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擎峽谷,這是通往鷹堡的最大天險,峽谷陡峭之處堪稱是一線天,據守此地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此時,天擎峽谷兩側,金雀花復興軍中,安德烈的目光遙遙望向另一側克勞德的援軍。
他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不能讓對方率先通過天擎峽谷進入鷹堡,否則鷹堡天險,要打下來耗時太久。有這么一顆釘子在,無法安心應付之后古德王國與紫月王國的攻擊。”
“帶著軍隊,在天擎峽谷中正面打垮對方,這場戰役就能宣告結束。”
安德烈目中流露出殺意,向復興軍士兵下達了加速行軍,與敵人決戰的命令。
這時候,在峽谷的另一側,不管是老海狗帶來的海盜,還是從海外黑市被請過來的黑曼巴傭兵團,也正好打著同樣的想法。
“據守鷹堡,那就是慢性死亡。”
“他們上不來,我們同樣也下不去,被圍下去終究是個死。”
“我們這邊人多勢眾,又有重騎兵,何不一鼓作氣,在天擎峽中決戰,將對面一口氣沖垮?”
“沖垮他們,白馬城就將一敗涂地,金雀花南方的領地終究是由血羅蘭家族來掌控。”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們同樣下達了決戰的命令。
黑曼巴傭兵團的團長拔出長劍,劍鋒在陽光下閃爍寒光,他的身上同樣散發出源能的氣息,赫然也是一個武藝超凡又經過源能灌體后的騎士。
他舔了舔嘴唇,這些年來,他帶著傭兵團的弟兄們流落南北,靠做雇傭兵過活,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戰斗,身家性命朝不保夕。
這一戰,卻是能讓他們改變命運的一戰。
一戰功成,能在金雀花王國占據一大片領地,他們也能成為領主貴族,從此世代富貴。
更重要的,是能幫助一位血羅蘭家族的繼承人,哪怕這是個在家族斗爭中的失敗者,對黑曼巴傭兵團的成員來說也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跟著克勞德,說不定能夠爬到一輩子都爬不到的地方去。
黑曼巴傭兵團團長環顧四周,在他的身邊,五十多位傭兵團最精銳的成員全部披掛重甲,胯下騎著好不容易湊出來的戰馬。
這是黑曼巴傭兵團打贏大大小小戰役的最重要依仗,一支超過五十人的重騎兵,在任何戰場上都能發揮出恐怖的威力。
“這一次,兄弟們,我們依然能贏。”
“鑿穿那群烏合之眾!”
隨著團長的一聲高呼,黑曼巴傭兵團的重騎兵們發出興奮的吼叫,身下戰馬也發出躍躍欲試的長嘶,渴望痛飲戰場上猩紅的鮮血。
隆隆。
隆隆。
全身重甲的重騎兵開始沖鋒,在狹窄的天擎峽中,他們就像是一片黑色的烏云,一堵黑色的城墻,大地都在他們的鐵蹄下顫抖,他們裹挾著無可匹敵的力量向著前方沖殺而來。
而在沖鋒的重騎兵身后,則是黑曼巴傭兵團的中堅成員,他們腰挎刀劍,有的身上還帶著弓箭和投矛,這些傭兵團成員邁開腳步向前沖去,準備收割被重騎兵鑿穿陣型的敵人。
他們已經這樣配合了十幾次,知道重騎兵在這種地形能發揮出何等的威力。而面對這樣烏合之眾的敵人,他們也可以想象到被他們突入后會是怎樣血肉橫飛的場景。
至于最后面,則是老海狗招募來的海盜。
這些海盜則是負責收拾殘局,他們一般都是小股作戰,擺開陣型正面沖擊什么的不是他們的特長,但混戰亂戰就是他們最喜歡的環節了。
這些老陰比在船上那種晃晃悠悠又遍布纜繩和箱子的復雜環境中如魚得水,一個個身上都有點陰招,應付普通士兵那是手到擒來。
當重騎兵沖起來的時候,包括克勞德在內,這邊的人心里就是一個想法:“這波穩了。”
而安德烈的心中,也是同樣的想法。
確實,重騎兵一旦開始沖鋒,在這種地形下,哪怕是曾經的金雀花王國正規軍,想要避免巨大的損失,也要動用源能武器打斷騎兵沖鋒的勢頭。
如果只能動用冷兵器的話,就只能用人命去堆了。
不過安德烈雖然沒有源能武器,但熱武器在這種狹窄地形中,能發揮的作用甚至要比源能武器還大。
“火炮準備。”
三門火炮的炮管抬起,瞄準騎兵沖鋒的路徑,峽谷中的氣象環境沒有那么復雜,都不需要太過精密的計算,把炮彈打到差不多的地方就行。
“開炮!”
隨著安德烈一聲令下,三門火炮噴吐出耀眼的火光,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三枚炮彈在黑曼巴傭兵團重騎兵沖鋒的路徑上炸開。
幾團火焰炸開,有幾個重騎兵運氣不好,被炮彈直接命中,登時被炸成血肉碎片。
“什么東西?!”
炮彈的威力嚇了黑曼巴傭兵團團長一跳,他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戰斗幾十場,還從未見過威力這么恐怖的東西,哪怕是大型戰役中的那些高聳入云的投石車,也沒有這么大的動靜吧。
緊接著,他的面色就是一變,大叫一聲:“不好!”
話音未落,他身下的戰馬因為剛才爆炸的巨響和耀眼的火光,發出了驚恐的嘶聲,沖鋒的腳步迅速停下,上半身高高揚起,差點把黑曼巴團長給摔下去,讓他驚出一身冷汗。
在沖鋒的時候被摔下馬,那基本就注定是死刑了,后面跟過來的馬匹會直接把他踩成肉泥,真是好險。
但與他一起沖鋒的別的成員就沒有這么好運了。
這些戰馬確實都受過嚴格的訓練,哪怕是沖入火焰和刀槍之中也不會出現畏懼的情況,而不會出現這樣驚恐的現象,一旦沖鋒,它們就是停不下來的。
但這并不意味著,戰馬能在從未見識過的炮彈爆炸中還保持這樣的素質。
動物畢竟是動物,天生就畏懼火焰與爆炸。
在剛剛爆炸的動靜下,一匹匹的戰馬發出了驚恐的嘶叫,馬背上的重騎兵們面色劇變,很多人都是不由自主地被甩了下去。
而他們身著如此沉重的盔甲,動作是很不靈便的,被甩下去以后難以在第一時間翻身,厚重的鎧甲繼續絆倒后面來不及止步的同伴,進而引發連環事故。
僅僅是三聲炮響,黑曼巴傭兵團的重騎兵隊伍才剛剛沖起來,就幾乎全軍覆沒。
黑曼巴傭兵團團長呆立在那里,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不妙感覺。
這個劇本寫的不對呀。
明明應該是他們重騎兵像熱刀子切黃油一樣切入復興軍的陣型,展開大肆的殺戮,現在怎么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跟在重騎兵后面的那些傭兵團成員也愣住了。
自家引以為傲的重騎兵,一個照面就人仰馬翻,幾乎全軍覆沒,這種沖擊力讓他們的陣型都混亂了,不知道是該繼續向前,還是該穩住腳步。
可這時候,他們混亂了,安德烈所率領的金雀花復興軍可沒有。
“步兵沖鋒,炮兵掩護,全殲他們!”
安德烈重重地揮下了手臂,復興軍士兵發出震天的高呼聲,端著步槍邁開腳步向前方沖去。
黑曼巴傭兵團團長瞧見自己四周的慘狀,眼珠子都血紅了,這幾十重騎兵是他攢了大半輩子的啊,今天就這么沒了,誰能不心痛?
看見復興軍士兵沖鋒,黑曼巴傭兵團團長翻身下馬,拔出重劍,朝身后那些躊躇不前的傭兵團成員大吼一聲:“跟我殺!”
他邁開沉重的腳步,心中的怒火唯有鮮血才能夠平息。
復興軍士兵們的裝備他都看在眼里,每個人身上都抓著沒有開鋒的燒火棍,身上連一身像樣的皮甲都沒有,都穿著布藝。
而他自己則是穿著精鋼板甲,沖入這些士兵之中,那不是掄起重劍就是一蓬腥風血雨?
看見團長帶頭沖鋒,傭兵團的氣勢也是猛然一震。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雖然不知道對面用了什么東西,但看對面那些敵人的寒酸樣子,再弱小的傭兵團成員也能在幾個呼吸的時間內殺死兩三個敵人。
然而在此時,復興軍士兵們也在看著黑曼巴團長嘀咕。
“看,看那個家伙,好家伙真闊氣,全身精鋼板甲,還有手里面那把重劍,真不知道值多少金幣。”
“這家伙這么闊氣,鐵定是個頭目,先打他先打他!”
十幾個復興軍士兵抬起槍管,瞄準了黑曼巴團長就扣動扳機。
一瞬間,死亡的強烈預兆在黑曼巴團長的心頭涌起。
他想要走位…
然后密集的子彈貫穿了他引以為傲的精鋼板甲,在他身體里翻滾著把內臟打成了一團漿糊。
在黑曼巴傭兵團成員難以置信的眼光中,黑曼巴團長轟然倒地,連一點像樣的抵抗都沒有。
帶著哭腔的聲音響了起來。
“團長…團長倒了!”
隨后,發出響亮哭聲的家伙也被不知道從哪來的一槍撂倒。
復興軍士兵在沖鋒的過程中,在黑曼巴傭兵團的弓箭與投矛都夠不到的地方不斷開槍,狹窄的天擎峽成了槍械的收割場,一個個傭兵團成員像割麥子一樣倒了下來。
他們無法理解這些攻擊究竟是從哪里來,怎么會有能隔著這么遠就發動攻擊的東西?
這時候有不少人瞪大了眼睛,目中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世界造物!這肯定是世界造物的攻擊!”
“他們手里拿著的燒火棍,那,那是世界奇物!”
“這么多的世界奇物?!”
鷹堡上的克勞德也震驚了。
他看的清清楚楚,同時也能夠無比的確認,這樣的攻擊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
而這種超出常人認知的攻擊,就只有世界奇物一個解釋。
一般來說,世界奇物在現實世界都有使用次數的限制,畢竟世界法則并不能完全兼容,所以有幸得到世界奇物的人都是珍而重之,不到生死時刻是絕對不會動用的。
可復興軍全員能夠列裝世界奇物,用起來還絲毫不心疼,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克勞德的腦海嗡了一下。
“安德烈,他擁有真實世界!”
“只有擁有真實世界,才能源源不斷地制造世界奇物!”
真實世界,這是血羅蘭家族也不敢想象的東西,能瞬間在大陸上掀起一場世界大戰,他怎么都沒想到會在金雀花王國這種窮鄉僻壤見到一個。
如果是平時,他會貪婪,會想方設法搶奪。
但是現在,他唯有絕望。
轟隆。
轟隆。
又是一輪炮擊開始。
天擎峽中,克勞德這邊的兵力已經哭爹喊娘的開始撤退了,真實世界就是不可匹敵的代名詞,沒有人覺得他們能夠贏下這樣的復興軍。
他們現在才明白,復興軍為什么能夠一夜之間打下風盔城,有真實世界的力量,別說風盔城了,假以時日毀滅日月星辰他們都不會覺得奇怪!
克勞德的臉色煞白。
“敗了。”
“完了。”
“全完了。”
他咬著牙,額頭盡是冷汗。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有真實世界的消息,只要我活下去,只要我逃出金雀花王國將這個消息送出去,大陸頂級實力都要招攬我!”
“逃出去,我要逃出去!”
克勞德瘋狂地跑了出去,在鷹堡內乘坐上了飛艇。
“我是天運之子,上天都會眷顧我的。”
“今天天擎峽沒有湍流,一定沒有湍流,我可以活著逃出去,逃出去就有希望!”
“賭了,我要再賭一把,就賭天命在我!”
克勞德咆哮一聲,賭命一樣的發動了飛艇,向著鷹堡外面飄去。
而令他狂喜的是,原本空中會密布看不見的湍急氣流的天擎峽,今天竟然格外平靜,他的飛艇能夠平穩地向外面飛去。
絕境逢生,克勞德喜不自禁地發出了大笑。
“哈哈哈,天命在我,天命真的在我!”
“天命注定我要飛黃騰達,這樣的陣仗也殺不了我的!”
復興軍中,安德烈看著克勞德,忽然閉上眼睛,足足半分鐘后才睜開。
他冷笑一聲:“想跑?”
“老天答應,我不答應!”
安德烈抬起一門火炮的炮口,目中光芒閃動,陡然間以一個特定的角度開了一炮。
這枚炮彈掠過天擎峽谷,但是已經夠不到克勞德了。
克勞德繼續大笑,在半空中向安德烈發泄他的得意之色:“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天命在我!”
“我克勞德果然是天命之子!”
安德烈冷笑一聲。
下一刻。
天擎峽中起風了。
因為剛才那一炮呼嘯而過的氣浪擾動了天擎峽上面空氣脆弱的平衡,呼嘯的風聲響起,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個看不見的空氣漩渦。
克勞德所乘坐的飛艇忽然間就開始劇烈震動,同時被數個強烈的湍流所包裹,飛艇的結構都發出了一陣陣讓人牙酸的聲音。
克勞德面上的得意表情霎時間凝固:“不,不,不,不,不…”
但事實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他乘坐的飛艇不再攀升,而是開始打著旋的向下方落去。
死亡的陰影籠罩克勞德。
他發出咆哮,但終究沒有創造奇跡的力量。
隨著克勞德飛艇的墜落,分裂金雀花王國的勢力也不再存在。
半個小時后,鷹堡改旗易幟,金雀花國旗再度在上空飄蕩。
金雀花復興軍人人發出了興奮的吼聲。
“統一了!統一了!”
至此,耗時兩個月,安德烈在金雀花王國的天災后完成了南方的統一。
“終于,統一了。”
“下一步計劃,可以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