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四神以及婉婷不明白文至和有道和尚的對話是什么意思,但都知道和此刻的事情有關,不由上了幾分心,又朝四座山峰看了幾眼,然而還是沒有看出什么來。
只見有道和尚的金樹不斷生長,很快就長成了參天巨樹,已經很清楚的看出來了,這是一棵金葉菩提。
金葉菩提長入云中,云層被撥開,樹冠似乎頂到了什么,滯了一滯,空中忽然出現一張無形的網,綿延著,覆蓋整個大陸。
這是第一重天幕的真正面目,天幕是網,天幕的人是網上行走的蜘蛛,蜘蛛一直行走在網上,捉拿個子過高的獵物。
現在看來,真正的天幕并不在于人,而在于隱在空中的網,這道網,把天空鎖住了。
這時,地面傳來隆隆的聲響,金葉菩提的根須開始往下面鉆去不多時其根須也停滯下來。金葉菩提的根須沒有深入地底太多便止住了。
大地突然一陣震顫,從無雙城開始,大地的震動如同漣漪一般擴散開來,東至海萼城,西至佛土華林剎,北至極北,南至南海。震動一波接著一波,越來越劇烈。
城中的人站立不穩,東倒西歪四座山峰上的巖石開始滾落,有一小砸入城中。
“人間第一劫,到了!和尚,你造的殺孽大了!”文至沉聲道。
有道和尚撇撇嘴道:“是嗎?生死由天地所定,殺與不殺,有何區別?”
他接著說道:“天殺其民,只取其命,地殺其民,只取其魂,我殺之民,罪孽皆歸吾身。世間沒有極樂凈土,我之所在,就是極了凈土!”
文至心中一沉,有道和尚太果決,不與人商量就想崩山裂地,此刻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有道和尚微笑,對四時神說道:“四位道友,這四座山峰與你們屬性相合,煩請四位定住,后面無論發生什么,穩住這四座山峰,人間可保無虞!”
紅袍女神一展衣袍,如一朵碩大的花飛入東南面的山峰,碧玉君搖了搖頭,化作一棵碧樹,隱沒進西南面的山峰,秋神搖了搖耳邊的兩條小蛇,進入西北面的山峰,剩下一只烏龜慢慢悠悠進入東北面的山峰。
四座大山當即穩住,不再搖晃,也不再有落石。
隨后,有道和尚又說道:“還請尊神護住城中眾生。”
無雙城中,修行者紛紛加入了救助的隊伍,太多的建筑倒塌,還有山上的滾石,有太多人被壓在石頭和倒塌的建筑下方。
到處都是哀嚎,到處都是哭泣,就算小滿和澹臺煙柔已經是結丹修者,兩個人也累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文至神情肅穆,他感知極為敏銳,已經感知到地底傳來的巨大波動。
砰砰砰!
地底忽然被沖出幾個巨大的窟窿,其中有一個正在小滿與澹臺煙柔下方。文至眼疾手快,兩個閃身落到二人身邊,一左一右抱起二人,迅速飛到城墻之上。
此刻的小滿和澹臺煙柔像是兩刻黑球,文至看在眼里,不由噗嗤一笑。
兩人一左一右朝著文至的胸口就是一拳,用了十分力氣。
二女慍怒道:“公子(哥哥)你居然笑我!”
文至沒有設防,當即被打到在地,二女一驚連忙將文至扶起,文至揉了揉胸口:“我沒有笑話你們,而是你們現在的樣子真好看!”
“哦,我知道了,哥哥你喜歡黑球!”小滿大徹大悟道。
文至屈指,想要彈在小滿的頭上,小滿下意識閉上眼睛,文至的指頭快要接觸到小滿的頭的時候突然收住了,溫柔地給小滿捋了捋鬢角的亂發。
小滿心中一熱:“哥哥心里還是有我的,只是被澹臺家的小姐姐搶先了。”
文至又給澹臺煙柔捋了捋頭發,整了整衣衫,輕輕道:“你們就在這里看著吧,接下來的事,你們幫不了忙了。”
這時候,婉婷使出全力,無數藤蔓在城中穿行,每遇到一個生靈,就長出一片葉子,將那人包裹在其中。
大地之上,所有城池村莊都和無雙城一般,不過所幸所有城池的守城神靈,都在震動中蘇醒,護住了城池中的生靈。在城外鄉野之中,諸多生死之間也都破開,里面蟄伏的存在,紛紛開始拯救鄉野之民。
雖然大地發生了大變故,但救助眾生的行動卻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這一切,似乎有計劃,演練過多次一樣。
有道和尚對文至說道:“我從二十年前開始布局,在近一月之前開始啟動計劃,多虧你在佛土鬧出那一出,天幕地網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過去了,我才能讓秋神神不知鬼不覺地聯系諸多道友,今天的損失,比我預計的會小太多。”
他話音剛落,天空發出咔嚓咔嚓的巨響,像是一道驚雷。文至抬頭看去,只見云空血紅的裂紋像是被撕裂的口子,口子中滲出絲絲血跡,裂紋向四周散開。
天,裂了!
整個天空仿佛在哭泣,下著血雨,血雨飄落人間,化作血霧,遮蔽了眾人的視線。
只有文至在驚駭,他看見了山在飛速移動,地在飛速后退,天上的天幕化作一塊塊碎片,落到人間。
一時間,天降風雷,地涌水火,大地載著生靈,沉浮其間。四時神操控風雨溫度,讓人間有四時變幻。
在這時間,文至感覺到自己的法則境即將圓滿,即將突破,但是他壓住了,這個時候,并不是突破的時候。
“尸山血海,筑我境界,這樣的境界,真是我的道嗎?”文至不由心道。
突然,有道和尚打斷文至的思考,他高聲道:“求我書生,你應該知道那句話吧,生人歸天管,死人歸地轄,現在這地交給我,天上就交給你了。”
說完,和尚飛身入城,城中現在已經是一個巨大的無底洞,無數魔族從洞口爬了上來。
有道和尚落到無底洞旁邊,他點燃一根一人高的接引香,手中捧著一本厚厚的經書,身坐菩提樹下,開始誦讀經文。
他的經文如同妙法蓮華,一朵一朵蓮華向窟窿中長出,一個個文字如穿花蛺蝶,穿行在魔物中間,觸碰到的魔物都化作輕煙,消散在天地間。
“有道和尚,也是大西天佛界下來的。”文至心中了然。
隨后,他抬頭向天上看去,只見天上,密密麻麻的仙門道人,從天而降。
天幕二重,傾巢而出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九朵潔白的花朵,文至看著尤其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