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遠遠、趙淑畫的注視之下,眼前面容陰鷙的男人帶著戲謔、殘暴,緩緩的抬起了手,兩個女孩頓時臉色煞白。
她們感受的到,眼前的男人可不是嚇唬她們。
是真的要下殺手的。
頓時,莫名的壓力出現在了兩人的身上。
那種感覺讓她們覺得窒息。
李遠遠、趙淑畫從沒有想過一次遠離了家人視線的外出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她們只是聽說武館街會有電影院,忍不住的好奇就來到了武館街閑逛。
之后逛累了,聽拉黃包車的人說不遠處的一家茶館的茶點好吃。
她們沒有地方,就徑直搭車去車夫介紹的茶館喝茶、吃點心。
接著?
接著在她們才吃了兩塊點心,喝了一碗茶后,就徹底昏睡了過去。
醒來之后就被綁進了現在的隊列。
哪怕沒有詳細的去詢問前因后果,但是兩人不傻,幾乎是瞬間猜到發生了什么。
只是…
山城是真正的縣城啊。
并不是什么窮鄉僻壤的地方。
哪怕比不上州府,也不應該這么亂啊!
到了這個時候,父母、兄長、姐姐們耳提面命般的叮囑浮上了心頭。
后悔!
兩個女孩抱在一起,心底滿是悔恨。
她們不該這么任性的。
但現在?
晚了。
如果有人能夠救救我們多好?
死亡前一刻,兩個女孩心底祈禱著。
耳邊則是手掌落下的破空聲。
陳銀看著兩個低聲抽泣,梨花帶雨的女孩,沒有任何的猶豫,手起掌落就要了結兩人。
他早就不是第一次殺人了。
在習武有成,他就開始了第一次殺人。
為的是練膽。
之后的殺戮?
則是不讓手生。
不過,殺這種大戶人家的女孩,機會確實不多。
如果不是不合適的話,他一定會好好的享受一下。
可惜!
過了今晚,他必須要離開山城了。
底子漏了,再留下,就是自尋死路了。
至于陳家?
那就隨風而去吧。
反正那種廢物弟弟和神經的兄長,他是一次都不想見到。
反正有著這批貨物,他去了哪里都能夠立足。
想到這,陳銀的手掌更狠更快了。
同時,手掌漲大了一圈,將兩個抱在一起女孩子的頭頂都籠罩了進去。
不過,就在要落在兩個女孩頭頂的時候,陳銀手掌一頓,看向了身后。
不知何時,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現在了那。
陳銀冷笑一聲。
沐白,他認識。
工夫不錯,算是完成了練‘筋肉’的武者,不過,還沒有‘鍛骨’。
而且,招式粗陋。
對于早已經完成了‘鍛骨’的他,一招就能夠打死對方。
現在出現在這,不用問是李德尚請來的救兵。
只是那個李德尚真的無用,竟然只請來了這種貨色。
他還以為北都李家會出手的。
現在看來李德尚平日里也只是拉虎皮扯大旗罷了。
‘要不要順勢回去把李德尚也做了?’
陳銀極為瘋狂的想著。
一朝暴露,陳銀徹底的沒有了顧忌。
剩下的,只有瘋狂。
或者說…對自由的向往。
他一直認為自己在山城是屈才了,只有更加廣闊的天地才是他的舞臺,也是他注定的命運。
因此,今晚的交易被發現,陳銀沒有一丁點兒的慌張。
甚至,還有一點兒欣喜。
因為,他認為這是他的命運。
“就用你來祭奠我的起程吧!”
陳銀停頓的手掌,順勢回撩,他一邊攻擊一邊還在想著,接下來先去哪的好。
那兩個意外的貨物要不順勢帶上?
反正這種時候,也都是無所謂的事了。
路上還能解個悶,說不定還有意外的收獲。
面對著早已期待的命運,身為‘鍛骨’級別武者的陳銀忍不住的胡思亂想著,且變得猶豫不定。
武者對敵,切忌分神。
這是當初他的老師告知他的。
且給與了他最為直接的例子。
他就是利用分神的剎那,才干掉了自己的老師——一個不知死活的老東西,竟然敢阻礙他的買賣,死了也就死了,被他拿去為了狗,什么都沒有留下。
他回憶起自己老師驚駭的面容,忍不住的嘴角就上翹。
實在是暢快。
而現在?
他就要再次看到類似的表情了。
‘筋肉’對‘鍛骨’。
前者必死。
除非是招式精巧,還能夠留下一條命。
但是,陳銀見過沐白出手。
虎形拳,雖然有幾分氣勢,但是粗陋不堪。
因此,陳銀滿是輕蔑。
他相信,就算杰森穿著鐵甲,也是難逃一死。
畢竟,他的‘震山拳勁’最不懼怕這種防御了。
專打鐵甲、皮甲。
即使是碰到了橫練,也是占盡便宜。
掌勁呼嘯,比之前還要沉悶的響聲中,伴隨著的是陳銀的獰笑聲。
但隨即,這樣的獰笑聲就戛然而止了。
一同停止的還有那掌勁的呼嘯。
陳銀的獰笑凝固在臉上,他愣愣的看著自己那被一只大手,捏住的手腕。
怎么回事?
陳銀回想著之前的一幕。
對方好像是判斷出了他的掌法路數,自己的手掌就好像是送到了對方手中一般。
還有現在這股力道,是他這個‘鍛骨’武者遠遠都沒有的。
沐白藏拙了。
而且…
天生神力!
有著王老八這種下屬,陳銀對‘天生神力’這類人有著相當的了解,那是能夠以常人身份,直面武者的特意存在,而如果練武的話,則是常人難以企及的,不單單是同級別,即使是跨級別也是。
王老八為什么能夠受到他的重視?
不正是因為天生神力嗎?
當然了,也是因為王老八不求上進。
如果王老八要練武的話,他第一個下手殺了對方。
他不允許有超出他控制的情況出現。
就如同此刻。
左手腕被牢牢掐死的陳銀再次的獰笑起來。
“就算你隱藏了實力又怎么樣,告訴你…”
“時代變了!”
帶著這樣的話語,陳銀的右手一抖,一支火槍出現在了手中。
這支火槍的樣式,杰森很眼熟。
有些像‘家鄉’博物館里的老式短火器,有著外露的撞錘,木質的手柄,槍口碩大。
不過,陳銀這個短火器有點特殊。
上面的花紋更加的精美。
是用融化了的銀子勾線的。
而且,有兩個槍口。
這個時代的火器嗎?
杰森想著,握著陳銀的左手腕猛地用力,且順勢一扭。
咔吧!
在骨頭碎裂的響聲中,槍響了。
但是,卻沒有擊中杰森。
在陳銀扣動扳機的時候,杰森順勢一扭,就讓陳銀的身軀不由自主的跟著動,槍口自然不可能在瞄準了。
這對于擁有擒拿大師的杰森來說,真的是非常簡單的。
同樣的,卸掉對方的胳膊也是一樣。
咔吧!
咔吧!
又是兩聲脆響,陳銀的左手手肘、肩膀被卸了下來,陳銀只是悶哼了一聲,就兇悍的完全不理會疼痛,手中的短火銃又一次的對準了杰森。
這么近,他不信杰森能躲開!
躲不開,那就一定死!
飽含殺意的目光從陳銀眼中射出。
然后,他眼前一糊。
一片灰白色的粉末罩在了他的臉上。
灼熱的疼痛感直接漫延。
陳銀覺得自己的雙眼要燃燒起來一般。
“啊!”
就算是陳銀這樣的兇徒,都忍不住的呼喊出聲。
而這也是對方的最后一聲了。
杰森一記手刀敲打在了對方的咽喉處。
喉嚨、筋骨斷裂。
接著,杰森一腳踩在了對方的胸口。
一連串骨頭的碎裂聲中,對方的五臟六腑紛紛被刺穿。
陳銀雙眼一瞪,頓時沒有了氣息。
杰森抬手一揮。
光芒一閃,陳銀的頭顱滾落。
肉身死了,靈魂也沒有異變。
算得上是真正的死亡。
做完這一切后,杰森扭頭看向四周。
四周的人都愣愣的。
他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平日里完全無敵的老大就這么的被打死了。
兇徒們沒有反應。
那些被虜來的人更沒有。
一個個低著頭,好像鵪鶉般。
也就李遠遠和趙淑畫稍微好一點,但是兩個人也沒有看清發生了什么。
不過,兩人知道她們得救了。
而且,救她們的人,她們還認得。
就是下午的時候,在武館街見到的那個武者。
“得救了!”
兩人再次的低聲抽泣起來。
之前是恐懼。
現在則是喜極而泣。
而周圍的兇徒們看著老大的尸體,迅速的分為了三撥人。
一撥人向著碼頭外跑去。
一撥人向著河面跑去。
還有一撥人——
“殺!”
“殺了他給老大報仇!”
短劍,大刀出現在這些人的手中,直接向著杰森沖來。
但是——
砰砰砰!
一連串的火器槍聲中。
跑向碼頭外的兇徒們全部抽搐的倒地,沒有一個例外。
跑向河面的兇徒們,跑得更快的。
而大聲嚷嚷著報仇的兇徒們,則是臉色一變。
“所有人給我圍上去,不要放走一個。”
賈有才大聲喊著。
“本官是李德尚,是山城的主事官之一,本官保證只要首惡,其余人投降那就免除一死。”
李德尚的聲音隨后響起。
接著,在五十火槍手的圍攏下,李德尚走進了碼頭。
更多的弓箭手跟在后面,一一彎弓搭箭。
立刻的,兇徒們行動變得遲緩了。
尤其是看到幾個即將跑到河面上,準備水遁的同伴被亂槍打死后,最后一丁點兒勇氣也沒了,紛紛扔了兵器,跪地求饒。
這些都不關李德尚的事了。
一進入碼頭,李德尚一眼就看到了杰森。
“沐兄弟。”
李德尚推開周圍的人,徑直小跑了過來,臉上帶著說不出的高興。
剛剛發生的事,他聽賈有才說了。
是他這位沐兄弟干掉了那個手持斬馬刀的飛賊,挽回了頹勢。
而眼下又是他這位沐兄弟干掉了首惡。
看著腳邊的尸體,李德尚只是掃了一眼,就從衣著上看出了尸體的不同,更何況剛剛那些兇徒的口號,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能夠獲得沐兄弟幫助,我真的是太幸運了。
李德尚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
他這一次官肯定丟不了了。
說不定還能夠提上一級。
當然了,必須要好好操作才行。
不過,那都是后事了。
現在?
剿匪之后,自然是要清點。
被虜來的人最好說,詢問姓名、家庭住址最為簡單,交給賈有才去辦就好。
而那些箱子則是要慎重一些。
還有那艘船。
“賈有才!”
李德尚開始吩咐起來。
杰森則是彎腰檢查著陳銀的尸體。
在細細打量了陳銀的面容后,杰森忍不住的一皺眉。
怎么感覺和陳銅有點像?
心底疑惑,但是杰森的手不慢,很快的就從陳銀的腰側摸出了一個皮質的包囊,不動聲色的,杰森將其揣入了懷中。
然后,再次快速的摸了一遍。
除去靴子里有一柄匕首外,就沒有什么發現了。
“咦?”
“這不是陳銀嗎?”
當杰森做完這一切后,正在吩咐賈有才的李德尚‘恰好’的轉過身,賈有才也仿佛是聽明白了自己大人的吩咐,上前兩步準備行動。
一切都是默契。
不過,在看到地上尸體的面容時,賈有才一愣。
“陳銀?”
“陳家的老二?”
李德尚也是一愣。
隨后,這位山城的主事官之一臉色一變,目光中浮現了兇狠。
李德尚一直以為是外來的強人作案。
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是山城自己人。
還是大戶!
陳家他是知道的,在山城已經過百年了,算得上是當地望族。
甚至,他上任的時候,對方遞上了拜帖后,他還宴請了對方。
沒想到,這一連串的事情,竟然是對方搞出來的。
陳家想干什么?
造反嗎?
想到這,李德尚沒有猶豫。
“火器營、弓箭手跟我走。”
“我要好好的看一看這個陳家。”
說完這些,李德尚沖著杰森再次一拱手,低聲道:“沐兄弟陳家心懷不軌,可能是要造反,麻煩沐兄弟隨我去看看。”
一邊說著,李德尚一邊沖杰森比劃了一個三。
杰森默默的伸出了一個手掌。
李德尚臉上的肉皮子一哆嗦。
但最終一點頭。
“好。”
李德尚回答著。
而就在李德尚答應的剎那,城門處卻是響起了一片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