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和感情,你不知道哪一個會先來。
對于那些斬釘截鐵地吆喝著說自己絕對不會愛上某一個人的人,施道諳覺得他們都是很幼稚的人。
在施道諳的心里,江來在愛情這個領域不僅僅是幼稚,簡直是個白癡。
“你知道什么是喜歡嗎?”施道諳問道。
“當然知道。”江來理直氣壯的說道:“我喜歡吃豆漿油條,是喜歡。我喜歡看書,是喜歡。我喜歡喝茶,也是喜歡。我喜歡修復文物,更是喜歡。”
“我說的喜歡是…當你遇到某一個女人的時候,突然間發現自己的心臟跳的特別快,或許臉也會有一點點紅,你想和她說很多話,但是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這樣的喜歡,你懂嗎?”
“我不懂。”江來說道。
“所以…”
江來指了指窗戶外面的游泳池,說道:“那些都是你喜歡的女人?你見到她們的時候心跳的特別快?臉會紅?想和她們說很多話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如果一直這樣的話,你要注意心臟問題,也有可能是心臟病。”
施道諳呆滯片刻,沉沉嘆了口氣,說道:“咱們還是聊正事吧。你在林初一的辦公室里面找到什么有用的資料嗎?”
“有。”江來說道:“我把林初一電腦里面近幾年的拍賣記錄和藝術品交易狀況全部都拷貝下來了。”江來從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一支鋼筆遞給了施道諳。鋼筆的筆帽擰開,里面是一個袖珍儲存器。
施道諳接過鋼筆,說道:“既然林初一能夠想到在魚缸里面裝攝像頭監視你,那么她放在辦公室里面的電腦就是一個誘餌…很有可能這里面找不到我們想要的資料。不過,只要是信息,都會是有用的。我會對所有的數據進行交叉對比,看看能不能在這里面找到什么突破口。”
“我這次去意大利,也和一個法國籍的文物販子有過接觸。從他的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我猜測林遇和「蝙蝠」的關系密切,因為流到國外的那些古董文玩全部都是那個叫做「蝙蝠」的人一手操作的。甚至我還懷疑林遇有可能就是「蝙蝠」本人。只要我們能夠證實林遇是「蝙蝠」或者找到他和「蝙蝠」接觸的蛛絲馬跡,那么…我們就可以替師父報仇雪恨了。”
“這是你擅長的事情。”江來一點兒也不擔心施道諳的能力,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帶著一張機票和老頭子的滿腔怨恨一個人跑到了意大利打拼最后甚至成為那個傳奇家族的文化基金負責人。
“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繼續修瓶。”
“繼續修瓶?”施道諳一臉詫異的看向江來,說道:“你不是已經暴露了嗎?”
“是啊。”江來點了點頭,說道:“可是她沒明說,我也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童子戲水瓶還沒有修復完成,我還要繼續去尚美博物館工作。”
“有意思。”施道諳雙手用力的拍在一起,說道:“有意思。林家這位大小姐還真是太有意思了。”
“哪里有意思?”江來問道。
“你不覺得奇怪嗎?她明明已經通過監控發現了你做的這些事情,她已經知道了你去尚博的居心不良,可是,她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依然和之前一樣邀請你為她修復童子戲水瓶?難道你還不覺得有意思?”
江來想了想,說道:“別人修不好,她不找我找誰?”
“…”
“再說,你說的這些事情…她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嗎?”
施道諳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你們這倆個怪物。隨便吧,任由你們倆互相飆演技。我倒是想看看到底誰才是最后的贏家。”
“當然是我。”江來說道:“她怎么可能演的過我?”
“那是當然。”施道諳拍拍江來的肩膀,說道:“你今天也辛苦一天了,先好好休息吧。我下樓游一會兒。一個小時后下樓吃飯,我晚上煎牛排。”
“好的。”江來點頭答應,他確實覺得有點兒累了。
修瓶累,被林初一那種狼一樣的眼神盯梢著,他更累。
江來坐在窗臺喝了兩杯茶,看了幾頁書,一個小時就過去了。他把一枚胡揚樹葉做成的書簽插在看過的頁數中間,然后起身下樓吃飯。
施道諳正系著圍裙在煎牛排,每當有漂亮姑娘來家里坐客的時候,他就會施展這樣一手絕活。惹得那些姑娘們連連稱贊驚呼不已,他也享受其中樂此不彼。
施道諳把一份剛剛煎好的牛排裝進盤子里,端起桌案上冰好的香檳喝了一口,問道:“江來,你的牛排幾成熟?”
“十成熟。”江來說道。
“好吧。七成,我知道的。”施道諳出聲說道。雖然他每次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江來總是會回答十成熟。但是,他也從來都不會滿足他的要求,因為十成的牛排實在是太老了,再好的牙口都不好撕咬。他只會盡量的照顧他的口味,幫他把牛排煎成六成熟或者七成熟。
有時候他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小師弟,跑到國外跟隨他生活多年,衣食住行卻完全不受國外文化的影響,就像是他一直生活在敦煌,生活在那片貧瘠的大漠里面過著苦行僧一樣的生活。
可是,那些兢兢業業的手藝人,他們不就是一個個修行的僧侶嗎?
僧侶們修的是來世,是福祉。而他們修的是那風化的石壁和即將消失的歷史。
“隨意吧。”江來對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了。施道諳覺得自己的要求是對他廚藝和牛排的不尊重…江來覺得你連我這個活生生的人都不尊重,不給我吃我想吃的,還想讓我尊重那一塊從英格蘭運過來的牛部件?
那兩個金發女人已經換了衣服,頭發長的那個叫做吉羅拉莫,頭發稍短的這個叫做卡洛還是卡米洛來著。施道諳為他們做過介紹,江來也沒有很認真的記下來。因為意大利人的名字著實不好記。
她們倆人都是意大利人,現在在意大利駐碧海的旅游局工作。也不知道怎么就和施道諳認識了,還被他請到家里吃飯。
施道諳總是有各種各樣和女人打交道的能力。
吉羅拉莫很是熱情,走到江來身邊坐下,用意大利語說道:“你懂說意大利語,是嗎?”
“是的。”江來點了點頭。
“聽說你是一名高明的修復師,能夠修復那些遭到嚴重破壞的古董-----是這樣嗎?”
“是的。”
“哇,好酷。”
“是的。”
“你在佛羅倫薩生活多年,一定經常去聽歌劇吧?要知道,佛羅倫薩可是歌劇的誕生地。那是我魂牽夢繞的城市,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去看看,那個時候你愿意給我做個導游嗎?”
江來嘆了口氣,說道:“你能把剛才問過的第一個問題再重新問一遍嗎?”
“什么?”
“你問我會不會說意大利語。”
“哦,是的。你已經證明過了,你的意大利語說的非常棒。就像那些真正的意大利人一樣。”
“不,我不會。”江來用英語回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