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澤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兩個灰道人,最終還是沒有接受他們的提議。
“不用了,我想自己在這里轉轉,之后回擇機搭乘界域擺渡離開的。”
“那道友要去往何處?聽說玄心府飛舟停泊在港口,可是要去那星落小陸洲?”
“去哪都無所謂,還沒想好,先告辭了!”
阿澤笑著行了一禮,然后自行離開了,而兩個灰道人就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并無再追上去的打算。
“大灰,這人與我們有緣不是你瞎說的吧?我覺得他也蠻邪性的。”
小灰這么問一句,大灰則搖了搖頭。
“自然不是我瞎說的,咱們這可是借了神君之法,體驗化形靈軀,是很敏銳的,讓你平時再多用功一些,否則也不會感覺不出來了,不過我也說不出那種奇怪的感覺具體是什么,或許大師兄在此就能算得出來了。”
大灰雙手抱胸一手插在腋下看著遠處,以喃喃的聲音對小灰道。
“今兒個真怪,那個仙子似乎自己有散發一點妖氣,這個九峰山弟子又似乎自己會散發一點魔氣,可偏偏都是人身仙軀,更無被侵占神魂的跡象,相對而言,還是那個女的危險一些,這一個可能是有些心關失守,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小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那女的身上真的不是狐臭嗎?說不定是只狐貍變的。”
“狐臭個鬼!我們先忙自己的事去。”
兩人也轉身離開,還是回去了港口的方位,不過是另一個方向,那里是新開的靈寶軒所在的地方,而在邊上的玉懷寶閣也是差不多的時刻建立起來的。
除了已經整備得差不多了的靈寶軒和玉懷寶閣,那一片區域至少還有十幾家店鋪也在裝點中,基本都與玉懷寶閣和靈寶軒有些關系。
“大灰,這魏家主還真是個大財主,到處都伸出觸手,偏偏精力上還能顧得過來,還和咱們掌教關系匪淺,聽說修為還不高,讓這么多高人聽他的話行事,真厲害啊!”
大灰笑了笑,低聲道。
“我聽雅雅姐說,這魏家主以前老往大老爺的居安小閣跑,可殷勤了。”
“原來他和大老爺認識啊!”
小灰瞪大了眼睛,而大灰則輕輕點了點頭,他們兩其實以前也見過大老爺幾回,但那會靈智雖開卻還不夠機靈,更非常怕生,見著人總是躲著走,居然都沒能和大老爺好好親近一下。
想到這個,小灰就十分郁悶。
“哎,大灰,你說那會我們如果趁著大老爺來的時候跑到他膝蓋上或者腳邊蹭蹭他什么的,該有多好啊。”
“別傻了,自己好好修煉吧,等我們能夠真正化形,這靈軀就能助我們脫胎換骨,能得神君這等恩賜就該知足了,還奢望大老爺的恩賜啊?”
大灰敲了一下小灰的頭,后者揉了揉腦袋咧嘴笑了下就不說話了。
而此刻的練平兒卻并非在客棧中等著,而是到了島嶼中心的一處被陣法籠罩的豪門院落之內,正被里面的主人熱情相迎,將之邀請到家中敘聊了好一陣子,然后又十分鄭重地送到了家門口。
如果計緣在這,就又能認得出,這修行世家的豪門院落中,那個和練平兒談事情的老者正是閔弦的另一個師兄,只不過他整個人比起當初來仿佛更蒼老了好幾倍,臉上的皮肉也松松垮垮的。
老者親自送練平兒到門口,也是陣法出入位置。
“哦練道友,剛剛忘了說了,海閣那邊確實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不過師尊不方便出手,大師兄那邊也說了,我家尊主也不會強令師尊,所以還需練道友多出幾分力了!”
“嗯?”
練平兒臉色微微一變,看向這個看似精神飽滿,實則元氣虧損還十分嚴重的老人。
“剛剛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
“有練家在,自然是萬無一失的,不是嗎?咳咳咳…”
老人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都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表情顯得極為痛苦,口鼻之處都溢出一縷縷令人聞之難受的煙氣,而練平兒在這過程中也不攙扶看似搖搖欲墜的老者,反而走開了幾步。
劇烈咳嗽好一陣子之后,老人才勉強抑制住咳嗽,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打開瓶塞倒出一粒散發著濃郁寒氣的丹藥,口服下肚藥力化開才好受了不少,臉色也重新歸于紅潤。
“嗬…”
老者長出一口氣,好似才活了過來。
練平兒忽然笑了。
“呵呵呵呵…前輩,極陰丹也快要頂不了多少用了吧?不知道前輩師尊還能用什么方法為前輩續命呢?前輩的命可是還挺重要的呢!”
練平兒故意將后面幾個字的音節咬得極重,臉上的表情卻十分溫柔,老者抬頭看看他,冷笑了一下沒說什么多余的話。
“練道友慢走,我就不送了!”
說完這句,老者直接回了門內,大門也緩緩關閉了起來,留下門外的練平兒一臉嬉皮,低聲道了一句。
“真可憐!”
阿澤不去找練平兒,但后者卻會去找他,這在一開始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直覺,而在見到阿澤并觀察了對方一陣子之后,她就明白原因了。
不過等練平兒再找到阿澤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從有些禁制煉入其中的九峰山弟子法袍,換成了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衫長袍,有些像儒生的衣服,但卻更飄逸一些,頭頂也沒有帶著大多數書生喜歡的巾帽,頭頂盤了一個小髻,還插了一根玉簪。
看著阿澤在街上那行走的姿態,看著對方浮現在臉上的那種笑容,已經在悄無聲息之間靠近阿澤的練平兒直接就笑出了聲來。
“噗嗤哈哈哈哈哈…”
“你是,剛剛那位前輩?”
阿澤直到聽到笑聲才反應過來,瞬間轉身并往后退了一步,雖然他對兩個灰道人并不算多信任,但經過他們一提,對這個女修同樣有了戒心,畢竟很早以前他就聽過一句話叫做:天上不會掉餡餅。這份戒心對灰道人和這女修都適用。
練平兒一手叉腰半彎,一手捂嘴,笑得花枝亂顫地看著阿澤,捂著嘴依然止不住笑顏,以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音到阿澤耳中。
“你是在模仿計緣吧?”
女子語態輕松,但阿澤聞言卻瞬間如遭雷擊,整個人身子一震,神色激動地看著練平兒。
“你,你怎么知道?”
練平兒終于收斂了笑容,十分隨和地回答。
“嗯,我當然知道啊,我太了解計緣了,你剛剛的樣子啊,和他簡直一模一樣,下次見到了我一定要說給他聽,呵呵呵呵…”
阿澤先是一愣后是一喜,看著這女修的樣子,肯定是認識計先生的。
“你認識計先生?你知道先生在哪嗎?你能帶我去見先生嗎,我快二十年沒見到他了,這世上只有先生和晉姐姐對我好,我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他,我有好多話要對他說!”
練平兒看著阿澤臉上有些激動的表情,結合觀氣得出對方的年紀,只是露出溫柔的微笑。
“這些年,在九峰山過得并不好么?”
阿澤瞪大了眼睛,心中有委屈又激動卻因為情緒上涌和竭力克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而此前就經過變化,顯得更加溫婉柔和的練平兒卻遞給他一條絲巾。
“即便長大了,想哭也是刻意哭出來的,嗯,忘了說了,我叫寧心,不是壞人。”
面對外形英朗的阿澤,練平兒的語氣簡直像是在哄小孩,而后者推開了絲巾,低下頭趕緊說道。
“我叫阿澤,我…”
“我知道,計緣和我提過你的,你很想他?我又何嘗不是呢…”
練平兒的語氣顯得有些惆悵,又似乎帶著某種回憶中的情緒。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和我說說這些年你怎么過來的。”
“你…您和先生是…”
阿澤跟上女子一動的腳步,低聲問了一句,而后者則朝他笑了笑。
“算是他的道侶吧…”
這話聽得阿澤又是一愣,然后眼前的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瞬間紅了大半張臉看向阿澤。
“別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