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里克再度站在父親的面前,昂起頭:“爸爸,謝謝你給我弄到的仆人。”
“哦?看來他們已經完全臣服你了?”
“是啊,看來我跟我姐姐(指佩拉維娜)學的那邊的語言真是正確的。”
奧托懂得一些古斯拉夫語,實際上,剛剛兒子對仆人的所有權之宣言,那語言的流暢實在讓他驚訝。就仿佛,留里克和那個莊園長里古斯都可以談笑風生了。
回想剛剛兒子那語言談吐之流暢,奧托不禁多加遐想,兒子如此認真的學習一定有更深遠的目的。
如此一來更好,不過接下來的問題也馬上有了。
奧托很高興自己的兒子居然輕而易舉就征服了一群小仆人。
他拍拍兒子的小腦袋,明顯帶有逗樂意味的問起極為關鍵的問題:“孩子,你的仆人到了。你覺得該怎樣安置他們?”
“哦,這個不用擔心。爸爸,我已經建設了全新的長屋,就是為了裝下所有的仆人。你知道的,我的未來一定會有更多的仆人。”
“是嗎?你花錢蓋新長屋這件事,難道已經成功了?我倒是想去瞧瞧。不過,我還是要先去祭司長屋看看。”說到這里,奧托才注意到那些祭司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在海灘。
以往的返航可不是這樣的!所謂無利不起早嘛。祭司們總是巴不得要最先拿走屬于自己的貢賦,結果現在人影不存在。
既然哈羅左森還候在自己身邊,奧托嚴肅問道:“祭司們呢?她們難道都死了?維利亞也死了?”
哈羅左森一驚,只因這里面的事,真的難以啟齒。
“你倒是說啊。”
“是。這里的問題有些…”
“不要猶豫,出事了?維利亞她總不會…死了?”想到這種最快的可能,奧托不禁心痛。畢竟在出發之前,大祭司維利亞就顯露出未曾有過的疲態,可能死亡真的要降臨了。
哈羅左森使勁跺腳:“真是一個悲劇!我們討伐哥特蘭人大獲成功,我們給了祭司們很多的貢品。結果那個波娜,她已經在做大祭司的工作,那些祭司們,整天都在引用商人們運來的精釀麥酒。她們醉醺醺的樣子幾乎搞砸了我們的夏至祭祀。”
“真的?我怎么不信呢?”
留里克突然插話:“爸爸,哈羅左森叔叔說的對。也許你只有你,才能制止那些祭司的愚蠢行為。還有我們的大祭司,她的情況真的不太好。”
既然兒子都這么說,那就一定是真的。因為,兒子留里克的獨特身份使得他可以毫無顧忌的自由出入神圣的祭司長屋!
奧托本就打算像以往那樣,第一時間去祭司長屋和大祭司述職,此乃部族貫徹了好幾十年的傳統。
兒子的話說得著實有些含糊,他明白了其中兩個意思:普通祭司在酗酒,大祭司維利亞可能要不行了。
奧托使勁跺了跺腳,囑咐兒子,囑咐妻子:“你們都回家去,我要立刻去祭司長屋。”
“是述職嗎?爸爸?”留里克問。
“我去探望大祭司!該死,維利亞還不能死!留里克,就像我們之前約定的,你安頓好自己的仆人,之后在家等我。”說罷,奧托使勁拍了一下哈羅左森:“兄弟,帶上一些年輕人跟我去長屋。”
之后,他又招呼和妻子你儂我儂的阿里克,令其同去。
三十多個強壯的勇者,在一臉凝重的大首領奧托帶領下,攜帶佩劍背著圓盾,氣勢洶洶走向祭司長屋,只為弄清情況。
看著他們在人群中消失,留里克也不想再在熱鬧的海灘磨蹭。
他以古斯拉夫語命令:“仆人們,跟我走,去看看你們的家。”
一群孩子打著赤足他在沙石地上。
孩子們當然渴望擁有自己的鞋子,他們弓起腳背謹慎走路,眼神下意識注意到留里克那緊湊且得體的皮靴。
留里克,他當然注意到這一點。
甚至在一眾孩子下船后,他們儉樸到極點的衣著,實在讓人遺憾。那僅剩的衣服,簡直可以用遮羞布來形容。
要有合適的衣服,要有稱腳的靴子。所有孩子還必須洗個澡,其中的女孩再將頭發扎起來。
自己要做的明顯還有許多。
比如,還要給孩子們確定全新的名字。
命名這方面,留里克早已有了明確的原則。
男孩女孩左顧右看,礙于扎著金馬尾的主人一直用故鄉的語言說話,他們只得忽略到他人的注意,緊緊的跟隨。
孩子們都知曉自己進入了瓦良格人的窩點,一個曾經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地方。
如今真切的到了這里。
此地與故鄉確有不同,但房子就是房子,人就是人。這里有山也有水,也并非那么奇怪嘛。
不一會兒,兩棟碩大又敦實的木屋,出現在這群渺小的孩子面前。
女孩們長大了嘴巴,一個個昂起頭,感嘆于房子的巨大。
倒是卡姆涅,這個小男孩瞬間意識到,這房子怎么和故鄉莊園長的家有點相似呢?
因為,兩座巨型木屋都是健在立柱上的。柱子之下有著大量的孔洞,他覺得自己可以輕松鉆進去。
空氣中也彌漫著一些刺鼻的氣息,談不上臭,甚至那氣味還挺誘人。
留里克停下腳步:“就到這里吧,我的仆人們,這里就是你們未來的家。”
未來的家?
卡姆涅瞇起眼睛,曾經自己的家簡陋不堪,難道主人留里克許可自己這樣身無分人的低賤的仆人,居住在這般豪華居所?
卡姆涅保持著安靜,其他的女孩也是如此。
留里克撓撓自己的臉,看起來場面有些冷淡。
“露米婭!”
“是的,masta。”
“暫且給我看好這些孩子,我去把帕爾拉從肥皂作坊里揪出來。”撂下一句話,留里克一溜煙跑了。
那個肥皂作坊距離兩座新式長屋實則很近。
現在,就屬露米婭這個十一歲的女孩照顧一眾更小的孩子。她以磕磕絆絆的諾斯語與之對話,或是因為她實在是面善,警惕的孩子們紛紛放松心情迫不及待搭腔。
這里充滿了小孩子們的嘰嘰喳喳,大量的問題好似連珠炮。
可惜孩子的問詢皆是古斯拉夫語,她露米婭哪里聽得懂啊?哦,不。露米婭歪好懂得一點極簡的口語,那也是留里克故意給她灌輸的。
可悲啊可悲。
那個小男孩,主人留里克一定會給他別的安排。至于眼前的十個女孩,那就全部都是女仆,自己即是她們的姐姐,或者說以女仆長的身份負責管理她們。
初次的見面,場面實在有些鬧心。語言不通的露米婭先是擺弄著胳膊不停解釋,最后干脆捂住了耳朵,只為腦子清靜。
留里克從烏煙瘴氣的作坊里,把正在熬油的帕爾拉拽了出來。
當帕爾拉離開焦灼之地,可是猛吸一口新鮮空氣。
這幾天,魚市傳來好消息。有三十個漁民操縱四艘漁船,他們本是在更北方的海域里拖網撈鯡魚,卻非常幸運的發現了海面的噴泉,也就是發現了鯨。
有五條白鯨被漁民防身用短矛刺殺。如此一來還要撈鯡魚嗎?
很快,五條個頭不算大的白鯨出現在清晨的魚市上。
祭司們變得懶惰了,介于燃燈的油脂還夠用,她們根本沒有對新來的鯨有什么想法。
部族有錢的居民盡數買下鯨肉,而帕爾拉以較高的價格先是買下所有的鯨腦油,之后又買了一些鯨的肥肉。在那之后,艱苦卓絕的熬油工作,完全占據了她的時間。
她一直在用大木棍攪動一口被烈火炙烤的陶甕里肥肉,脂肪的焦香對她來說已經頗為作嘔。她扎著的辮子也被油煙熏得挺糟糕。一個女人的美感也因此幾乎消失掉。
如此辛勞都是值得的。
她六月份給留里克交付了五十塊肥皂,其中三十塊是必須交叉的外,另外的二十塊,留里克按照約定當即支付她四枚銀幣。
不錯,肥皂的價值就是被留里克定義為一塊兒兩個銀幣,所謂出廠價。至于留里克能用多少價格將其賣掉,與帕爾拉就沒什么關系了。
即便如此,在六月份才起步的帕爾拉仍然賺了七個銀幣。理論上,她給留里克干活半個月,已經賺得足夠兩個月的飯錢。
七月份到了,由于工作逐漸趨于穩定,本月狠狠賺上二十個銀幣,她很有信心。
“你是說你的仆人到了?哦?那些小女孩?你讓她們幫我工作?好啊!”
完全弄明白情況的帕爾拉欣喜若狂。
“走吧,去看看那些人。”留里克一甩脖子便踏著大步,緊隨其后的真是散發著煙熏味兒的祭司帕爾拉。
當帕爾拉出現在孩子們面前的時候,哪里有人敢相信,這么一個人物也是瓦良格人的一位祭司。
但留里克就是向孩子們介紹的。
雖然有點唐突,留里克決定首先告知自己的仆人,身為仆人即將參與到怎樣的工作中。
留里克掐著腰,給一眾呆呆站著的小孩以古斯拉夫語訓話道:“你們都是我的仆人,你們從明日開始就為我工作,作為你們的主人,我許可你們住在這里!”
留里克指著碩大的長屋:“看到了吧!給我認真的工作,就可以住在這里面。等一會兒,我還會賜予你們每個人一頓豐盛的美餐。現在,看到我身邊的女人。”
留里克先指著露米婭:“剛剛你們纏著她問了許多話。女孩們,她是露米婭,是我最重要最忠誠的仆人。露米婭是你們的姐姐,以后你們將在她的管理下,為我工作!”
說罷,留里克又指到帕爾拉:“女孩們,從明天開始,她將給你們安排工作。你們現在記住,我不是出于憐愛給你們提供房子和飯。你們是仆人,天生就是要給我工作的。如果你們中有人偷懶,將被關在小黑屋里餓飯!”
“都聽明白了嗎?如果不好好工作,就是關起來餓飯一天!”
其實,留里克內心里真的有這對她們的憐愛。
可是,世間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除非是可愛的小貓咪。
過去的一年時間,他反思自己對露米婭的喜愛,一開始確實是源于自己內心的一絲愧疚。但在光明節大祭上,自己用鋼劍親手割破了鹿的喉嚨,心態也所有改變。
對于這些小孩子,留里克已經想明白了。倘若她們真的不好好工作,真的有忤逆之類的行為。
親手處刑?那就比較殘忍了。
將其一腳踢出去,扔給愿意撫養的人家就得了。倘若實在沒人愿意撫養,那就流放掉認其自生自滅。
對了!就這么干。
留里克即刻以威脅的口氣補充道;“聽著!我的仆人們。你們必須忠誠于我。你們現在有任何的不忠,都將遭遇我的流放,你們會被狼叼走吃掉。如果你們長大一些才表現得不忠,我將親自斬斷這個人的腦袋。”說著,留里克寶劍出鞘,金屬的嗡嗡聲嚇得女孩們下意識的又抱在一起。
她們在發抖,包括那個小男孩卡姆涅一樣在畏畏縮縮。
留里克瀟灑的把劍插回劍鞘,雙手掐腰,故作猙獰的表情恢復輕松。
大棒子展示完,該來點胡蘿卜了。
“好了,你們也不用害怕。忠于我的人將得到永遠的賞賜。你們很快將得到舒服的衣服,得到合適的鞋子,你們將煥然一新。現在,你們都跟我走!去看看你們的住處。”
孩子們只好謹慎的跟隨著主人的腳步,踏上大木屋的木制臺階,依次通過那渾身煙熏氣息的女人拉起的皮簾,走入寬大的室內。
此刻,留里克已經和看管木屋的那幾個部族老者表明了情況,他們一直站在戶外,尤其待長屋的門口。就在剛剛,當留里克訓話的時候,他們也在竭力記住所有小孩的臉。
因為他們生怕部族里雜七雜八的孩子出于好奇竄入金主留里克修建的長屋。
所有的木窗被支開,和煦的陽光將室內照得敞亮。
所有的木床鋪設獸皮襯里的褥子,其上更是折疊整齊的被子。
“哇!木頭地板。莊園長的家才是這樣,我們也可以…”
“啊!這些都是床嗎?”
“居然,比我家的床還要舒服嗎?”
“你傻啊,喀佳,這里就是我們以后的家了。咱們的主人真是好人啊。”
留里克聽得女孩們的嘰嘰喳喳,她們用古斯拉夫語說話,自己基本聽得懂。
一個小女孩的話令他非常滿意。
“不錯!你們的新家!”留里克說著話,走近她們身邊,“現在去選擇你們自己的床位。記住,每個人選擇一個。快去吧。”
主人下了命令,女孩們高高興興跑向自己心儀的床位。她們即是通向,這番不由留里克任何的督促,她們選擇聚在一起。
小男孩卡姆涅也欣喜的意欲去選擇自己的床鋪,但也唯有他,被留里克親自拽住了纖細如樹枝的胳膊。
卡姆涅的消瘦,也令留里克大吃一驚。他覺得自己抓住的實際是一根骨頭,僅僅是這根骨頭還有皮囊的包裹。
看似年紀相仿是身軀,留里克自覺陪著麾下一票小孩訓練,樂此不疲的參與到盾墻撞擊訓練,訓練的目的就是提高大家的力氣與組織度。自己八歲,胳膊已經足矣靈活揮動腰間的鋼劍。
反觀這個卡姆涅,可能這孩子才符合本時空普通小男孩的真實狀況。就是那種身體機能很弱,一場小病就能要了命的可憐現狀。
改變現狀的方法極其簡單,那就是多吃飯。話又說回來了,本時空歐洲內陸的純粹農民,怎可能頓頓吃飽飯。
“主…主人。我…”卡姆涅一臉疑惑。
“你叫卡姆涅?卡姆涅,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個男人,我將安排你別的工作。”
“我?別的工作?”卡姆涅依舊是不解的。
“對!一個和她們完全不同的工作,你也不會住在這里。你們成為我可以信賴的人嗎?”
“我能!”卡姆涅脫口而出。
“那好,現在給我乖乖站好。等安排好這些女孩,我會把你領到一個很不錯的地方。”
確實,小男孩與小女孩有著本質的不同。卡姆涅即便現在還是個小孩,只要他能天天吃上肉,不出十年光陰絕對是一介壯漢。倘若,未來的卡姆涅是一位單純的壯漢,那就太好了。
留里克實在覺得,未來的自己最好擁有一群肌肉發達頭腦簡單、只聽從主人命令的壯漢。
這樣,會比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