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我是陳立松。
陳立松上風山多次,而且還在風山上教授過槍法,這大白天的,自己既沒遮也沒掩,風山的人怎么會不認識呢?
但背后之人卻仍喝問道:誰是陳立松?
陳立松囧了。
按理說,風山上的人都應認識他才對。
可是當他自報姓名后,那人竟反問他誰是陳立松!
當然,陳立松也感覺這人的聲音很陌生。莫非此人并非風山之人?
假如此人不是風山的,而且又有槍,那就有可能就是風山的敵人!
甚至可能是間諜!
間諜,陳立松曾經聽過這個詞。
他很后悔自己,以為對風山既已如此熟悉,他上風山就如同回家一般,所以走著走著,沒留神居然會被此人靠近、而且還用手槍抵住了他的腰!
他暗中運足了勁,用眼角的余光仔細觀察四處環境,尋思如何一招之內將那人抵在他腰間的槍給奪過來。
陳政委,他就是陳立松。
還沒動手,陳立松又聽到身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替他回答。
聽著誰是陳立松與他就是陳立松的對話,陳立松感覺好笑。
這算是回答嗎?
回答問題的人,卻是陳立松的先生黃小明。只是陳立松聽得出來,黃小明先生的說話語氣中,帶著悲痛與無奈。
被稱為陳政委的人又問道:山下的老鄉嗎?
陳立松感覺抵在他腰間的那支手槍撤了。
黃先生,您昨晚上山的?
陳立松回身跟黃小明打個招呼,立即看到了這位剛才用槍抵住他腰間的陳政委。
這是一位四十歲上下的漢子,粗眉大眼,英氣直寫在那張沒有半絲胡子的臉上。
他微笑地看著陳立松,讓陳立松感覺很親切。
陳立松見到不再說話黃小明,正朝著他倆走了過來。與陳政委相比之下,以前白白凈凈的黃小明,現在卻是渾身的臟亂與一臉的頹廢。
黃小明手中正拖著一把鐵锨,默默地往他倆的方向走來,并沒有回應陳立松的問題。
顯然,他是覺得回答陳立松是或不是,完全是多此一舉,因為昨日林青荷早就告訴他,讓林青荷拖住他不讓他上風山的人,正是陳立松。
老鄉你好,我叫陳新生!陳政委大大方方地向陳立松伸出了手。
握了陳立松的手之后,陳新生在黃小明肩膀上輕輕一拍,勸道:已經埋好了吧?我替你執行槍斃你哥的事,你不會怪我吧?
黃小明搖搖頭,也沒再說話,只是繼續默默地往根據地里走去。
陳立松聽出來了,黃大明是給眼前的這位陳政委給斃了。
他便問道:他哥黃大明?是你槍斃的?
是。陳新生回答得簡潔明了。
黃大明已經讓人給斃了!
自己的殺父仇人、林青荷的殺母仇人讓眼前的這個人給斃了!
但是,陳立松此時卻覺得這件事好像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一般,自己得到這個確認的消息之竟后,竟沒有半點感覺。
可以帶我去看看他嗎?
陳新生把陳立松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爽然地笑了起來,再次向陳立松伸手過來說道:我知道了。你既是林三才的好朋友,也是刀風鎮最有名的神槍手,而且曾經在咱們風山根據地教他們槍法!我們感謝你陳立松,歡迎你來風山!
陳立松又被他握住了手,還提起教風山的人槍法之事,不知如何接話,心中卻有疑問,黃小明不是風山的政委嗎?怎么他也是政委?于是便問道:您就是陳政委啊?
你跟黃大明什么關系?怎么想去看看這個大漢奸?
陳立松見黃小明已經進了根據地,估摸應當聽不到這邊的說話聲了,便輕聲跟陳新生說道:黃大明是我殺父仇人。他殺了我父親,奪走了我們家的田。
真有此事?
就沖著黃大明殺你父親的事,這種殺人奪田、欺鄉凌鄰的惡霸,就算不是漢奸,也該槍斃了!我帶你去看看。
謝謝!
陳新生帶著陳立松在林間小徑里穿越了幾道山脊,來到了一條溪流旁。
在那有一堆新土,算是墳了。
陳立松在那堆新土前蹲了下來,看到墳頭插著一塊木板,上面寫著黃大明之墓。這墓牌上的字跡,確實是他先生黃小明筆跡。
原來黃小明手中拿著鐵锨,早已把黃大明的尸首掩埋了。
陳政委一下子話多了起來。
風山派人向組織報告,組織一聽說抓到了黃大明,就派我前來下達命令,指定讓黃政委來執行槍決黃大明,但是黃政委只是拉著黃大明的手,一直有說不完的道理。我也知道畢竟是他的兄弟,體諒他的為難,所以就替他執行了,并陪著他抬著尸體到這里埋了。
看到黃大明的墳墓,再次證實了黃大明給斃了,陳立松仍然一點都不興奮。
他怎么就這么斃了?
對漢奸絕不手軟!要不是刀風鎮現在正被國軍占領,這國軍少將路輝生性風流,又是黃大明媳婦的表哥,我們抓到了他,應當組織一場公審大會,當眾判處他死刑,槍斃前更應拉著他游街示眾,讓大家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陳立松心道:原來陳新生早知道路輝是黃大明媳婦林明瓊的表哥,難怪會為免夜長夢多,早下槍斃的命令了。
這樣也好。
立松兄弟,你上來風山吧,我們需要你!
我……
這段時間,組織怕黃小明心中有怨氣,便派我前來代替他前往刀風鎮搭救林三才同志,所以你若想好加入我們了,直接告訴我就行。
林三才真的還沒回風山嗎?
如果林三才已經回來了,我就不說搭救了。
陳立松更迷茫了:那他會在哪?
他與林三才被關在黃家大院時,中了迷藥后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醒來后發現林三才不見了。那時還以為是風山派人去搭救林三才,沒曾想林三才的去向成一個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