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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映雪最近工作的時間比以往要長許多,主要就是因為天上的那個巨大的銀色漩渦。
世界的創造,大家都不陌生,在各國的傳承中,都有著諸神創造世界的傳說,而那些傳說并不是虛假的,各大勢力締造的界域即便是現在也能看見。
白映雪自己也曾經聽說過,天仙就可以為自己創造一個和真實一般無二的夢境,本質上那也算是一個夢界了,蘇晝創造的那個燭晝之夢無非就是將這個夢擴大了無數倍,并且具備許多功能而已,本質上并無區別。
但是,這位鳳凰傳人也很清楚,歷史上的諸多仙神創造的,大多都只是普通的小世界,洞天。
固然與世長存,寬廣遼闊,但也并不是什么超乎尋常的事情,就是在虛空中搭房子。
而天上那個銀色的大漩渦不同…
那是一個真正的,宇宙雛形。
燭晝天的雛形。
以三大封印碎片為根基,凝練諸多合道強者的大道,再以蘇晝自己的力量,汲取多元宇宙虛空中無盡的世界碎片為養分,銀色的旋渦就像是一顆種子,如今正在探出許多根須,扎根在時空亂流中,不斷地凝練自己的本質力量。
“真是不可思議。”
白映雪此刻正位于外宇宙虛空中的洞天半位面科研站中,這代表地球文明的虛空科研站是研究多元宇宙的先頭堡,早就在兩年前便打下了根基,而就在燭晝天開始扎根時,地球一方加大投資,徹底建成了這個人造洞天。
白映雪和湯緣都在這里工作,負責收集漩渦周邊的資訊,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創世訊息。
管它現在有用沒用,先收集起來再說。
從虛空科研站朝外看,只有一片混沌無盡的亂流,只有施展特殊的時空術法,才能過濾那些層層疊疊宛如水波一般的波動,得見虛空中的真實——或許移動方便了許多,但是和過去的冰凝虛空相比,現在的亂流虛空真的就像是一片汪洋,讓航行者就連時空彼端的景色都難以窺探。
但是燭晝天的雛形卻顯眼無比,它的存在本身就在安定周邊的亂流,將那些無形的能量汲取,令虛空重歸平靜。
白映雪倒也不奇怪蘇晝的實力,畢竟在前世,蘇晝的力量進階速度就快到她看不懂,而現在,雖然差距很大,但歸根結底還是看不懂。
“他倒是比過去更忙了。”
年輕的少女坐在桌前,凝視著虛空,她用一只手撐著臉,而另一只手卷動自己垂落的黑色長發“何必這么忙呢?”
封印宇宙內,地球已經沒有敵人;多元宇宙中,封印碎片已經集齊。
當燭晝天鑄就的剎那,那縱橫整個封印多元宇宙的偉大裂隙,就將被彌合,威脅著萬物眾生的多元宇宙連鎖崩潰之劫,也將因此消融于無形。
正是享受生活的時候,就連她都打算試試能不能在閑暇時光來點辦公室戀情,結果蘇晝還是成天忙來忙去,都沒時間回辦公室。
“恭喜拿到第一,不愧是夏夏!”
此時,能聽見隔壁辦公室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一開始滿懷欣喜,但很快就慌張起來:“對不起啊,最近真的很忙…不是故意不去看的,我肯定很關注你呀,只是真的一直都在外面出差,回來一趟很麻煩,我真的一直都在關注你的情況…”
“啥,我為什么要一直關注你?這…”
“哎。”聽到這里,白映雪不禁搖搖頭,湯緣這根本就是被玩弄于鼓掌之間嘛。
當年的小妹妹長大了,當真是不可小覷。
但也不能由著她,工作還要繼續。
如此想著,白映雪起身,走到湯緣辦公室門口敲了敲。
登時便可聽見長吁一口氣的聲音:“這個…對不起,我現在工作忙,有事情有事情,等下次我回地球再聊!”
“對不起,真的有點忙!”
湯緣關電話,起身開門,一臉感激地看向白映雪:“多謝多謝,實在是解圍了!”
“天上漩渦轉來轉去已經夠無聊了,我可不想看八點檔青春戀愛喜劇,你這個不會聊天的鐵直男。”白映雪嘆氣:“也是時候換人駐留,燭晝天的鑄造肯定是一個長期工程,老把咱們放在這里也不算是事,你想見你的小女朋友,我還想和我的閨蜜逛街呢。”
她回憶了一下,不禁笑了起來:“算了,真的和金瓊她們一起走,也無非是看八點檔青春戀愛喜劇。”
白映雪換了一個話題:“湯秘書你得想個章程,委員會必須得想想,下次換誰來。”
“是妹妹!”湯緣本想要反駁,但是在白映雪一臉‘你這都要和我撒謊’的嗤笑表情中放棄:“好吧,的確如此,我也沒想到要出差這么久…只是,我也有點沒做好準備,我來這里也是想要冷靜冷靜。”
“你從一開始就應該做好準備,別逃避。”白映雪搖頭,她來到湯緣辦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瞧,蘇部長自己都說了這是很長一段時間的過程,這是一次長期駐扎。”
“不就是金瓊,九溟他們嗎。”不聊相關話題,湯緣就顯得思路清晰不少,他笑道:“能讓大家都放心,駐留外虛空的地仙就這么幾個。”
“還有武神,前任道圣,那人數可太多了。”白映雪道:“不過幾位退休前輩人老心不老,他們還在主持改革。”
“我說實話也想自己去組建一個新流派…我這能力應該讓更多人學會,這次俺是好事。”
湯緣側過頭看向窗口,他看向封印宇宙的世界屏障,那里正有青色的火焰余光正在緩緩擴散:“看來蘇晝也是這么想的…就是手段可能有點粗暴。”
而白映雪同樣來到窗口,她凝視世界,自懸浮于宇宙之上的燭晝天有一條青紫色的火焰長河垂流直下,就像是樹木的根須那樣,垂落在封印宇宙之上。
一時無言,兩人仰視,看向漩渦。
隨著燭晝天雛形的出現,整個封印宇宙都出現了頗大的改變,所有修行者,再使用靈視時,都能看見一抹青紫色的焰光,那是蘇晝的光輝映照于天地,如若說整個封印宇宙是一顆星球,那燭晝天和蘇晝就是照耀萬物的太陽。
太陽輪轉,高懸于天,萬物皆從中汲力,乃為天之下的眾生。
這并不夸張…實際上,依照地球得到蘇晝傳回的資料推論,如若沒有蘇晝橫跨無窮時空,前往創世之界,那么有極大可能,創世之界的結局就是唯一神和永動機兩敗俱傷,萬象葬地的夢宇宙化作現實將兩者包裹,而無數復歸實體的夢中黃昏魔物和機神將會化作席卷諸天的浪潮,侵襲無盡世界。
自然,封印宇宙也是其中之一。
那時候,何止是眾生涂炭,面對瘋狂的諸多機神,只是以毀滅和撒播虛無為目的夢之魔物,哪怕是多元宇宙的一隅都會被戰火充滿,白映雪在前世還沒來得及體會到這種絕望,但是只是想象一下,倘若蘇晝沒有前往那個宇宙改變一切苦難的根源,那么現在的多元宇宙簡直就要沉淪深邃黯淵。
沒有敵人…當然。
因為所有敵人,早就在萌芽時就被掐滅。
所謂的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便在于此,蘇晝的拯救甚至早于災厄萌芽之前,所有人都來不及知曉那恐怖的可能性,便得到了他們想要的幸福。
“哎。”
雙手抱在胸前,任由長發飄散,白映雪再次嘆息:“有些時候也會想,被保護的這么好,是不是有點過分?不受點苦,人們根本不會珍稀和平,反而會在其中墮落。”
這是征戰中成長的鳳凰所憂慮的事物,她的一切源自于接連不斷的征戰,即便渴望和平,卻也不會將長久的幸福視作理所應當。
“瞧這話說的,太傲慢了。”湯緣道:“你是強者,所以有這種想法,普通人莫名其妙就被強者余波殺了,人家才不在乎什么珍惜不珍惜和平,人家就是過日子的。”
“更何況,不是有夢世界嗎,夢就是可能性,亦是現實難以實現的妄想,你所說的可能性,在燭晝之夢中同樣有著副本,總是會有人知道的。”
“會墮落的人,早晚會墮落;會奮起的人,總是會奮起,在我們這個逐漸長壽的文明中,等待是一種常態。”
——因為時光自會推演,毫不留情的前進,那些螳臂當車的人會察覺到,在正確的大勢面前,他們的負隅頑抗只是等待死亡降臨。
坦然說著,湯緣注意到白映雪正在側頭看著自己,他也同樣側過頭,注意到少女神色古怪。
“你這家伙,該聰明的時候還是挺聰明,畢竟是靈王。”
微微點頭,白映雪笑了起來:“不過這樣豈不是很宿命?”
“宿命和等待又有什么錯,那只是一種敘述,是萬物的的一部分。”聳了聳肩,湯緣繼續抬起頭,看向銀色的旋渦。
虛空中,諸多高大的身影在那銀色的旋渦旁不住地搖晃,那些被蘇晝懾服的合道強者,連帶祂們本身的宇宙,都在這輪轉的光暈前震顫。
無窮無盡的靈氣,凝聚成宇宙之種的根須,完全可以想象,這龐然的宇宙最終成型之時,會化作怎樣的一顆大樹。
它的枝干將縱橫諸界,綿延無盡,它的葉片將在虛空中飄落,散入無窮亂流,它的根基扎根于偉大的封印,沒入于這個多元宇宙的核心,封印宇宙之上。
并不是沒有反抗者。
燭晝天根系蔓延之地,就會將本地的世界植入自己的革新之道,其中自然會有贊同和反抗。
贊同者暫且不提,畢竟祂們不會出場,而反對者自然是不愿意自家宇宙多出這么一條不知善惡好壞的大道,這些神祇,仙魔,乃至于合道強者順著根系而來,朝著銀色漩渦而去,想要探究這一切異變。
為什么反對革新?
原因太多太多,哪怕是蘇晝自己聆聽諸界,都能聽見許多有理有據的理由,哪怕是地球上,也有白映雪這種,覺得革新不應該在和平中等待,而是應該在征戰中追求的一員。
不過白映雪倒也沒那么極端,她只是憂慮,并沒有想動手去改變,而其他世界的反對者,就是會動手改變的那種。
祂們來到封印宇宙周邊,意圖與蘇晝征戰,而那些之前被蘇晝懾服的合道強者阻攔祂們。
大部分人都被擋下,而少部分強大的合道,即便是太始圣尊也不能完全擋得住,祂們突入到了蘇晝跟前,意圖斷絕這個青年鑄天的過程。
祂們都失敗了。
以蘇晝的實力,不談任何大道,單單就是純粹的力量,在這個多元宇宙中都是一等一的強者,哪怕是偉大存在想要培養超越者,在最初都認為他是最近接成功的那個個體,都覺得在雅拉混沌的培養下,自己想要勝利,恐怕會異常艱難。
換而言之,哪怕是偉大存在親自出手培養的眷屬,想要戰勝如今的蘇晝,都希望渺茫。
“是世界想要接受,世界的意志也是眾生的意志,你們個人的想法或許可以多等于幾票,但不等同于所有。”
偶爾能聽見蘇晝的聲音響徹虛空:“說真的,能不能別這么巨嬰啊?你們不爽就等同于眾生不滿意?非要我去你們世界搞投票不成?那也太浪費時間了。”
“成熟點吧,你們都幾十萬歲了!你們這些覺得一身等文明的家伙才是最大的毒瘤——我都沒當地球大統領呢,學會嘗試接受不是所有事情都歸你們管吧!”
當然,口嗨歸口嗨,也不等于蘇晝會動手,那樣就太沒格調了,主要是也是忙不過來。
白映雪和湯緣親眼看見蘇晝動都沒動,就是他背后時空裂隙伸出了幾根閃著雷光的枝干,就把所有反抗者打了回去——有著蘇晝力量支持的智慧樹可不好對付,起碼可以讓人知難而退,不至于影響蘇晝鑄就燭晝天的進度。
當然,有些是請過來好好聊了一會,但總而言之,所有反對的人,暫時都按捺下反對,加入了太始圣尊等合道是旁觀,也是見證的隊伍。
革新究竟如何,總是要等待見證。
——究竟如何才能抵達天之上?
究竟如何才能抵達蘇晝的身邊?
強者總是孤獨。人坐在王座之上,會有人想要靠近他們,僅僅只是因為想要坐上王座,亦或是占據王座旁邊的位置。
但英雄也是如此,旗幟豎起,自然會有人站立在旗幟之上。
蘇晝不是旗幟。或許他可以是,但現在,他僅僅只是鑄造道路,
白映雪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這個問題并不是她在想,而是有許多人,非常非常多人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而就在這漫長的沉默中,她突然接到一個通訊。
“誰?43&&¥#Q344?”
抬起手腕上的個人終端,白映雪有些困惑,因為她的個人終端是專用的,除非是委員會直接通訊,不然的話沒人可以撥通:“這號碼怎么是亂碼?”
“看來是那些異世界強者——一個月要幾次啊,蘇晝那邊走不通,就來走我們這邊。”
她心中登時警惕起來,湯緣也看過來,白映雪豎起一根手指,男人心領神會:“又是異世界強者?有惡意的就不會被放過來。”
“況且,咱們不是已經在燭晝天那邊預定了職位嗎?”
“行吧。”白映雪也知道事實的確如此,她思索了一下,然后打開:“咳咳。”
清了清嗓子,她平靜道:“燭晝天熱線真誠為您服務,現在是人工服務,請問有什么問題想要詢問嗎?”
遙遠時空彼端,孤獨的紅瞳帝王坐在王座之上。
弘始大帝微笑著傳訊:倘若你們的確是‘燭晝’一道的子民,那我想要知道在你們看來,革新之道究竟帶來了怎樣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