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妖元,指的是尚未成型的妖丹。
天妖出生就九品,且自帶妖丹,但普通的妖怪在被靈氣“感染”之后,卻需要經歷漫長且艱苦的進化過程,才能擁有妖丹。
在這個過程中,有些妖怪得天獨厚,甚至可能是從剛被感染那時候起,就已經擁有了形成妖丹的基礎,即妖元,那它們的升級之路,就要順暢許多。當然還有很多妖怪,要一直到第七品的后期,才終于有妖元出現。
比如此前周昂曾殺死的那只狐妖,已經是第八品,但死后卻并沒有妖元離體。
現在的周昂,比那時候的知識儲備又多了一點,所以在最初的驚訝過后,他很快就辨認出這是妖元,并小心翼翼地遞出自己手中的裁紙刀,把它穩住。
鄭師叔講,妖元離體之后,通常能保持三十六個時辰不散。三十六個時辰之后,它就會漸漸地揮發、散去,重新融入天地靈氣之中。
說白了,妖元其實是高度凝結的靈氣。
只是它們已經被固化,或者叫被“物化”,成為了妖怪的一部分。
這三十六個時辰的時間,其實就是它在失去了軀體的禁錮之后,逐漸解除物化的狀態,逐漸回歸自然的過程。
鄭師叔對這東西,有些不屑一顧,但聽過他的形容之后,周昂知道,這東西對現階段的自己,還是很有用處的。
因為這東西是有“靈”的!
只要能成功的將它熔鑄到某件器物上,那么它將是有一定概率保留已經死亡的前主人身上的特殊能力的——說白了,妖怪的特殊能力,就是來自于它!
而即便是沒有做到很成功的“熔鑄”,這東西超強的靈氣濃度,也完全可以通過“浸染”,來極大地改變和增強容器的特性。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將一把本質不差的劍,變得越發鋒利和堅硬。
所以,這當然是寶貝。
用刀尖將它小心地挑起來,周昂飛快地解開腰帶上的香囊,把里面已經干掉的香草之類的東西,直接倒出來,趁著它稍稍離開那黃鼠狼尸體上方的間隙,輕輕一兜,把它兜了進去。
同時,盡管體內的靈氣已經耗去了不少,但他還是不惜成本地用手指圍繞著那布袋,用自己體內的靈氣,布下了一個小小的“羅網”,確保它會被束縛在袋子里。然后把袋子重新系了回去。
做完這一切,周昂長出了一口氣。
但他還是不敢直接坐下大喘氣。
這一次,他已經不再是當初殺掉狐妖那時候的他了。
拿手中的裁紙刀撥開黃鼠狼的耳朵,他很輕易地就分辨出了它耳后那根所謂的妖毛——只有一根,說明只是個九品妖怪!
九品妖怪居然就有妖元了!
可惜,可嘆!
如果不是他湊巧跑到翎州城里來作惡,又湊巧作惡到了陳靖世伯這里,而自己又那么巧合地趕上了這件事,想必它的升級之路,是會比很多妖怪都要快的!
但現在,它卻讓自己收獲了一份相當寶貴的妖元。
只是它的尸體仍是沒有什么多余的價值。
最大的價值,怕也就是送去翎州縣祝高靖高安平那里,讓他可以當成除妖的功勞,再去上頭騙一份賞錢。
終于處理完這黃鼠狼精的尸體,周昂站起身來。
房間里布料燃燒的味道有點大,遮住了那本就不多的一點血腥氣。
周昂心念一動,掉在地上仍在燃燒著的一點布料,都齊刷刷“噗”的一聲,熄滅了火焰,隨之騰起一小股黑煙。
陳靖躺在床上,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話說,從周昂猝然發動反擊,一把火燒了那黃鼠狼精一個措手不及開始,一直到剛才周昂處理完妖元站起身來,加一起也就是幾個呼吸之間而已——必須得那么快,那畢竟是一只妖怪,別的能力不說,單單肉體力量就相當強悍,速度不夠快的話,周昂并不一定就會成為最后的贏家。
所以,陳靖還沒有從剛才那電光石火間發生的一切中回過神來,實屬正常。
“世伯,你沒事吧?”
“我…我…”
陳靖再次驚訝地低頭,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小小黃鼠狼。
最后,他嘆了口氣,道:“原來他竟真的是妖怪!還是一只黃鼠狼!我…”
周昂走過去,這次沒了胡凳,他干脆在榻旁坐下,問:“世伯,到底是怎么回事?”
陳靖有些神色復雜地看了周昂一眼,嘆口氣,道:“都怪我呀…”
于是,他把自己如何認識了這黃鼠狼精的事情,從頭說了起來。
“前些日子,我去城外拜祭亡妻,見她墳頭萋萋碧草,不免心有所感,在那里坐了好一陣子,將要起身回家時,收攏祭品,卻忽然看到有只黃鼠狼在不遠處盯著我,我本不在意,卻忽然又見到一只,它們竟是成雙成對,那小的依偎著那大的,看著不像父子母子,倒像是一對夫妻,兩只都不住地盯著我的籃子。”
“我當時不免有些…有些羨慕,就從籃子里扯了一只雞腿,扔給了它們。誰料那大的接過雞腿,竟沖我遙遙作了一揖。我當時忍不住驚奇,一時悲哀之心都淡了,就笑著對它們說:‘若你們明年還在此處,我再來上墳時,還給你們一只雞腿!’過后就下山了。也不曾在意。”
“誰想三天前,竟有一對男女忽然敲門,說是故交,我兒當時在家,便請他們進門,差了人去陳府叫我,我回來一看,卻是并不相識。問他們時,他們笑著說什么,定是故交,只是等不得明年,便自己上門來取了。我初時不解,等他說起前些日子感謝我的一只雞腿時,才有些恍惚…”
“他們夫妻都法力強大,我與我兒只能為人魚肉,連呼救都無人回應。只是我一直都不解,直到現在方才確信,這世上竟真的有妖怪!”
周昂等他說完了,問:“那么,它們是一共兩只?另外一人呢?還有,世兄到底去了哪里?”
陳靖道:“他們進了我家,那女子本要直接吃掉我們父子,但此人…”他指指地上的黃鼠狼尸體,遲疑了一下,道:“此妖卻說,年輕人必然認識許多年輕人,于是便以我命相威脅,嚴迫我兒去出門邀請他的同學朋友來家!”
“我曾借口一日不去就會有人疑心,特意差我兒去陳府告病假,可是他們疑心甚重,昨日這妖怪竟是一路跟隨而去,使我兒根本不敢多說,只告了假便回。今日卻是迫于無奈,已經帶著那女妖怪出門,去邀請他的朋友了…”
周昂聽到這里,心里已經盤算起來。
也就是說,這是一對妖怪,自己殺了一只公的,還有一只母的。
就是不知道那母的是幾品,有沒有什么特殊能力。
而按照陳靖世伯的說法,他們是不敢在城里太過囂張的,所以打算拿陳靖家里的這位世兄做釣餌,去多釣幾個人來吃。
也就是說,無論成與不成,他們今天必回。
這個院子,就是他們選定的老巢,是它們要真的行惡的地方。
所以,接下來,自己必須得趕緊做準備了,得趕在那女妖回來之前,做好應對它的準備!
憑自己?還是出去找些幫手?
這個時候,還沒等周昂考慮清楚,陳靖忽然問:“賢侄,我看你方才竟出手凌厲,莫不是這些年不見你,你學了武藝?還是…學了道法?”
周昂笑了笑,正要解釋一句,話還沒出口,忽然,外面響起了拍門聲。
兩人神情都是一滯。
旋即,陳靖道:“不好!怕是我兒與那女妖回來了!只不知道,是否帶了旁人來。”
周昂瞬間頭皮發麻。
但就在這時,外面卻又忽然有人問:“敢問,子修兄可在院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