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向外走去的紅香坊的那位隨從愕然回頭,臉上滿是不解。
他可是一直旁觀的。
東家不僅給了這位沐館主所有的尊重,而且還付出了不菲的代價。
怎么?
要得寸進尺?
一想到這這位隨從的臉色就變得不好了。
反而是那位老東家還是笑臉迎人。
“沐館主還有什么囑咐?”
沒有說什么事。
而是說囑咐。
話語間很自然的將自己放到了更低的位置。
聽著這樣的話語,杰森忍不住的心底感嘆,對方不說其他,單單是這種接人處事的方式,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而賈有才更是再次的打量著這位老東家。
‘能夠成為紅香坊的老東家,果然是有過人之處。’
‘不光是這種態度,還有這份沉穩。’
‘我這差得太遠了。’
賈有才默默地想道。
而這個時候,杰森已經笑著擺了擺手。
“談不上囑咐,就是想要從紅香坊那里購買一些‘秘藥’和‘秘傳武技’。”
杰森沒有隱瞞。
這樣的事情,也不值得隱瞞。
自從光顧了悅來客棧的地下隱秘集市后,杰森就對紅香坊充滿了期待。
聽到杰森的話語,這位老東家笑了。
“沐館主已經是我們紅香坊的客卿了,您可以用九折的價格購買紅香坊內出現的秘藥,不過,能夠對‘鍛骨’大成起作用的秘藥,紅香坊這個月暫時沒有了,下個月我會幫沐館主從州府預留一份的,至于‘秘傳武技’…”
說到這,這位老東家的笑容中多出了一分無奈。
“即使是在州府的紅香坊內,‘秘傳武技’也是寥寥無幾的,基本上都是殘缺的,即使是練習也很難完成‘筋肉’,而想要再進一步的秘武,更是難以獲得了,就不用說是練皮的了,那是一個家族的核心,根本不可能外傳,一旦外傳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甚至到了最后關頭,每個當家的都會選擇玉石俱焚,所以,紅香坊內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秘傳武技’。”
這位老東家說著,就嘆息了一聲。
秘藥難得。
秘傳武技?
更難!
當然,最難的是,能夠擁有練武天賦的人。
雖然每個人看似都能夠練武,但是真正意義上練成‘筋肉’的卻是極少的。
哪怕有著秘藥支撐也是一樣。
秘藥雖然能夠催生氣血,加快了一個人成為武者的速度,但并不是讓一個人直接成為武者。
能否成為武者,還是要看天賦的。
除非是不差錢,把秘藥當糖豆吃,硬生生的催生出一個武者。
或者說,那種真正意義上逆天的‘大藥’。
不過,不要說是這種‘大藥’稀有的程度了,就算是能夠針對‘練皮’的秘藥,在紅香坊內也是相當難得的,他們全力資助的那位煉丹師還達不到那種程度。
而且,成為武者不光是天賦了,還有所習練的武技。
兩者相集合后,真的是難上加難。
假如兩者都是這么好獲得的話,紅香坊的發展也不用這么磕磕絆絆了。
依靠著每年生產的秘藥,不說其它,‘筋肉’大成的好手就能夠多培養出十幾個了,雖然十幾個‘筋肉’大成的好手放在北都、蜀都不起眼,但是放到一州一府之地,尤其是下轄的縣城內,他們哪還用得著每到一地就馬不停蹄的聯絡當地豪強、官府,接著,還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能夠安穩的開門市。
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碾壓過去。
更是能夠震懾一些不要命的江洋大盜。
可實在是太難了。
哪怕是坊主下了大工夫,不停的在暗中培養著屬于紅香坊的武者,可一年能夠成為武者的也就那么兩三個,放在州府下轄的一城之地,還算是不錯的,可是放在州府內,就有些不夠看了,更不用說是北都、蜀都等大都之地,那真的是毫不起眼。
所以,當這位老東家發現一位‘鍛骨’大成天生神力,堪比‘練皮’的武者時,才會不遺余力的拉攏著。
既然無法自己培養,那就將對方拉入己方的陣營。
這幾年來,紅香坊一直都是這么做的。
效果?
還算不錯。
至少各地的局面早已經穩定住了,只要默默的再發展個十幾年,紅香坊就有機會按照坊主說的那樣更進一步,成為類似‘北都李家’般真正意義上的大勢力。
“徐先生誤會了,我只是想要求購‘培元丹’。”
“至于秘傳武技?”
“有,更好,沒有,也無所謂。”
杰森笑著說道。
吃了這么多秘藥,杰森對于秘藥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他吃過的秘藥中,‘培元丹’毫無疑問是性價比最高的。
一粒‘培元丹’10點飽食度,100塊大洋。
而一份‘虎血壯元散’雖然有著50點飽食度,但卻需要1000塊大洋。
更不用說是‘參蟾丸’了,一粒能夠帶來80點飽食度的‘參蟾丸’,竟然需要25003500塊大洋,如果用這個價格去購買‘培元丹’的話,足以購買2535塊大洋,換算成飽食度就是250350點。
所以,對于杰森來說,‘培元丹’就是現階段最好的選擇。
“‘培元丹’?”
“紅香坊有著足夠的庫存。”
“沐館主您打算要多少?”
“可‘培元丹’對沐館主來說,已經沒有用了吧?”
名為徐大山的‘山城’紅香坊老東家心底滿是疑惑。
做為月奉,他剛剛已經承諾了這位沐館主一年的‘培元丹’,足足36粒。
在徐大山看來,杰森短期內都不會再缺‘培元丹’了。
畢竟,到了‘鍛骨’大成,‘培元丹’的藥力基本上沒用了,效果微乎其微,吃多了還會產生藥毒雜質,影響氣血的純度。
所以,徐大山給與的‘培元丹’,主要是用來讓杰森多培養幾個心腹弟子增加己方的實力。
“沐館主,老朽多言一句。”
“秘藥雖好,但不要貪多。”
“一旦產生了藥毒雜質,恐怕一生都無法進入練皮。”
徐大山提醒著。
“我明白。”
杰森點了點頭,但卻沒有多說。
看到杰森的態度后,徐大山自然不會再多說什么。
該說的已經說了,再說就要惹人厭了。
徐大山可不會這么做。
“拋開沐館主您得月奉外,紅香坊還有‘培元丹’百粒,按照您客卿的身份,可以100塊大洋一粒。”
徐大山報出了一個數字。
“好,我全要了。”
杰森徑直說道,然后,一張面額200的金票就出現在了桌上。
看著眼前的金票,徐大山一驚。
首先,他驚訝于杰森能夠拿得出200金票,這個可是整整10000大洋,就算是武館街的武館,沒有數年的積累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其次,他驚訝于杰森需要這么大數量的‘培元丹’。
‘難道這位沐館主身后也有著什么勢力?’
徐大山忍不住的想道。
杰森已經是‘鍛骨’大成的高手了,‘培元丹’肯定不需要這么多,只可能是買給其他人,而且,一次性掏出10000大洋,足以說明需要的人很多,且不差錢。
除去一方勢力外,就沒有可以再解釋這些的了。
‘會是誰?’
‘城內的富戶早已被李德尚滅了。’
‘其它的外來者?’
‘難道是…’
不自覺的徐大山心底做出了更多的猜測。
而在表面上,徐大山卻是笑著一拱手。
“感謝惠顧。”
“沐館主比想象中的還要實力雄厚。”
徐大山說著收起了金票,一語雙關地說道。
“請徐先生幫忙留意一下州府的紅香坊內,是否還要‘培元丹’,有的話,就請一并運來。”
杰森補充道。
他成為紅香坊的客卿,最大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購買‘秘藥’嘛。
現在既然開始了,自然是不用再遮遮掩掩。
至于懷疑?
只要對武者真正了解的人,就沒有誰會懷疑一個人吃那么多的秘藥。
只會認為他的身后有著一個組織。
需要大量的秘藥。
對此,杰森不會解釋。
這對他有好處。
“州府估計也有百粒存貨,剩下的就得到下個季度了,煉丹不是一個容易的活計。”
徐大山越發肯定了,這位沐館主身后還有著其它勢力。
但是,徐大山并沒有一丁點兒的擔心,反而是高興。
一個需要依靠紅香坊的組織,徐大山巴不得對方越強大越好。
只要這個組織一天沒有屬于自己的‘煉丹師’,那就是紅香坊最好的合作伙伴。
至于擁有自己的‘煉丹師’?
那可不是容易的事。
就算是他們的那位坊主也是窮盡半生,才機緣巧合的擁有了一位‘煉丹師’。
也擁有了成立紅香坊的念頭。
或者說!
一位‘煉丹師’才是一個組織的根基。
其余?
只是枝葉。
哪怕是‘鍛骨’大成、‘練皮’大成的武者也是一樣。
“好,請盡快。”
杰森說著,又將200金票放在了桌面上。
徐大山不動聲色的收起后,起身告辭。
這一次杰森沒有阻攔。
徐大山帶著自己的隨從,走出了武館的大門,那位隨從看到離得武館遠了,這才忍不住的問道:“東家您怎么不多買一點‘培元丹’啊?州府那里可是有兩百粒的庫存,而且,每個月都會有新的培元丹運來,足夠應付日常的銷售了啊?”
徐大山看了一眼自己的隨從,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雖然自己已經在盡力培養了,但是這個隨從某些方面還是差強人意。
不僅是沉不住氣,而且大局觀還有些差。
“唉。”
“你覺得那位沐館主怎么樣?”
徐大山問道。
“很強,很有錢。”
隨從老實的回答著。
“為什么他很有錢?”
徐大山繼續問道。
隨從眨了眨眼,他不解這么明顯的問題為什么東家會問,但還是照直說道:“因為,他毫不猶豫的直接拿出了400金票購買‘培元丹’…”
說著說著,這位隨從愣住了。
“他需要,我們有。”
“這就是合作的基礎。”
“但不能夠一次給得太多。”
“就和人吃飯一樣,吃得太飽,只會撐著,然后什么都不想干了。”
徐大山說著,背著手就向紅香坊走去。
他的話語并沒有說透。
他真正得目的是想要讓沐白和沐白身后的組織更加的依靠他們紅香坊,那么,就不能夠一次喂飽了,得需要分階段的來做。
甚至,可以故作‘勞苦功高’的模樣。
依次獲得沐白和沐白身后組織的好感。
當然了,還有試探。
一些必要的不為人知的試探。
他需要用這些‘培元丹’來試探沐白組織的‘承受力’。
或者準確的說是:消耗。
一個天賦不錯的習武者,一個月兩粒‘培元丹’就足夠了。
天賦一般的,一個月一粒都有些浪費。
因此,以‘培元丹’的數量足以推斷出沐白身后組織的人數、實力等等。
不過,這些他不會明說。
需要自己的隨從去悟。
多會悟透了,多會就能接他的班了。
可惜那個隨從回到了紅香坊內,都沒有想明白。
不過,這些都和杰森沒有任何關系了。
杰森向著后院走去,剛穿過月亮門洞就看到廚房門前擺上了兩個餐桌。
兩張餐桌上放著一個個白瓷盤,內里都是層層疊疊碼起來的牛肉片,鮮紅乳白,交相輝映,讓人垂涎欲滴。
而在兩張桌子旁邊,則是一個架著鐵鍋的炭火爐,火爐內木炭通紅,鐵鍋內正咕嘟咕嘟的冒著泡,香辣的紅油與紅彤彤的辣椒、花椒隨之翻滾,杰森忍不住的吸了口氣,那股子麻辣香味讓還沒有走到跟前的他,就已經開始急速的分泌唾液了。
牛肉鍋。
或者說是涮牛肉。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毫不猶豫的,杰森就把賈有才打發走了。
一起吃?
別開玩笑了。
他還不夠吃。
賈有才一臉無奈的轉身走去。
他發現了沐爺哪都好,就是護食。
不過,那鍋子好香啊!
不行!
中午就吃鍋子了!
賈有才吞著口水,離去的腳步更快了。
當杰森走進后院坐下的時候,豆包還在擺弄著一大塊牛肉,她飛快的切著肉片。
“我今天可是讓屠戶準備了兩頭牛,館主你可以放開了吃,還送了所有的下水,毛肚之類的我都洗好了,一會兒就能夠直接涮著吃了。”
“麻辣的習慣嗎?”
“不習慣的話,我給你做鴛鴦的。”
“還有油碟和海椒面,沾著嘎嘎吃,巴適得很。”
豆包說著說著不自覺就冒出了鄉音。
“嘎嘎?”
杰森一愣。
“就是肉。”
豆包回答著。
“那不應該肉沾著油碟和海椒面嗎?”
杰森拿起筷子。
“油碟、海椒面才是靈魂的撒,你加不加蔥蔥兒?”
豆包拿起碟子切好的香蔥。
“加!”
杰森毫不猶豫的說道,同時,一筷子牛肉已經放入了油碟內,沾滿了香油和下面的蒜泥后,又往一旁的海椒面上一滾。
入口就是火辣。
然后,大口咀嚼,口感新嫩的肉迅速的爆出了肉汁。
越發的鮮美了。
如果說辣是刀劍,刺激著杰森的味蕾,那肉就是盔甲了,一次次的讓杰森抵御刀劍。
讓杰森體驗著辣與美食的欲罷不能。
一片又一片的肉被夾起。
一片又一片的肉送入嘴中。
吃到后來,杰森的額頭也微微冒汗了。
但越發的停不下來。
真的就是一個字:太爽了!
而切牛肉的豆包則是開心的笑著,突然,豆包想到了什么,切肉的刀立刻一頓不說,眉頭也隨即一蹙——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