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至久久不能平靜,羲和告訴他的太過震驚了。
他是滄瀾君,上世開了心之道界,在開心界發過程中被人算計而死,還被人剜了心,堵了七竅。
五十億年之后,今世又再次走上了心之道,現在還見到了自己的真正前世。
他一萬個不相信,但是眼前的這具身體里的血脈和自己是相通的,這點文至很清楚。他甚至感應到,這具身體因為自己的到來,漸漸復蘇,有活過來的跡象。
同時伴隨著的,還有一陣大恐怖。文至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只眼睛,正在盯著自己,如果子眼前的這具身體復活,對方會毫不猶豫的降臨,將其擊殺。
羲和抬手一揮,抹除了文至與那具身體的聯系,文至鎮定下來,發現自己身上已有一層冷汗。
羲和將文至帶回文昌閣第八層,屏蔽了文至與滄瀾君身體的血脈感應。
羲和輕輕挽著他的手,緩和了他心里的不安,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為什么自己見到玉寧兒之時會有一種親切感,會有想要救下她的想法。
所有的緣分都恰似命中注定。
二人踏著大月映照的碧波,如同游在星河。
良久,文至問道:“前八卷天書都有考驗,為何你沒有?”
羲和正色道:“我對你的考驗已經過了啊,真沒看出來,你是這么一個水性楊花的男人!”
文至連一黑,他澹臺煙柔和夕顏的關系,確實夠“水性楊花”的,隨后,羲和噗呲一笑:“不過,還好我早有布局,你終究沒有跑出我的手掌心!”
文至腦門全是汗,赧赧道:“我身邊見過的女的,還有誰不是你?”
羲和得意一笑道:“你猜?”
文至只覺頭頂有一群烏鴉飛過,果然是秋高氣爽,背后生出來一股涼意。
兩人聊了許多閑話,距離又拉近了許多。
最后,羲和沉聲說道:“九卷天書,是九位天君的異寶,是我們對你的考驗,其余八位天君只是需要確認是你回來了,他們不敢對你行禮,不敢呼喚你的名,是因為害怕那個存在降臨。而我不怕,因為你是我的夫君滄瀾君。前世你敗于情劫,今生,我就將你的情劫補齊。”
文至心中微動,此刻,他終于明白前面八位存在的詭異話語的意義。
“去吧,滄瀾君,去去看看人間勝境,有你所需要的。”
羲和輕輕一推,文至飛出文昌閣。
他立在空中,思考著應該去往哪一處勝境。
文至在文昌閣中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月,世間已入深秋,秋意涼涼,吹拂文至衣襟。文至低頭看著身上寒衣,頓知自己該去何處了。
“是該去和柔兒說清楚事情了。”文至心道。
文至邊飛行,邊看著混動洶涌,天上無星,只有太陽燭照和太陰幽熒此起彼伏,照亮大地。
十五日之后,文至來到東海澹臺家,澹臺家都認得他,一個侍女告訴他澹臺煙柔已經不在家中,并且交予他一封澹臺煙柔留下的信件。
文至皺眉,拆開信之后,只見信上寫到:“文君,我已在夢中看到結局,但留了一絲夢外的幻想,我在東海待君一月,一月不見君歸,我自當身入空門,你要和她安好,從此天涯路遠,各不相見!”
那位侍女手中捧著一件布衣,低頭說道:“這是小姐親自為你做的衣裳,小姐說她織功不好,上次也未來得及給你做一件衣服,這件衣服就當是一件紀念。”
文至接過衣服,當即換下身上海底冰絲織成的衣服,身穿布衣,海底冰絲衣服被收入縹緲錄中。
文至眉頭微皺,口中低語道:“這傻丫頭!”
他沒有著急,這天地雖然擴大了百倍,但依舊很小,澹臺煙柔是羲和的分身,他自不必擔心。
這里離窮桑谷最近,文至選擇先去一趟窮桑谷。
從東海去往窮桑谷,中間要經過云夢大澤,還有茫茫大海。
云夢大澤是妖族圣地,與北漠妖國接壤。大澤中有水氣不斷,如云如夢,而且沼澤遍地,顧名云夢大澤。
在云夢大澤之中,還居住的有諸多仙靈,傳說是仙族遺落在凡間的種子,又有傳言是妖族修煉仙道之后不愿上天界,自己在人間開了一片樂土,形成云夢澤。
文至徐徐飛在空中,觀察著云夢氣象。經過天翻地覆的云夢大澤,如今已經沒有了改天換地的創傷,已經是生機勃勃。
五彩的麋鹿在悠閑地吃著水草,時不時抬起頭來看著飛過的文至,神情悠然。
又有一群白鶴靜靜站在沼澤地中,伸著長長的嘴,看著沼澤中的游魚。
看到白鶴的文至倍感親切,想起了從飄渺宮下凡的時候,他駐足觀賞,然而群鶴并沒有理會他,只是各自盯著水里面的魚。
文至悻悻然離去,過了五日之后,他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精靈。這個精靈每天都跟隨著他,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但是這一日卻在沼澤地里面顯得黯然神傷。
關鍵是,這個精靈會變幻形態,文至見她第一天的時候她是一朵芙蕖,第二天見她的時候,她就變成了一朵茉莉。
這就引起了文至的好奇心,文至故意放慢了速度,怕她跟不上。
到了第三日的時候,她又變了樣變成了一串茱萸,第四日的時候,她變成了一朵睡蓮。文至的好奇心愈盛。
到了第五日的時候,她沒有變成其他花,只是變成了一朵透明的睡蓮,花朵埋在水里面,滴著水珠,似乎在哭泣。
文至好奇,站到沼澤之上,輕輕撥了撥她的花瓣,詢問道:“小精靈,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睡蓮從水底抬起頭來,嚶嚶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哭,但就是想哭!”
文至心道:“難不成你是一直開心了幾天,需要用一天來發泄自己的不開心?”
小精靈停住啼哭,仰起花朵,茫然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不開心啊!”
文至心想:“你這個小迷糊,都哭成這個樣子了,不開心還看不出來嗎?”
不過他卻問道:“你知道我心中所想的?”
出乎文至的意料,小精靈搖晃著花朵說道:“我知道啊,只有有人想著和我有關的事,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