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或許都會在人生的某一段時間,對糟糕的現實感覺到疑惑,并且生出莫大的使命感。
或許是十四歲中二的時候。
或許是十七歲高二的時候。
亦或是二十歲大二的時候。
甚至是,中年時,從工作的煩悶中驚醒,看向窗外的那個瞬間;在被愁苦無趣的現實壓垮,忍不住想要沖入大雨中,對著天空咆哮的剎那。
生命都會有那么一段時間,有那么一個瞬間。
他們會覺得,這個世界糟糕透頂,不如毀滅來得好。
是的,很多人都會這么想。但也僅僅是想,僅僅是幻想,他們在一時的沖動后都會控制住自己,這不是任何錯誤。
更何況…在這么一群人之外。
亦有另外一種幻想,雖然比較少,但也同樣存在于許多人的心中。
那個時候,他們會想。
——倘若自己一個人犧牲,去做某些事情,就能拯救全世界的話,是多么帥氣的一件事情啊。
那個時候,他們或許剛剛被父母責罵,或是忍受著升學的壓力,亦或是即將面對社會的恐懼,甚至干脆就是正在承受社會的重負。
他們正在逐漸長大,知曉自己不再是孩子,要面對自己人生的岔路,要走向真實的人類世界,乃至于看透未來時光的晦暗。
那個時候的他們,當然會有那種想法。
倘若——倘若。
有需要的話,自己選擇犧牲,在某個盛大的場景中死去,然后拯救整個世界,讓黑暗退卻,讓光明可以普照于蒼天之下。
那是多么帥氣的一件事情啊!
自己的生命,不再愁苦,虛無,而是有了絕對的意義。
自己平平無奇的一生,將會極具價值,事跡會被后人們傳頌。
如此偉大的,似乎勝過自己一生可能性的結局,似乎并不是不能接受?
為什么不犧牲呢?一個人死去,就可以拯救一億一萬億個人,憑什么不這么做?那些反對的人究竟在反對什么,真的遇到那種危機的情況,難道還有糾結該不該犧牲一個人的余裕和時間嗎?
“人都是要死的,倘若真的可以選的話,我的生命為全人類的未來而犧牲奉獻,難道不是一件大好事嗎?”
他們總是會這么想。有些人是希望別人犧牲,而他們是希望自己去犧牲。
他們覺得真的可以。
雖然只是中二,高二,大二亦或是中年老家伙的幻想,但是這種想法總是會存在的。
只是。
無論怎么說,都是捷徑罷了。
只要詢問,‘倘若犧牲的是你的家人,你的友人,你的愛人,由你來選擇’時…任誰都會猶豫吧?
誰都會明白,犧牲這種東西不是正確的,因為那不是會讓人發自內心,毫無猶豫,就可以讓人去承認的東西。
畢竟,無論是自愿還是非自愿;無論是必須還是不必須。
犧牲都是捷徑。
“…這些,就是弘始曾經遭受過的痛苦嗎。”
與源蒼瞢之魂共存,阿素落島群空域中,蘇晝凝視著眼前的一切,他注視著浩蕩的護法佛軍艦隊,注視著那些閃耀的光輝。
他不禁長嘆一聲:“在我抵達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已成定局,而在我的抵達的瞬間,同樣有諸多苦難已經結束。”
“哪怕是未來,我抵達之后,也未必能救出所有——多么龐大的無力感與挫折,簡直就像是無限力一樣可怖。”
“這種感覺,難怪弘始當初如此頹廢,如此絕望,如此念念不忘,無法釋然。”
但蘇晝并沒有因此停滯。
他只是轉過頭,看向一側陷入茫然的源蒼瞢。
此刻,神木燭晝對渾天之界中的灼目光輝瞠目結舌。
祂沒有絲毫懷疑,沒有做任何他想,源蒼瞢在注視到這一幕的瞬間,心中想的,就是‘改變這一切’,改變這種將人靈魂視作薪柴燃燒,用以照亮光明的舉動。
這足以證明祂是當之無愧的燭晝,即便軀體是神木,即便施行的是創造之道,但祂仍然是純粹的燭晝。
但是,想要改變的祂,卻不知道該從何改起。
面對渾天之界這浩瀚無窮的諸天空域,祂只能呆愣在原地,即便是創主天尊面對這一切,也和傻子無疑。
是啊。
歸根結底,祂還很年輕,是一個沒有經歷過太多事情,太多冒險的年輕燭晝。
源蒼瞢一生中遇到的人絕大部分都是好人,遇到的問題也都是努力就可以解決的小事,那些難題,在聊天群的朋友互助中就會煙消云散,那些真正會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強大敵人,也會為了原初燭晝的名號而退避三舍,即便是真的想要冒險出手,祂也可以依靠種種方法規避。
所以,這樣的祂,對渾天感到震撼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知曉這些,蘇晝并沒有鼓勵,也沒有斥責。
“醒來,燭晝。”青年只是開口道,呼喚自己后來的同道者:“現在不是因震撼止步的時候。”
“多元宇宙無窮無盡,總是會遇到這種,甚至比渾天更加糟糕的世界,你的遲疑也會導致無窮的人因此步入終結,我們得鼓起勇氣面對這晦暗。”
…我,我知道了 源蒼瞢被蘇晝的話刺激,從震撼中脫出,祂微微后退一步,神木燭晝的語氣帶著匪夷所思地恐懼:但是,始祖啊…
我在過去,自以為自己已經對這個多元宇宙的絕大部分事情都已經足夠了解,您和其他燭晝兄弟姐妹匯總的諸多信息,也令我知曉了許多邪惡的陣營的構成,令我知曉了何為野獸與怪物我本以為我熟悉這些事情…但直到今天,親眼見過這些可怖的光輝,我才仿佛第一次摸到自己的身軀,感知到的的確確深入我心的畏懼祂喃喃道:我現在撫摸自己的軀體,卻只感覺空虛 心中甚至不禁升起疑惑…我自以為熟悉的自己,我自以為熟悉的世界乃至于多元宇宙,真的是我過去所想象的那樣嗎?
“不要覺得一切都已熟悉。”
蘇晝輕聲道:“卻到死時撫摸著自己的發膚,生了疑惑,詢問這是誰的軀體。”
“你能有這樣的困惑,是好事。”
神木燭晝就居住在渾天三千界中,祂旁邊就是渾天之界,過去雖然覺得渾天有點高高在上,那些合道強者到處飛來飛去很是煩人,但源蒼瞢并沒有覺得祂們是什么惡人。
祂們沒有壓迫其他世界,也沒有剝削渾天三千界,祂們只是專注于自己的修行,哪怕是合道互相戰斗,也是潛入那些寂滅的時間線中,在過去未來中戰斗,對于祂們這些‘現在’的居民而言,并沒有任何影響。
源蒼瞢沒有打算進入過渾天之界,也不了解,祂只是理所當然地覺得,既然自己的世界還算是幸福,那么比自己要強那么多的渾天之界,肯定會更加幸福。
只是推己及人。
所以,直至如今,祂看見第五紀元的戰爭時,才會覺得難以理解。
羅曼陀,希賈,悉多羅,加布門,克洛拿達特…
凝望著虛空,源蒼瞢喃喃著這些名字:除卻那些自愿犧牲的上師外,還有許多許多僅僅是有著覺悟的普通人靈魂湮滅我已經看見了,始祖,我已看見那些島嶼上的興衰,那些上城和戰艦殘骸間衍生的阿修羅眾,我已經看見這一切的始終,知曉那些靈魂為何憤怒地意欲超脫,要打破那一切固有的秩序然后…變成彈藥的結果 如若源蒼瞢有手的話,祂肯定已經握拳。
但樹木的聲音再怎么肅穆,也難以表達憤怒的情緒,祂只是沉重地敘說著自己的所見所聞:我看見,這些普通人的靈魂,將會與一位不朽者的魂魄共鳴,化作足以將天尊天帝都湮滅于無形,即便是合道也要直視的一縷神光——這是不可思議的奇跡,僅僅是天仙就能扭曲世間的常理,但這也是最卑劣的掠奪和壓迫,億億萬萬眾生都因此…
“源蒼瞢。”
蘇晝開口,打斷了神木燭晝的敘說:“冷靜,不要用‘我以為’這種主觀的視角。你再看看。”
“即便五至圣再怎么愚蠢,也不會故意讓人這樣犧牲又湮滅,重復這無聊的惡毒。”
抖摟葉片,源蒼瞢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祂冷靜下來,然后再次觀看世界。
然后,懷著極其復雜的心情道:…每一道否天破光界的神通,可以壓制無方天魔三到五千年,庇護在其艦隊之后的數千上萬島嶼世界不被無方天魔侵擾數千有生命島群,意味著數以萬億計的人口,一位天仙的犧牲,可以庇護其數千年。這幾千年中,即便不算艦隊群中‘天上人’的自我培養,哪怕僅僅是這些島嶼中,都會涌現出幾十位,甚至是幾百位天仙種子,可以接替過那位天仙和凡人的職位 那些種子…有些會成為導士,操控戰艦;有些會反抗,意圖摧毀佛軍建立的秩序;而有些會沉淪,讓自己腐爛,不再去看這個黑暗壓抑絕望的世界…
如此說著,源蒼瞢承認了護法佛軍的做法,毫無疑問是‘有效的’,但正因為如此,祂才咬牙切齒道:不可饒恕!
為什么一定要犧牲?!無論是天仙還是凡人,為什么一定要生命犧牲?!
那些合道強者呢?那些在多元宇宙虛空,阻擋始祖你進入渾天的那些合道強者呢?!祂們只需要隨手一擊,就可以把整個阿素落島群摧毀,就能將這群五方天魔連帶祂們的來源全部都湮滅啊!
如此幾近于怒吼道,神木燭晝的聲音逐漸低沉下來,祂顯然是也明白,合道們不這么做,肯定還有祂‘無法看見,無法理解’的更深層次理由。
可即便如此,源蒼瞢也無法理解,究竟是何等可怖的真實,令那些合道,乃至于五至圣,作出這樣的‘選擇’。
祂茫然道:無方天魔究竟是什么?
為什么對付這么一團扭曲時空,祂們就這樣嚴陣以待?
“…對不起。”
蘇晝凝視著阿素落島群的時空彼端。
他的目光可以輕易貫穿數十,上百,無窮無盡個世界群,可以輕易貫穿那數之不盡的摩訶業障,追溯無方天魔的根源。
哪怕是蘇晝的這個化身沒有力量,可他的本質仍然高于所有已知存在和世界,看破萬物乃是基礎。
但是,就是這么一眼,便令蘇晝眉頭緊皺。
青年不得不搖頭,承認:“我不知道。”
根本看不懂——無論是以合道,還是以洪流的角度來看,無方天魔的本質都是莫名其妙的。
它看上去似乎只是一團活化的時空,一個有自我意志的世界本身,如今正在侵蝕其他世界。
但實際上,這只是表象。
無方天魔的內在,是一團不容任何存在干涉,也極致混亂,根本無法理解其本質的詭異力量集結體。
聽上去,只是單純的無序,但實際上則不然…因為無方天魔,赫然與萬事萬物,甚至包括蘇晝自己,都有著一股莫名的‘聯系’。
憑借這聯系,無方天魔可以輕易而居地將萬事萬物都融合,吞并,抹消。
甚至,就連宇宙時空都不例外——這也是為何最開始會誤認為無方天魔是一種扭曲時空的原因了,那僅僅是時空被 天魔本質感染畸變,無方天魔的本體本質根本不是那種膚淺的東西,而是更加深層次的某種事物。
只有最純粹的寂滅,虛無和涅槃滅度之力,才能抵抗這種聯系,隔絕它侵染時空的方法…但這也僅僅是暫時,治標不治本的,再怎么用涅槃光橫掃時空,等到涅槃光殘留消失,取決于犧牲者‘執念’的意志消散,無方天魔就會再次歸來。
一次又一次,永無止境。
而且,不僅僅如此。
五方天魔的體量…
“是無限。”
蘇晝瞇起眼睛,他沉聲道:“已經有‘無數個島群’被無方天魔侵占——渾天的無限中,包裹有好幾個無限!”
“或者說,強行約束了那個‘無限’!”
在蘇晝的視界中,無方天魔再怎么回溯起源,也無法回溯到‘最初’,那是渾天之界‘原初時間點’都無法定義,比渾天更加古老的過去——與之相對的,無方天魔的源頭亦是比整個渾天都要龐大,五至圣締結的五個‘無限紀元’也遠遠不能比。
但是,奇妙的就在這里了——渾天之界和五至圣,以及祂們締造的無紀元,就像是五根無限長的繩子那樣,捆綁住了無方天魔這個遠比祂們要龐大許多的無限實體。
——渾天之界外側·多元宇宙虛空——
仍在和五至圣角力的蘇晝本體眉頭緊皺。
就在剛才,他反手握住滅度之刃,插在虛空之上,登時,一道無形的波紋向前擴散,席卷過五至圣統御的時空。所過之處,五至圣聯手迸發而出的諸多光華,神通,偉力,全部都仿佛被刀釘死在地上的一條條長蛇,無論再怎么翻騰扭動,卻也始終凝固在原地。
但是這傷害僅僅是對于有限的存在而言,無限的存在無懼于任何損失,下一瞬,即便是拼著自己軀體殘破,神通破損,被釘死的諸多神通仍然強行破封掙扎脫離,從滅度之刃的錨定下解脫,然后繼續朝著蘇晝所在的方向奔涌而來。
“你們這些家伙。”
此刻,蘇晝凝視著這些朝著自己奔涌而來的神通,他開口:“我就暫且不說時間旅行什么的了——你們究竟在你們自己的世界里面做什么?”
蘇晝的目光和神態帶著深沉的隱怒,但他忍耐,平靜道:“不僅僅是第五紀元,前面幾個紀元,你們又再做些什么?”
蘇晝選召的諸多燭晝,并不僅僅是降臨在無明覺者的第五紀元——實際上,諸天萬界的燭晝,都順著自己的相性,幾乎算是平均地降臨在了五之中。
而與之類似的情況,發生在每一個紀元。
說實話,強者的戰爭,總是會波及到凡人。
這不能說什么‘無辜’啊亦或是‘錯誤’,因為倘若將強者代表的勢力作為一個集體,而強者是集體的引領者,那么一切都很好理解。
強者的存在,為文明奉獻了自己的力量,文明中的每一個個體,都將會得到強者所帶來的好處——無論是在這多元宇宙中難得的安寧與和平,或是突飛猛進的技術,是被開拓的眼界,亦或是更好的生活和修行法,每一個文明的個體都得到了好處。
但同樣的,倘若有朝一日,有其他世界來的強者,挑戰己方的強者,要掠奪眾生——那么可以說,受到了好處的普通人,是無辜的,是不應該被波及的,是純白無瑕,絕對沒有錯的嗎?
這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最起碼,在這個充滿超凡的多元宇宙,普通人倘若心甘情愿地就當一個普通人,享受所謂的‘和平’‘平靜的生活’當一個‘胸無大志的普通人’,那么遭遇波及,沒有能力反抗,改變。
那么這樣的普通人下場,基本可以定義為自己的選擇。
因為,所有的和平,所有的平靜,所有能支撐胸無大志普通人生活的安詳安寧,全部都不是免費的。
全部都是有人負重前行,擋住了多元宇宙中一切黑暗與丑惡,從敵人手中奪來的戰利品。
不滿,可以反抗,可以改良,可以改革,推翻這一切。但不能視作理所當然,這個多元宇宙沒有理所當然。
可是,即便如此,渾天之界中發生的一切,也太過了。
“創世之界的那些合道諸神打來打去,固然影響到了凡人,但祂們盡可能低收斂。”
面對五至圣的攻擊,蘇晝張開五指,五德神光旋轉交織成一個小宇宙,直接將所有來襲的大神通被收納進其中,青年馴服這些力量,將它們化作創世的神光,然后便隨手一扔,將那或許會在未來孕育出無限時空和生命的宇宙種子安置在多元宇宙虛空中。
他繼續道:“祂們打的天翻地覆,除卻第一次沒經驗造成了無數死傷外,第二次可以說基本上沒有任何受難者。”
“實際上,我去過那么世界,見過那么多強者,也就樂章大宇宙的那些爛的過分,可那才是真的少數,畢竟怎么會有那種普通的爛人成為合道?”
“告訴我。”蘇晝道:“告訴我,為什么不讓合道強者,去消滅那些無方天魔?”
你已經知道了?
聽見蘇晝的話,無論是誰都已經知曉,這位洪流已經憑借自己的方法,得知了渾天內部的情況。
乾元道尊的聲音響起,古樸威嚴:原初燭晝,你應該也看出來,無方天魔的神力,遠非尋常天魔能夠比擬吧?
那是無限之魔,亦是絕對之魔——無方天魔的強大,絕非世間任何境界和強度可以定義,倒不如說,它是相對的魔,面對護法佛軍,祂就是現在的強度 但倘若,無方天魔面對的是合道…
乾元道尊并沒有將話說透。
但無論是誰都能聽出祂的意思。
“無方天魔,會隨著對應的強度,而提升自己的力量?”
蘇晝思索。
這并不什么奇怪的事情,倒不如說,在多元宇宙中,有這種特性的敵人當真是數不勝數。
譬如說‘文明限制器’,這一個在不少科幻大宇宙中都存在的東西,就會隨著文明等級的提升,不斷降下敵人,災難。祂是大限制器的實體化,會以源源不斷的試煉作為推動力,推動文明不斷地變強。
提升跟不上速度的文明,就會毀滅,反倒是擺爛,將自己的文明限制在一個相對較低的水準…反而有更多的操控空間,可以更好地應對文明限制器降下的災劫。
文明有河系級的時候,降下的災劫就是亞空間天魔,破滅時空的帷幕靈災,是超級強化版肅正協議。
但是,文明只有星球級時,降下的災劫可能就是太陽氦閃,幾光年外以亞光速襲來的超級隕石光粒,亦或是噬星者,發狂的以太巨龍。
而倘若,文明只有大陸級,乃至于只是一個個大陸上分散國家的時候,那么所謂的限制器試煉,也就不過是區區一兩個魔王,人工智能叛亂,異世界魔物入侵,亦或是其他的什么的好解決的東西。
甚至,就連先驅空間不斷加強難度的任務,某種意義上也能算是同樣的存在——假如想要成為更好的冒險者,探索者,先驅者,那么就要不斷地跟上先驅空間的要求,完成一個個就像是刁難的任務。
但與之相對的,倘若就只想當一個平平無奇的先驅空間二道販子,當一個普通的冒險者,那么先驅空間其實和養老院也沒啥區別,無非就是需要到處出差而已。
無方天魔,或許就是多元宇宙中最大,也是性質最為惡劣的‘限制器’?
“但它又從何而來?”
蘇晝對此頗為不解。
所有限制器,本質上都是人為設計的,文明限制器是超高等文明為了制造同類而準備的‘幼教程序’,先驅空間更是為了孵化出先驅者而準備的訓練營地。
而五行天魔可沒有哪怕是半點正常的味道,它的存在本身似乎就是為了抹消萬事萬物。
為什么無方天魔,會自動對應文明的力量,提升自己的力量?
蘇晝覺得,絕對不是什么限制器的問題——那絕對不是人為設置的某種試煉。
除非你成為渾天,原初燭晝 對此,無明覺者仍然是那一句話:你若不成為渾天,那么僅僅是告訴你真相,都會導致最為慘烈的下場——那是遠比一切犧牲,遠比一切枉死更加可怖的‘果’
其名為結局,再也沒有任何改變余地,再也沒有任何未來可言的,絕對的結局 “你們究竟打算用什么方法應對?”
蘇晝詢問。
超凡不存,絕地天通,末法時代無明覺者合掌:一切生命的波動,都會造成無方天魔的滋生壯大,故而也只能使用生命的寂滅,來應對它的蔓延如此一來,等到文明足夠弱小之時,無方天魔甚至可以被永封地禁錮如此說道,黑色的曼荼羅中,傳出莊嚴神圣的低聲念誦:我是無明,渾天之界,第五終末紀元之主我的天職,就是讓渾天之界徹底進入大末法時代進而壓制無方天魔,徹底將其封印鎮壓 蘇晝沒有回話。
多元宇宙虛空中,蘇晝凝視著五至圣。
他能看見,五至圣的五個紀元,就是五重互相交錯,貫穿了無數時間,時空,可能性和概念的封印——具體細節看不清楚,畢竟對方合體,也是洪流。
而這樣的封印,直至如今,也不敢說能完全地封印無方天魔。
渾天之界內部,第五紀元,阿素落島群。
蘇晝低下頭,看向云界之下最深處的大地。
如若說,站在大地之上,那么天空就是無窮無盡的深淵。
那么,位于天空之上,大地難道不也是沒有盡頭的阿比斯嗎?
即便是用燭晝的眼,用洪流的視角,也看不清渾天的大地究竟是什么。
蘇晝知道,五至圣沒有撒謊,那的確不是蒼天之靈——渾天世界意志根本不可能有這么強,渾天之界說到底,最多也就是一個掌握了無限要素的合道,再怎么強也絕不可能是洪流,真的要黑化了,五至圣絕對搞得定。
“源蒼瞢。”
對著另一側的神木燭晝,青年將自己所知曉的所有信息都傳遞給祂,以及所有的燭晝。
他道:“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你也是天尊,不超過這個世界目前的上限…總有一種方法,可以不用犧牲,就解決問題。”
“我會幫助你們解答許多疑難…但恐怕暫時沒有余力降臨,施加更多的恩惠。”
是,始祖 源蒼瞢此刻已經從之前的茫然和痛苦中走出,祂此時正在冥思苦想,在燭晝聊天群中,和許多同樣憤怒,正在互相交流,交流如何解決這問題的其他同胞進行頭腦風暴,嘗試去應對無方天魔。
聽見蘇晝的聲音,祂毫無遲疑地應下,但一時間還是有些疑惑:怎么了,始祖,五至圣有這么強嗎?
“當然沒有,祂們打不過我。”
多元宇宙虛空,蘇晝抬起頭,環視整個封印多元。
原本平靜,安寧的虛空,此刻卻突然像是暴風雨中的海潮,有澎湃不休,無窮無盡的光輝,浪潮,狂風以及閃電雷鳴涌現,宛如奔流不息的洪流,正在從多元宇宙的每一個角落匯聚而來。
“但是。”他道:“倘若再加上五個洪流,那就不一樣了。”
五道截然不同,卻又同樣澎湃無垠的神力,正在奔涌。
而祂們的目標,全部都是同一個存在。
“五至圣這點也沒騙我。”
青年的聲音平靜,仿佛早已知曉這一切。
“這個多元宇宙中的其他洪流,全部都是支持祂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