躺著一堆死尸。
那些女人、孩子見到闖入的軍隊無不鉆入自己家中。
“兄弟們,全部抓活的,這些都是我們羅斯人的奴隸。他們不反抗就前往別動手。”哈羅左森無意濫殺無辜,畢竟敵人已經徹底停止了抵抗,固然是對哥特蘭人有著仇恨,現在隨著敵人戰斗人員化作一地的死尸,仇恨已經蕩然無存。
哥特蘭島的敵對勢力已經不復存在,留下的人口被羅吸收掉,最終增強的可是羅斯的實力,哈羅左森可是位務實的老家伙,這不,他很快縱兵抓到了二百多人。
這里面多是一些女人、老嫗,還有一群哇哇大哭的極為年幼的小孩。老嫗也許帶回去只能做點裁縫的工作,年輕的女人當然被兄弟們瓜分后做妻子,沒有男人會嫌自己的女人多。至于一群孩子,也將被繼續撫養,哈羅左森太知道留里克大人的謀略,這群嗷嗷大哭的崽子,十多年后終成羅斯人的戰士。
最后的行軍之路,阿里克無意對自己的新女人動粗,他滿嘴好話,都是在對亞絲拉琪強調羅斯人的強大、自己的強悍,還有勾勒出一幅美好的生活。
然而亞絲拉琪走了一路真是一句話都不說,就仿佛她是一個啞巴似的。
其實呢?女孩的心已經發生了動搖。她有些不太相信過去的傳言,或許有些是真實的,還有一些純粹是男人們為了反抗羅斯人,故意對羅斯軍隊的作為做夸大。
她憑自己的眼睛看到的,羅斯軍隊的構成分明極為復雜,行伍之整齊、衣著之統一也根本不像是吃人的怪物,而是那些祭司講述的傳說故事,羅斯軍隊就像是阿斯加德的軍隊那般井然有序。看吧!放眼望去,羅斯軍隊正井然有序地通過土丘的縫隙,前方就是維斯比。
事到如今,亞絲拉琪捫心自問,羅斯人對自己的家族好像沒有更多的迫害。她所恐懼的完全是“屠夫阿里克”對自己動粗,也許這個男人并沒有那么野蠻?
她堅持保持著戒備靜觀其變。
另一方面,在維斯比搜捕到了多達四百人的哈羅左森,他也找到了哈拉爾家族的宅邸。雙方差點因誤會打起來,在問詢的名號后,哈羅左森選擇帶著兄弟繞行。
他們一眾人帶著旗隊的旗幟,火速趕到了維斯比的海岸碼頭。
一眾身著藍白色調的男人在敲打著盾牌嘴里不停吶喊?
繼續警戒的古爾德所率船隊,人們看到了那搖旗吶喊的分明是自家的軍隊,尤其是一面旗幟不停地晃蕩。
須臾,一條繳獲的船只直奔阿芙洛拉號。
古爾德保持著警惕,勒令阿芙洛拉號上的戰士們做好戰斗準備,謹防敵人可能的偷襲。結果那小船還要一段距離,古爾德以及船上的許多人就認清了非常熟悉的面孔,紛紛放下了十字弓撤掉了箭。
小船停靠在阿芙洛拉號身邊,大船上的古爾德探著腦袋:“這不是哈羅左森大人嗎?嚇得我還以為是敵人。”
“哈哈!我的大商人,你該不會以為敵人能擊敗我軍?”
“那怎么可能?你瞧,我們牢牢把控海灣,沒有放跑任何的敵人。怎么樣?大軍已經進城了?”
“是的!公爵托我給你帶個話,現在船隊全部靠港,今晚全軍在維斯比駐扎。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幾乎殺光了多有敵人!我們贏了!”
聽到“殺光”這一詞組,古爾德心頭一緊,維斯比少說也得有一萬人定居,僅僅三天的功夫,真就被三千羅斯軍隊、包括自己消滅了個干干凈凈?倘若此乃事實,那么他的三觀就得重鑄。
“好吧!我們現在出發!哎,兄弟們在海上飄蕩得渾身難受,我們上岸!”
羅斯大軍進城了!
留里克根本想不到,自己分明沒派人來攻,維斯比如今的景象分明像是經歷了一場城市戰。
雜亂的巷道倒斃著橫七豎八的尸體,大量的茅草、木頭長屋被搗毀,一些地方還有明顯的燃燒痕跡。
這座海港城市本該是繁華之所,現在一切變得蕭條。
不久,留里克見到了先行部隊的繳獲。
“一大群婦女和孩子?維斯比的男人們都被我軍干掉了?”留里克想象事實大抵如此,哈拉爾所言不假,這里已經毫無抵抗的能力。
地上的尸體太過扎眼,但圈舍里的牛羊實在是寶貝。
進城的奧托隨口下令:“兄弟們,憑本事抓牛羊,抓到立刻宰食,今晚我們全體吃肉。”
留里克本覺得這有點不妥,每一只牛羊都是一個種子,它們可以繁衍很多。考慮到自己也饞烤羊腿,索性作罷。
留里克給了兄弟們一個關鍵命令:“把尸體清理走!檢查所有房舍,找尋財物,當心埋伏的敵人。”
赫洛雷夫家族的宅邸迎來新主人,哈拉爾畢恭畢敬的將征服者、羅斯公爵一行請如家中。
他的眷屬都嚇壞了,見得羅斯人進門紛紛選擇性回避。
“你的人怕我?”奧托笑問。
哈拉爾急忙解釋,“的確有些害怕。他們不知道公爵大人會帶來什么。”
“當然是征服。哦,你的忠誠的仆人,你的眷屬任何的罪我全都赦免。現在進屋吧,吩咐你的人,把財物拿出來。還有!”
“是。”
“今晚我的侄子阿里克必須和你的女兒舉行婚禮。”
“遵命。我們當在大祭壇長屋舉辦婚禮,就是…祭司們都跑了,也許亞絲拉琪回到你們的領地再…”
奧托豪放地大笑一陣,“僅僅是這個原因?好在這次遠征我們羅斯大祭司也是隨行的,我們的祭司得到了奧丁的恩惠,有她舉辦儀式是你女兒的光榮。”
“那…真是太好了。”
哈拉爾只有附和的份兒,現在羅斯人占領了整個維斯比,他只能希望征服者能像約定的那樣對自己的家族好一點。
羅斯人總不會排斥財富吧?
哈拉爾帶著羅斯人掘開了自家的銀窖,大量埋入地下的錢幣今天重見天日。
搬運箱子的人氣喘吁吁,大量的木箱擺在宅邸的小庭院里。見得此情此景,奧托的心里是狂喜,可他不能狂笑,他必須保持一個威嚴。
留里克也繃著個臉,接力約束不淡定的部下。
“全部這些嗎?你就只有十四個箱子?”
羅斯公爵似乎還不滿意?哈拉爾急忙解釋:“除卻那份見面禮,這里還有一千四百鎊銀幣,它們幾乎都是好成色的。”
“是不是好成色,我得自己瞧瞧。”
說罷,奧托示意留里克,“錢全都是你的,你來看看成色。”
留里克瞪大雙眼,使勁咽下唾沫,倘若真如哈拉爾所言,大軍此行真是賺大了。
塵封地下的箱子滿是泥土也略有潮濕,不過銀子是難以生銹的。
箱子被陸續打開,觀者無不渾身戰栗。巨大的財富刺激著戰士的頭腦,要不是這些財物被標記成公爵所有,兄弟們就一擁而上憑本事搶了。
把弄銀幣的留里克完全確認它們的成色,這里面有相當部分是法蘭克銀幣,而老舊的則是不知用了多久的羅馬銀幣。部分銀幣有著明顯的破損,恐怕它并非流通時磨損導致,而是有商賈故意銼下邊邊角角最后再重鑄一枚銀幣。
銀子就是銀子,聰明的商人面對貨款時,一是看成色二是稱重。整體而言這批銀幣的成色是很好的,它們代表了哈拉爾其家族的財力,亦是彰顯了其誠意。
留里克拍拍衣服站起身,隨手將把玩到溫熱的銀幣扔回去。
“哈拉爾,這筆錢真的有一千四百磅?”
“如你所見。”
“不止吧。”留里克昂起頭再看看宅邸的房舍:“你家很大嘛!僅僅是住著你的家庭成員明顯太大,大量的房舍住著人,現在空空如也,這是為什么?”
“很多長屋是傭兵的住處。我…”哈拉爾猶豫了一番,又解釋:“我豢養了近乎二百名丹麥傭兵,可惜他們都死在了橋村的戰場。還有一些倉庫,里面堆著一批羊皮,還有一些稀奇的小東西。那些東西,我…愿意奉上。”
稀罕的東西?留里克獲悉維斯比的商人和平的日子可是與丹麥人交流甚密切。他獲悉了名為海澤比的丹麥集市,另有一個名曰天狼星港,換種說法便是石勒蘇益格。這位哈拉爾,他一定擁有一些進口自法蘭克王國的金銀器具,甚至是來自西羅馬帝國的舊物。
只可惜,他的宅邸面積不小,房舍和木頭圍墻都是簡單的,更糟糕的是這些房舍居然都沒有地板!
“好吧,我不要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再珍貴的玻璃器,我也不稀罕。哈拉爾!”
“是。”
“我是羅斯的軍事統帥,也是羅斯公國最大財富的擁有者,我的話就是律法!我會按照約定拿走你的一半財富,這里面的七百磅銀子仍是你的財富。等我們結束了這一切,你的家族就跟著我軍離開,以后你的家族必須為我服務。聽著,認真的侍奉我,你會得到更多財富。”
“哦!那真是太好了!”聽起來羅斯人許諾了一件大好事,哈拉爾根本不能確信這是真的,這番仍舊保持警惕,而他的眼神也是不是的瞟向女兒的“閨房”,只不過現在那閨房有了新的占有者——屠夫阿里克。
阿里克與亞絲拉琪在等待,這對新人將于今夜完婚。本該是非常快樂的是,哈拉爾是笑不出來的,他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顯然仍只能看著羅斯公爵臉色行事。
留里克還是大大低估了維斯比商人的財富。
本該是凋零破敗的維斯比隨著征服者的入住,很快整座港口城市又熱鬧起來。那是勇士第二旗隊的年輕戰士,以及大量下船的水手、羅斯老戰士與女兵,他們拎著大量的箱子排成長龍,觀者都在疑惑他們到底搞到了什么。
太陽快要落山了,整個維斯比愣是變成了挖掘現場。
哈拉爾最清楚自己的商人同行喜歡將銀子埋在哪里,這種奇怪的知識可不是盜匪、平民能悟出的。他帶著一眾戰士將死了的友商舊宅子幾乎拆掉,羅斯人將繳獲的大量皮革、麻布,以及一些極為寶貴的陳麥搬出。還有一些人已經操持著鏟子、斧頭對著商人臥室實際挖掘,一批沉甸甸的箱子陸續出土。
先于那些掘土然,古爾德興高采烈地走入羅斯公爵的位于哈拉爾家中的“軍事指揮所”,他奉上了足矣驚得奧托昏倒的豪禮。
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五十個箱子,初步估算就是五千磅的銀幣。
加上哈拉爾奉上的、戰士們當下挖掘出來的,奧托和留里克驚愕于自己居然弄到了七千磅的銀幣,乃至少量的金幣。
幾年前,在羅斯堡一枚銀幣都是極為珍貴的,自從阿里克帶兵搶掠哥特蘭島一次弄回來近一千磅銀幣,銀幣就開始變得不值錢。現在可好,七千磅白銀成了羅斯人的寶貝。
一筆巨款砸下來,奧托完全沒有主見,許多精英人士則幻想著事后分了巨款就能買買買了。留里克雖也嚇了一跳,轉頭一想變意識到這筆錢要是全部落到族人的手里,羅斯人的經濟還不得因為惡性的通貨膨脹亂套了?
所以,七千磅銀幣乃至后來發覺的新錢、繳獲的貨物,必須由自己牢牢掌控!
愚人、凡人無權拿到這筆巨款,它畢竟是羅斯部族崛起的原始資本啊!
這一刻留里克是真切的明白,為何原始資本的積累充滿了血與淚。可是,誰在乎呢?
夜幕降臨了,羅斯大軍、各個族裔的戰士成為維斯比的新居民。
大家點燃篝火,肆無忌憚烤著新宰的肥羊、家禽,佐以繳獲的麥酒大快朵頤。從出征到現在,時間可是過去了漫長的三周!倘若沒有足夠的繳獲,羅斯大軍的軍糧都要告急了。
好在塵埃落定,哥特蘭人徹底戰敗,他們儲備的食物、豢養的牛羊盡數成了羅斯軍隊的美餐。
人們歡聲笑語,用多種語言談論著空前的勝利。許多初出茅廬的年輕戰士都覺得,兄弟們殺死了至少一千個丹麥傭兵,傳說中危險、強悍的丹麥人也不過如此,或者說羅斯大軍在留里克大人、老首領奧托的帶領下,已經是已知世界最強的力量。驕傲自滿的情緒在蔓延,這無可厚非,畢竟自羅斯人離開峽灣開始擴張,四年以來是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失敗?不存在的。
維斯比是篝火的海洋,她本是圍繞著一座“弗雷大祭壇”所形成的城市,如今弗雷神廟有了新的主人。
舊維斯比的祭司們全部逃走了,羅斯軍也無意抓獲他們。是他們放棄了神靈,神自然也不會再祝福他們。
死掉的哥特蘭王哈肯強行褻瀆弗雷,將神廟侍奉的神祇換成奧丁。
現在羅斯人的大祭司露米婭,這位大家相信的得到奧丁饒命的女人,就在祭壇內祭祀奧丁。祭祀活動僅僅是一系列儀式的一部分,當神圣的儀式完畢后,一場婚禮立刻舉行。
長屋中的祭壇,阿里克與亞絲拉琪按照羅斯的風俗完成了婚禮儀式,看著大侄子迎娶了第二個女人,奧托真是柏手稱快。
一瓶烈酒便是奧托給予侄兒的特別禮物,亞絲拉琪在震驚中端著燃燒著的海象牙酒杯,強行喝下燃燒的烈酒。再看眼前的阿里克,這個男人似乎早已習慣。
難道去了北方的羅斯人,在冰雪世界中學到了什么魔法?居然存在燃燒的酒!
亞絲拉琪既已選擇認同,便沒有任何的反抗,她被自己的男人公主抱著,直接回到她自己的閨房。
房門被關閉,那些平日里負責警衛的女戰士,也都無權進入。
篝火狂歡之后,酒足飯飽的羅斯大軍終于安靜下來,他們占有維斯比人的舊房舍呼呼大睡。
奧托將最后一瓶烈酒一口悶掉,最后在飄飄然中進入夢鄉。
留里克呢?則在一眾女仆的簇擁下睡成一片。
哈拉爾的宅邸作為羅斯人的指揮中樞,目前只有一群精銳戰士定時輪崗巡邏。
幾乎所有人都睡著了,但阿里克并不想那么早點休息,他也沒有立刻對妻子“動手”,兩人只是平靜地躺在松軟的羊皮毯子上談心。
亞絲拉琪希望得到一個答案,便是阿里克親口說說他在島上的作為。她其實從不仇恨阿里克,必經自己的家族在戰爭浩劫中損失并不嚴重,羅斯的掌權者明顯也施以寬大。亞絲拉琪就是聽信那些傳說,對阿里克先入為主的害怕。
諸神已經見證,這個年輕的女人就是自己的第二位妻子。對于自己的女人,阿里克并無隱瞞之意。
“有人說我是個屠夫,也許是吧。是他們把我變成這個樣子!我只對敵人痛下殺手,對于兄弟,我會把繳獲的錢財都給他們。”
亞絲拉琪聽得心驚膽寒,因為那些傳言全都是真的,自己丈夫的弒殺實在過分。
她不想也不敢批評什么,便問道:“難道你的性格一直如此?”
“也不是。”
“那么…”
“自從十年前的秋季,我的父親被哥特蘭人殺死,我就決議報復。我們羅斯人只是偏航,本無意對哥特蘭動手,可是戰斗還是爆發了。我們的進攻就是為了復仇!過去的十年,我每天都想著復仇!”阿里克說話越來越氣憤,不過聰慧的亞絲拉琪聽到了悲傷與自卑。
最后,她察覺到了阿里克竟在落淚。
“現在,你還有仇恨嗎?維斯比就剩下一些房子,哥特蘭已經失敗了。”亞絲拉琪湊到阿里克身邊,弱弱地問。
“仇恨已經沒有了,舊的哥特蘭人已經不復存在。你…你是我的妻子,你就是羅斯人。你知道嗎?我需要家人的陪伴,做我的女人,我會好好待你。給我生下孩子,你會在羅斯公國享有很高的地位,你的家族也會興旺。”
這一刻,亞絲拉琪也動了真情。也許阿里克是個屠夫,一個活在強烈仇恨中長達十年的男人,在戰斗中頭腦空白成為最危險的狂戰士倒也合理。
她又輕輕地問:“那個留里克,是你的弟弟?一個漂亮的男孩,我感覺他才是羅斯的…大王。”
“是的,他被奧丁所寵愛,是奧丁賞賜給我們羅斯人的禮物,大家都原因聽從他的命令。我們的老祭司也得到奧丁的祝福,如今已經八十歲了,她將職位交給了那個女孩,我們的新大祭司,一個養鹿的女人。那個女人本該死掉,阿丁賜予她新生,為我們羅斯人服務。”
羅斯人真是充滿了奇幻,亞絲拉琪在驚訝中急忙問:“那么你…也被奧丁祝福嗎?”
“我想,是吧。我的胳膊身負重傷,可我并沒有任何的疾病,我在沒有痛苦中康復了。因為在治療的時候,我們的祭司唱了一段祈禱詩,是神讓我康復。”
亞絲拉琪已無任何的疑問,她長呼一口氣,甚至有些迫不及待:“那就來吧,我的狂戰士!我們的祭司告訴我,我的男人是一位真正的戰士。奧丁是正確的,讓我…”她定了定神,斬釘截鐵道:“讓我成為女人。”
昏暗的油燈下,阿里克笑了笑,他再無多言便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