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納爾維克港的旅人,他們意外的極北之地遇到了羅斯人,而今他們又開始以特殊的方式,奔向羅斯人的母港。
羅斯堡?據說那是一個強盛的定居點?除此之外,羅斯人的定居點已經星羅棋布了?
用大量的鹽換取了極為優秀的斧頭,莫德根客居在艾隆奧拉瓦堡短暫的時日,他敏銳的注意到了羅斯人訓練的科文人鐵匠,是如何將礦石打造成斧頭,尤其是其中的許多前所未有的鍛打、加工工藝,讓他耳目一新。
莫德根畢竟不是鐵匠,他甚至覺得把礦石燒成海綿鐵,這種事只有鐵匠親自做才能達成。倘若沒有神的許可,將礦石變成鐵,一定是不可能的任務。
莫德根有著這方面的迷信,故而他對鐵匠充滿敬意,在看到羅斯人的水車鍛造的作坊、巨大的火爐,乃至十多人同時鍛打的場景,他心里剩下的就只有敬畏了。
羅斯人,是不能招惹的存在。但是,他們或許是很好的貿易伙伴。
在納爾維克港,當地人的造船工藝與波羅斯海世界并無差異。大家都是運用傳統的工藝制造船舶,只是巴爾默克人離開峽灣,面對的就是茫茫大西洋,他們的任何船只都要面臨更大的海波,故而船體更為結實。
大洋里的鯡魚捕撈業,維系著巴爾默克部族的生活。相比于還能有一些農田、牧場提供陸路農產品的斯維亞部族聯盟和丹麥部族聯盟,巴爾默克人就只能終日依靠吃魚度日。
在艾隆堡,莫德根首次吃到了在故鄉非常珍貴的燕麥,那種來自谷物的舒服口感,還有咽下肚的溫暖,他覺得圍墻包裹下的,根本就是傳說中的阿斯加德。
莫德根確實沒見過多少世面,他的勇氣從未被狹隘的峽灣所抑制。
他吃了一次燕麥,再也忘不了它的美味。當他看到了羅斯的留里克在隨意使用那些“水晶杯”的時候,不僅僅震撼羅斯首領的龐大財力,內心里更是極度羨慕、
就在碼頭,莫德根看到了穿著華麗的留里克,以及他的滿臉皺紋有雍容華貴的母親尼雅。在這對母子的身后,跟著十名衣著完全一樣、發型也完全一樣的姑娘。她們都是留里克的小女仆,雖有著卑微的身份,結果一個二個脖子上都掛著“水晶吊墜”。
難道羅斯首領還擁有大量的寶石?僅僅一個女仆的吊墜,恐怕也能交易掉十個金幣吧!
莫德根實在不知道,所謂的“水晶吊墜”,就是彩色玻璃而已。
歸途,古爾德家族提供了多達十艘的貨船,大量的人員和貨物,一股腦的登上船只,弄得貨船變成了沉重的憨憨。
碼頭,一條木板被放下。
留里克牽著母親的手:“媽媽,小心一點,我們登船。”
“唉,好的。但愿歸途平安。”
“不用懷疑,我們一定平安。希望回去后,遠征的人們都能陸續歸來。”
留里克的話引得尼雅的注意,事實上她從羅斯堡北上之際,只是聽說了一些從南邊來的信使匯報的侄子阿里克的劫掠行動,就是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
“他們會平安回來的。孩子,為了他們的平安,你可要在祭壇上為他們祈禱。神會傾聽你的。”
“好吧。”
打仗而沒有傷亡,這種事可謂小概率事件。留里克固然是擔心阿里克,既然從一開始,部族的一眾二三十歲的青壯年,就推舉阿里克為頭目,去向大首領請戰。是他們選擇了主動戰爭,如果他們有了損失,也該由他們自己負責。
留里克需要的是聽話的戰士,奈何部族里的一些好戰者,他們現在年輕氣盛,恐怕要求他們悶著頭來搞基礎的建設,還不如跟著戰斗英雄阿里克去將復仇持續擴大下去來得爽快,實則就是以復仇的名號,去劫掠哥特蘭人、丹麥人的財富富裕自己。
有一說一,留里克不能否定劫掠行動帶來的收益,有道是巨大的風險對等巨大的收益。
只是丹麥人已經用毀滅奧斯塔拉部族的行動向所有人證明,何為丹麥人的憤怒。
所以,留里克、阿里克兩兄弟,在面對宿敵的問題上,天然的產生了概念乖離。
阿里克覺得哥特蘭人乃至他們的主子丹麥人,他們確實有些強大,然羅斯勇士明明是大海之上的第一強者。
留里克畢竟是和奧斯塔拉首領的兩個幸存的孫女長期住在一起,透過兩個女孩的話語,他得出的結論與堂兄截然相反。丹麥人的強大絕不僅僅在于人多,而是丹麥人的首領有著強大的號召力,居然可以鼓噪大量部落組織聯軍戰斗。
那么說羅斯人有這種號召力嗎?
留里克覺得經過了半年時間的接觸,自己能召集一批科文人,填充到羅斯人的軍隊里去抵御外敵進犯。科文人才多少人?冰河之戰,他們敢戰之士幾乎全軍覆沒,各個科文部落脊梁骨都被打斷了,這樣的科文人還能提供多少兵力?
故而,留里克的態度用一個詞概括,就是“茍”!說是臥薪嘗膽,說是韜光養晦,乃至悶聲發大財都對。
哪怕現在控制了北方鉻礦,鉻鐵工具的產能達到了部族前所未有的程度。
羅斯人已經在武器、工具上占了便宜,然核心人口的絕對缺乏,讓開始部分接觸、處理部族事務的留里克,對未來可能存在的全面戰爭威脅力不從心。
而另一個讓他遺憾的,正是自己還沒有徹底把控住部族的各種權限。
究其原因,不僅僅是他尚未成年正式接任大首領的職位。非常關鍵的一點,現階段部族最好戰的那數百人,他們就是部族精銳戰士。像是留里克這種有意通過相對內斂化的、通過提高生產效率實現財富積累的策略,還是不如精銳戰士以命相搏去戰斗去劫掠。
似乎后者,跟更讓奧丁的戰士們在浴血廝殺中,找到自己生命的真諦。
十艘貨船緩慢的離開艾隆堡的港口,以這十艘船為核心,一批長船跟隨,龐大的船隊,開始迎著南風蛇皮走位,奔向南方的羅斯堡。
即將到達儒略歷的七月份,此乃整個北歐世界最溫暖的時節,氣溫絲毫沒有燥熱,而是宜人之感。
北歐各地種植的燕麥、黑麥,它們在六月、七月進入到最為關鍵的生長期。
北歐的農民都在期盼著今年收獲季的豐收,然播種期畢竟滯后很多,麥苗的糟糕長勢開始引得一些農民的擔憂,倘若麥子成熟恰好撞上了第一次的寒流,也就是意外跨入霜期,結果就是絕收!
一些恐慌情緒開始蔓延,農民們自發起來的五花八門的祭司活動越來越熱鬧,這一點梅拉倫人的祭司們深有感觸,畢竟那些人很愿意收錢辦事。
不過這份恐慌,都被傳統的貿易季的熱鬧掩蓋住。
當然,在丹麥人控制下的最為“繁華”的日德蘭半島,來自哥特蘭人信使的抱怨,無疑是深深刺痛丹麥首領哈夫根的神經。
“那些梅拉倫人,太過分了!羅斯人襲擊我們,你們也采取行動了?!”
盛怒之下哈夫根有意組織一支船隊討伐罪大惡極的梅拉倫人,這種瘋狂的計劃第一時間就遭遇各個部落的否定。原因非常簡單,一年前的遠征那些派軍參戰的部落,大部分嗎,沒有撈到什么好處,而前后損失的資金著實不好。
哈夫根又不會自掏腰包給手下發補貼,大戰若是撈不到錢,那還去干什么?
要和實力非常強大的梅拉倫人開戰,沒有充足準備就倉促出征,著實是愚蠢行為。一旦不能一舉擊垮梅拉倫人,北方的斯韋阿蘭各部落聯合起來發動反擊,誰會成為北方聯盟的首選目標呢?那些人不見得會優先攻擊實力最強的哈夫根的部族吧。
關于這件事,哥特蘭信使完全是把到處大捷的羅斯人當做梅拉倫人,不僅僅是幸存者自稱襲擊者就是梅拉倫人,還在于梅拉倫部族距離哥特蘭島很近。
實則,這就是阿里克所謂的計謀。
他故意打出“梅拉倫復仇者”的旗號,故意放過一些敵人,聲稱劫掠漁船就是給奧斯塔拉人報仇。
這個理由太合乎情理,丹麥人的確相信,然沒有哪么部族響應哈夫根的戰爭意圖。無奈之下,哈夫根派遣五條船,近二百名戰士,以盟主的身份支援哥特蘭人。
這些丹麥人進駐到了哥特蘭島的最北端,其使命就是當梅拉倫人登陸后,組建起丹麥哥特蘭聯軍,抗擊敵人入侵。難道要去海上找尋打劫的梅拉倫人將其消滅?
海域真是太大了,主動搜尋,那還不如安定下來駐守穩妥。再說,二百名丹麥戰士,他們并非純粹的戰士,平日里本就是和哥特蘭人一樣是“種地為輔撈魚為主”的漁民,他們脫產以守衛哥特蘭人的家園,當然要天天去吃燕麥和大口的肉。
否則,丹麥人為何要為盟友打仗?
所以丹麥人的這些消極的舉動,絲毫沒有影響阿里克從勝利步入新的勝利。
南方的海域發生著有利于羅斯人的事,阿里克的聲望在戰爭中持續抬高,留里克完全不知曉這一點。
現實是,留里克建設與經營艾隆奧拉瓦堡卓有成效,他阿里克也不是吃干飯的。
那個一度埋葬了六十五名羅斯戰士的處于奧蘭群島的墓碑島,而今已經實際上的成了阿里克的“軍事基地”,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羅斯人的海盜窩點。它真的就實現了一開始建立定居點的戰略目的,羅斯船只真的基于這一基地,可以肆無忌憚的掃蕩南方的海域。反正梅拉倫漁民最遠也只到奧蘭群島捕魚,所以群島之南皆是敵人,大家可以肆意戰斗不必擔憂誤傷盟友!哦,即便誤傷了也無所謂,鍋反正都得由哥特蘭人背。
阿里克的劫掠持續著,恐怕只有大海封凍了,他的事業才會告一段落。
熱烈的陽光照耀峽灣,羅斯堡難得的處于生機盎然中。
看吧!山丘上的松樹是墨綠的,導致峽灣的海水也被映射成了墨綠。
羅斯部族依托山巒以海岸線的密集建筑群,赫然出現在貿然闖入峽灣的龐大船隊中。
“留里克!”
“留里克!”
捕魚作業的漁船自發靠近這支船隊,漁民一邊喊著留里克的名字,又一邊劃槳跟隨。
坐在船上的莫德根和他的伙計,耳畔里盡是這些有關贊譽留里克的呼喚。
事到如今,那些羅斯人全員跪在一個金發男孩的面前,這樣的場景莫德根已經不覺得奇怪。
還有更令人驚嘆的事嗎?
莫德根眼望前方,他看到的是狹窄的峽灣深處,一個龐大且擁擠的定居點,還有峽灣海域游蕩的大量豎起桅桿的船舶。
正所謂是艨艟八百,水手三千。僅僅是一路上遭遇的數量很多的羅斯漁船,就進一步的讓莫德根震驚。
船隊向著一個固定的地方航行而出,讓人吃驚的是,羅斯水手無所謂貨船上擠滿了人,他們精湛的操舵手、操帆的技能,使得貨船真就全程全憑風力,從艾隆堡一路漂回老家。
對此留里克和其他人,不得不佩服一個古爾德家族豢養的職業水手的水平,莫看他們年紀普遍不小,精湛的技術令人欽佩安心。
沉重的貨船終于抵達古爾德家族的港口。
哦,或者說這個港口已經成了羅斯部族正式意義上的港口。
站在船頭,見得眼前變化很大的景象,留里克下意識的張開嘴巴。
“哇!一個多月不見,靠譜的泊位大幅增加了!”
為了應對未來更大規模的貿易需要,古爾德家族的男孩聽從老父親的命令,真就在持續擴建港口。這里當然是沒有任何形式上的起重機械,然木板和硬木樁打造的泊位棧橋被進一步加固,以至于它們完全能扛住,沉重貨船在海波中不停晃蕩造成對棧橋的撞擊。
在棧橋,兩個肥胖男青年穿著更為華麗的衣裝,他們一身毛茸茸的雪貂衣物輔助大量的彩色布條、寶石裝飾和金絲,充分彰顯何為本時代典型的富貴。
啊,沒有什么能比肥胖的體態更能彰顯大富大貴的了。
這里就是闊別了一個多月的家!
留里克走過木板,踏足堅固的棧橋。他下了船就是與古爾德的年輕兒子們簡略交談幾句,就在第一時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決意一樁非常重要的交易立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