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層樓休息了一日之后,文至的心神力再度飽滿。
他的心神已經無比堅實,無比穩固,識海中的水火不侵,風雷不動。而水中的樹也愈發茁壯,火氣水氣不斷從識海溢出,順著筋脈流向四肢百骸,淬煉血肉。
他的肉體仙氣已散,水火之氣才能順暢地進入血肉,若是還有仙氣存在,文至的識海之氣就無法淬煉肉體。那樣的身體于文至而言,就是一具可以抗揍的肉體,領會不了太多的奧妙。
文昌閣第四層,中央有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一方硯臺,一把戒尺,硯臺是赤紅色,戒尺是青玉色。
“咦,這把戒尺有些眼熟,好像是夫子用來威懾那名云巫真仙的青玉戒尺,難道說,夫子看懂了這一本天書?”文至不由心想。
樓頂的夫子已經不懷疑文至能夠參悟天書,只是不知道他需要多長時間,他默然心道:“我當年在桌前參悟了五十年,一朝悟道,在其中待了一月,悟到了這把量天尺,不知道文先生需要多久。”
文至心神力出現在硯臺周圍,下一刻,他出現在一輪紅日之前,他見怪不怪,心中卻有些疑惑:“天書有這么難參悟?不是只要探出心神力就可以,對了,其他人多半不會修煉這心神力。”
他不由搖頭。
樓頂的夫子也心頭疑惑:“這些天書仿佛都是為文先生而設的一般,更像是在等待他。”
夫子心中略微震驚,天書已經存在了無數年,甚至還未有書院之前,天書就已經存在,如果說天書真的在等文至,那又是如何與文至聯系上的?饒是夫子學究天人,此刻也想不明白。
文至站在一輪太陽面前,太陽的大小,比這個世界大了許多。熱浪灼灼,文至感覺迎面有無數根燒紅的針將自己扎了一個通透。熱氣貫體而過,他的心神似乎要沉睡而去。
“我不能對你行禮,不能喚你的名…”
無比熟悉的話語。
太陽之中,一個身披火羽的男子飛出,腳下踩著一節一節的青玉階,細數之下,有二十二階之多。
男子口中說著這熟悉的語句,甚至語氣都和此前幾人都一模一樣。
文至打量這輪太陽,太陽中長著一株株樹,樹干樹枝上面燃燒著熊熊的烈火,樹是太陽燃燒而形成的火柱,與火不不一樣的是,太陽燃燒不需要有風,而火,沒有風就會熄滅。
文至面朝太陽,感覺自己就像一片葉子,很快就會被蒸干,隨后被點燃。
他鼓足識海的所有水氣,滋潤心神,滋潤肉體,卻只能延緩被蒸干的勢頭,心神和肉體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
情急之下,文至看見太陽底下有一片大海,大海托住太陽,并沒有被太陽蒸干。
太陽之中的男子開口說道:“大日凌空,可焚山,可煮海,毀滅萬物,亦可生花,可長草,育養眾生…”
文至頓時朝托住太陽的海水急急墜去,這時,文至才發現,下方的大海并不是海,而是混沌之氣,這混沌氣不同于自己的識海混沌氣,自己識海的混沌,是迷蒙,不可知,不可分,而這里的混沌氣和南海以南的混沌氣相似,只是比南海以南的混沌氣更加濃郁,幾乎化不開。
“天地間的混沌氣能夠拖起大日,我的混沌氣也可以!”
他識海的混沌中,混沌氣汩汩地冒出,同時,他催動心神掌中的大日,不斷吸取眼前太陽之中的火氣,火氣不斷凝練,又重新匯入心神掌心的太陽當中,大日更加凝實。
文至跌落的位置,正好能夠接收到大日之氣和混沌海洋之氣,混沌生大日,大日照混沌,一日一海,生生不息。
忽然,文至看到混沌海之上有兩個石墩,正好對準太陽中那人的腳下的木梯子。
“難道說,這就是夫子那把量天尺?夫子的量天尺有十一節,這里的梯子有二十二節,加起來剛好是三十三節,這是天之數,三十三節木梯,對應三十三重天。”
量天尺,用來量天的高度,思到此處,文至心中一凜:“眼前的人地位極高,應該是站在三十三重天上的存在。”
他轉念又想:“奇怪,能夠站在三十三重天上的,都是非凡人物,哪一個不是一方巨擘,這樣的存在,怎么會出現在這個世界,雖然這只是他化作的天書,但也非同小可了。”
文至不及多想,目前,他也就看得到這么多,再多的,如果對方不給自己看,自己也看不到。
文至仰頭看天,能夠用來量天,必然心中不偏不倚,否則上端歪了一分,就到不了天上,下端歪了一分,自己就先行崩塌了。
“玉階飛落混沌海,一片丹心向日開,一步一階天有度,量天量地量人心。”
文至吟詠,忽然,只見天空中的玉階忽然斷裂,一階一階地朝文至飄來,文至愕然,朝天說道:“這是為何?”
太陽中的人回答道:“天有度,地有度,人也有度,量天尺認可你了,要追隨與你!”
文至搖頭:“我只需要其理,不需要其物,需要它的另有其人,還請將它收回。”
太陽中的人嘆息道:“那可惜了!”
隨即,玉質天階飛回那人腳下,和斷裂之前沒有變化。
“不過,這樣的話,你可以在太陽之前觀想兩日。”
太陽對文至來說,已經沒有了那么灼熱的感覺,反而,文至感覺到了陽光中的和煦,此前被太陽蒸干的識海水氣,又重新變成涓涓流水,很快匯聚成為一片小湖。
兩日之后,文至的識海生機煥發,比此前更盛,掌中日升月落,足下水火相生,空中風雷涌動,土氣生柱,天穹越頂越高。
“你可以走了,后面幾層的考驗會更加危險,憑現在的你,很難!”
文至剛想對其行禮,頓覺眼前一黑,落到樓中的桌子前,看著硯中之墨,突然心中一動:“混沌如墨難分明,寫在人間一片心。是時候該下山了!”
這一次,文至花了四日時間,他在樓中所用的時間,加起來不過十九日長短,卻經歷了諸多從未領略過的,讓自己的見識提升了不少,這些見識,有的化成了識海的氣息,有的化成了識海的混沌氣。
他轉身下樓,夫子愕然:“文先生不想見后面的五卷天書了嗎?”
文至走出樓文昌閣樓門,此時正是夜間,天上的星斗比上山之時更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