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不得不冥思,減少自己的消耗,對抗星圖的壓力。
星圖之上,仿佛一個巨大的世界,那里有星辰,有日月,自成一方空間。
文至的心神力透過星圖,仿佛看到一個大世界,綿延萬萬里不絕。
從夫子樓看去,天幕有三重,第三重之上,還有沒有第四重誰也不知道。
“奇怪,如果天幕真的要限制人間,那么就一重天幕就已足夠,是什么原因讓他們不得不建三重天幕?難道說,天幕陽奉陰違,讓上面不悅,所以要建第二第三重天幕?”
他看著三重天幕,思緒不由亂飛,識海中,心神似乎要漂浮起來,隨即,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是一輕。
“我這是?要飛起來了?”
他一直任由心神自己成長,心神不斷吸收識海中混沌氣化成的露珠,此刻竟然產生了奇異的變化。
識海中,心神嘗試著凌空飛起,踩在一縷縷混沌氣上,歪歪斜斜地走著。
文至驚喜異常,他的肉體也開始在空中邁步行走。
“心之所動,行之所往!”
他越來越快,在空中飛行起來,書道院里面的先生們紛紛抬頭看向夫子樓,只見文至在空中飛來飛去,速度越來越快,不由嘖嘖稱奇:“文先生這是又突破了嗎?”
文至方才也有過一念這般想法,隨即自己否定了:“沒有雷劫,就說明這個境界不圓滿,甚至,這是不是一個境界也難說。”
夜幕漸漸降臨,待到夕陽的余暉全部沒去,夫子睜開了眼睛:“讓先生久等了!”
“無妨,夫子辛勞!”
說話間夫子起身,從他身體里走出一個人影,變成兩個夫子,兩個夫子一模一樣。
“這是我化出的道體,能夠代替我一個時辰,我帶你去看看,這世間之人,從未見識過的大恐怖。”
夫子白須白發,抓起文至的手臂,向南天的盡頭飛去,如同一道流光。
南天的天空是一塊黑幕,但上面點綴著幾點星辰,有著些許亮光。而前方,文至感覺到天空越來越暗淡,似乎有東西在吞噬夜空。
與此同時,空氣中的溫度忽而寒冷刺骨,忽而熱火焚身,文至身上剛流下汗水,下一刻,汗水就結成冰塊。
忽然,夫子停了下來,文至立在空中,看向眼前的一切,頓時驚呆在當場。
眼前有一道豎直的光幕,從下方的海面切割出一道壕溝,而若非臨近,根本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與其說是一道光幕,不如說是一堵墻。
夫子問道:“像不像一堵墻?”
文至點頭,心中略微震撼。
夫子繼續說道:“這樣的墻,還有四堵,分別在窮桑以東,昆侖以西,極北以北,還有這里。這個世界就是一個盒子,而曾經,這樣的盒子還有許許多多個,而今,已經所剩無幾了。”
他向光墻上擊出一掌,光墻頓時被激起波紋,光墻外的情形文至盡收眼底。
那是無窮無盡的混沌氣形成的混沌海,正在吞噬光墻,只要光墻破碎,混沌氣就會坍塌,如山崩地裂一般,幾日間就會把這個世界吞沒。
文至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由產生一股涼意,他冷冷地問道:“這道光墻是何人所設?”
“天幕!”夫子簡單地回答道。
“天幕,天幕,又是天幕,天幕在你南海之上架設了一座堤壩,你們就任其為之?”文至不解道。
“先生有所不知,萬年前,人間敗了,我們也是無能為力,若非書院有些身份,已經被從這個世間抹除了。”
“我觀書院教習五常,五常有義,舍身取義,雖死猶生,舍義取生,雖生猶死,我原以為,書院是有圣賢出沒之地,不曾想,卻也是言行不一無信譽可言。”
文至語氣微慍:“我在天芳城見到斷水門初代門主,只剩下了精神,依舊在守衛天芳城,也見到黃泉客棧林折溪,雖生死魂滅,不入地獄,守在生死之間,等待反攻機會,而今的書院在做什么?”
夫子靜靜等待文至說完,嘆息道:“當年事出有因,沒能參與那場關鍵的戰爭,等回來之時,戰爭已經結束了,如你所見,我與三位師弟是那場戰爭之后書院僅存的人,而今,我們都被轄制在書院當中,不能下山。”
文至疑惑地看向夫子,等待著他的下文。
夫子繼續說道:“那一次,除了這個世界在戰斗,其余還有二十二個世界也在戰斗,敵人兵力太多,出兵了二十二個世界,西土昆侖,東海窮桑,南山書道院,以及極北之境的荒,都出動了,其中書院出動了六位圣賢去那些世界增援,其中也有我,結果只救回來二十二顆死掉的星辰,書院只回來了我,回來時,中土神幽天國已經淪陷了,書院也幾近不存。西土昆侖,東土窮桑也是如此,只有北境的荒在抵抗。天幕奈何不得荒,就用中土神幽天國的子民相要挾,我們不得已只得與荒約法,使她不得踏足大陸。”
文至愕然,心中的憤懣稍息:“居然發生了如此多的事!”
夫子點頭:“時間不多了,我再帶你去看一個地方。”
隨即他帶著文至越飛越高,來到幾乎與第三道天幕齊平的地方,然后示意文至往下方看去。
文至低下頭,這片世界盡收眼底:“難道這就是大梵讓我到天上看看的原因?”
這方世界已經小的不能再小,而它的周圍,則是鋪天蓋地的混沌氣,文至不由心中凄然,下方的眾生已經生存在滅世的前夕,然而眾生并不自知。
一時間,他的識海波濤洶涌,混沌氣如同雪崩一般,向心神壓來,他的辟空境界有問題,本來不穩,如今,整個識海有了重新化作混沌的趨勢。
他顧不得識海的波瀾,不斷地掃視混沌的汪洋,他看到除了這個世界,混沌汪洋中還有一些世界在漂浮,像無盡大海上的一塊塊木頭。
忽然,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世界:“那是,是我第一百零七世度過的世界?還有第一千零五世?”
“怎么回事?這些世界怎么會同時出現在這里?”
他陷入瘋狂的思考中:“為什么我經歷了一千三百六十五世,這一千三百六十五個世界能夠同時存在?這么說來,我經過的輪回河是什么?”
他突然想起,自己每經歷一世,就會在縹緲錄里面留下一頁,難道說,縹緲錄和這些世界有聯系?
他連忙取出縹緲錄,只見縹緲錄中,第一千三百六十五頁已經記錄了他的一段經歷。
“文先生!文先生!”夫子連叫了他兩聲,他聽見了,卻沒有回應。
“文先生!時辰到了,我們該回去了!”
“夫子,你先回去吧,我在這里呆一會,我有些事情必須弄明白!”文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