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陣勢林三才并不畏懼,爽然笑道:“那請動手吧!在這個院子里,好像只有我是真真正正的一個外人。陳太太,是陳老爺的太太,黃建宏是陳老爺的小舅子,還請陳老爺能看在你與陳太太夫妻一場,她也替您生過孩子,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哦不,得饒人處且饒人,我林三才只求陳老爺能夠放了她姐弟倆。”
他向陳豹看去,招呼道:“來!爽快點,最好就一槍,在我的腦袋開槍!我林三才絕不會吭一聲!”
陳天福看著林三才,卻又“哈哈”地笑了。
林三才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陳天福朝游廊上喊道:“小翠,你過來!”
那小翠,正是陳天福安排在黃月琴身邊的人,也是生在陳莊的姑娘。
在陳天福對黃家姐弟踢打時,她知道自己身份,怎么替陳太太哀求都沒用,所以一直一聲不吭。
現在聽到陳天福叫她,立即跑過來攙扶起黃月琴。
黃月琴起身后不忘為她弟弟求饒:“陳老爺,您大人大量,饒過我弟吧。”
陳天福繞過林三才走到黃月琴跟前,俯身湊近了她,冷冷地說道:“你只要乖乖地在陳家好好呆著,要是時不時給老子鬧點名堂出來,就不只是你弟的一條爛腿了。你信不信,你娘家可能會死全家?”
黃建宏從驚恐中聽得有一線生機,立即又跪著朝陳天福輕聲問道:“姐夫,我…”
陳天福根本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冷臉仍朝著黃月琴看,口中吐道:“滾!別叫老子姐夫!滾回房睡覺去!黃建宏,你進過地道的事立即爛在肚子里,從今往后若是向其他人說起,別怪我陳天福沒警告過你!”
黃建宏暗自慶幸撿回了一條命,趕緊又跪又拜道:“謝謝姐夫…您放心,我絕不…”
“閉嘴!”
陳天福一聲斷喝,又讓黃建宏趕緊閉上了嘴。
小翠扶走了黃月琴,而黃建宏顧不得自己的腿已斷,連爬帶瘸地溜 庭院里還有林三才、陳立松與陳天福及陳天福的護院,林三才越來越看不懂陳天福的意思,仍站在原處。
對準他的槍已經收了,陳豹也被陳天福安排給黃建宏接腿去了。
而陳天福像是若無其事一般,平靜地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裳。
對了剛才發生的事,林三才并沒有半點驚恐,反而覺得生死對自己來說并沒那么重要一樣。
陳立松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走到林三才身邊說道:“我倆進去喝茶吧,天福哥既然已經處理完了私事,他還要進來跟咱們聊事呢。”
槍口早已撤了,林三才更加莫名其妙:“這又是什么事?”
“其實天福哥剛才就跟我倆說過,叫我倆別管他處理私事嘛。走吧。”
林三才把槍的子彈匣重新抽出來看了又看,然后再插了進去:“我怎么連槍里沒子彈都發覺不了呢?”
陳立松見陳伯正在收拾天井,問道:“陳伯,客房收拾好了?”
“是的。”
陳立松問林三才道:“你要不先去客房休息?”
“喝茶。”
陳立松直拽著林三才進了南書房。
不一會,陳天福果然也進來了。
陳天福對剛剛發生的事只字不提,若無其事地問道:“困嗎?”
林三才實在藏不住話,反問道:“陳天福,現在就我們三人,你今晚把我當猴耍,好玩嗎?”
陳天福裝傻:“今晚什么事?”
“我進過地道,而且我確實是個外人,不是說,外人進過陳家祖墳的地道,沒有一個活道。怎么又不殺我了?”
“現在沒有地道了。”
“這院子底下的地道呢?”
“明天之后,這院子底下的地道也沒了。”
“你也要把這底下的地道給炸了?”
“既然這么人知道有這么一條地道,我陳天福還留著干嘛?”
陳天福的話,讓林三才與陳立松實在沒法猜透。
為什么要炸掉地道?要知道,這條地道算是陳家大院逃命的地道,在緊急時,完全可以救人一命!
炸了之后,要是陳家往后真遇上危難,需要逃身,那不是無路可逃?
“哦,原來炸了地道之后,沒了地道,地道的秘密還真的不是秘密了。”林三才還沉浸在剛才的“地道”之中,“那我槍里的子彈呢?”
“這得問陳豹。”
“既然是陳豹干的好事,你怎么知道槍里早就沒了子彈?”林三才對陳天福的直呼,又從“您”改為“你”。
“你還聊不聊鬼子的事了?”
“我去!陳天福,我這種人是急性子,你…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林三才,你這種人真是三才。”
“我直,沒你讀書人那么多彎道。”
陳立松聽得林三才還繞不出來,打住道:“還是言歸正傳吧,繼續說說天亮后的事。”
剛才站在內院時,一直不動聲色,其實他也在猜想陳天福到底在干嘛。
對于陳天福這個人,陳立松一直沒法猜透。
要說真正與陳天福合作過的一件事就是替林青荷抓捕黃大明,最后都算到黃大明會被風山所抓。
他心里想:“看來,當時黃大明只有逃向往東朝海邊逃,就算自己沒讓人通知風山的人來圍堵,陳天福也能通知到風山的。”
陳天福道:“天亮的事,你只要負責帶路就好。藥品貴重,陳豹還有他要做的事,所以我派了四個人跟你一塊去風山。”
“我第一次做這種事,不怕我搞砸了?”
“送藥上山是一件秘密的事,你不會搞砸的,這事關風山游擊隊的生命,以我對你陳立松的了解,你把別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還重要。”
“可是…”
“你知道,現在田城包括咱們刀風鎮,是鬼子的天下。”
“是。”
“我是個做生意的,誰的天下我都得做生意,不是嗎?”
他說的這句話,又讓陳立松與林三才覺得莫名其妙。
陳天福似乎看透了陳立松,問道:“風山你不是第一次上吧?”
“我自小就在風山刀峽打山雞野兔,當然不是第一次。”
“那就行,你熟悉路,負責帶路就行。”
“他們以前沒走過?”
“按規矩,他們進山,需要蒙上頭布。”
“有這種規矩?”陳立松朝林三才問。
林三才應道:“你問我?藥品食品這種事我從來不經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