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霸天這妖怪,計緣當然是關注的,不過他覺得這蠻牛現在的狀態其實就挺不錯的,雖然看似不著調,但能修出這么一身本事,天賦和勤奮絕對是不缺的。
所謂仙人指路,也就是老牛的一個念想,其實他一沒有感受到什么瓶頸,二又沒有什么心結,安心修煉安心生活就很好,有點銀子可以去花街一趟就很開心,這樣的妖怪,計緣也不好說他能指點什么。
戊戌年盛夏,北境恒洲仙府九峰山舉辦的仙游大會,計緣是一定會去的,但怎么去是個問題。
路不熟是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也是形單影只的去,或許會有些尷尬也可能會有些不懂的地方,穩妥的辦法是坐合適的界域擺渡,再和熟人一起去。
這方面計緣早就考慮清楚了,完全可以去找玉懷山的人一起走,怎么說玉懷山也是有底蘊的,不是尋常小門小派,不至于去不了仙游大會。
而且計緣估摸著這還有幾年呢,人家玉懷山不可能現在就啟程過去了,北境恒洲再遠,界域擺渡幾個月總能到的。
不過現在嘛,計緣還是先去回一趟大貞,去并州云山找一找青松道人,嘗試一下能不能讓他幫著算算《劍意帖》上頭的字去了哪里,順便也看看秦子舟如今的狀況。
并州云山依舊是那個以云海盛景著稱的東樂縣名山,當然這也就是在附近一府之地名氣大點,其他地方可不像并州那么少山。
并州地處大貞中原的心腹地帶,加上又是大平原,雖然不像北方那么冷,但是溫度變化卻十分敏感,現在天氣入秋,其他地方或許還處同盛夏不遑多讓的炎熱狀態,而在并州已經透著一種清涼了,春秋兩季也是并州最最舒服的季節。
這一天清晨,云山依舊霧起,秦子舟已經起床在院中打起了云山觀傳下來的那套養生拳。
如今秦子舟白虛白發白眉毛外加體態也改變的模樣,雖然和生前判若兩人,但到底還是曾經的秦大夫本人,雖然如今神陽之體完全百病不生,但對于這套養生拳還是挺感興趣的,甚至覺得其中大有門道。
就比如說青松道人,這云山觀的觀主能活到現在,養生拳功實在不可沒。
此刻天才蒙蒙亮,青松道人還在酣睡,齊文則因為憋尿開門出來,見到秦子舟已經在打拳,忍不住說一句。
“秦爺爺您可真勤快。”
“呵呵,清淵小道長早。”
秦子舟回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云山觀實行成年才賜道號,清淵是齊文如今的道號,而秦子舟則還是秦子舟,畢竟給青松道人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收秦老為為徒弟的,所以只是在云山觀掛名。
實話說這也讓齊文松了口氣,畢竟若是自己師傅真就將這么一個老人家收為徒弟,那按照先來是師兄的原則,他豈不是要叫對方秦師弟了?
在齊文急匆匆跑向茅房的時候,原本還在打拳的秦子舟忽然神色一動,收起拳勢隨后縱身飛躍而起,身上星力牽引靈氣飛舉而上。
等齊文上完茅廁回來,就發現秦子舟已經不在院子里了,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這老爺子是回屋睡覺了還是干嘛去了。
而此時的煙霞峰上,秦子舟落到山巔,望著真站在那邊石頭上眺望云海的白衫人,確認無誤后趕緊拱手行禮。
“見過計先生!”
計緣回神,轉身回禮。
“秦公,在云山觀可待得習慣?”
“哈哈,哪有什么不習慣,前生忙了一輩子,過過悠閑生活,采氣引星而修行,挺舒坦的。”
計緣笑了。
“計某還以為你會閑不住手,會太過頻繁的下山去治病救人。”
治病救人當然是好的,計緣也不會反對,但秦子舟可是有希望成為未來界游神的,修行的比重自然要更大一些,治病救一人百人,修行將來救無數人,見秦子舟這樣子也是更放心了一些。
“道理秦某懂,自然不會辜負你與龍君的苦心,而且云山觀也不缺病人,就是病癥單一了些。”
秦子舟煞有其事的說了一句,讓計緣愣了下,難道秦子舟的名頭傳山下去了,導致有人上山看病?
“病癥單一的病人?”
聽到計緣的問題,秦子舟笑了笑。
“嗯,采些草藥制作藥膏,治得最多的就是跌打損傷之癥。”
可以,計緣明白了,也不由得笑了。
“看來秦公在這里過得確實不錯,都會開玩笑了。”
印象中以前的秦子舟基本是不茍言笑的,至少有限的接觸幾次都不是愛笑的人,現在到能偶露促狹了。
“青松道人和齊文起來了么?”
“還沒有,不過也快了,再有半個時辰吧。”
計緣點點頭。
“行,那就等他們起來了我在下去,現在就與秦公一道欣賞這云山之海吧。”
清風徐徐之下,將計緣負手的衣袖吹得拂動,秦子舟也走近幾步,一同觀摩云海。
兩人一個風輕云淡縹緲若仙,一個長須白眉也似老仙,若有常人登山突然看到這幅光景,說不準就會心生敬畏大呼仙長。
“秦公應該還沒見過大海吧?”
“嗯,是沒見過。”
不知怎么的,計緣心中又想起了之前海上的那種特殊鳴叫聲和天際的紅光。
“有的是機會游遍山川四海,天地很大,大過常人所想,秦公若真能成就界游神之位…”
計緣抬頭望向天空,此刻雖然星辰早已看不見,但不過是被天光所遮擋,實際還是在那的。
“若真有那一天,計某還仰仗秦公能嘗試看著天地是否有界,能行到天星之外去瞧瞧。”
秦子舟也下意識抬頭望天。
“若真有那一天,秦某自然會的…計先生,那邊有什么?”
計先生不會無緣無故這么說,而且秦子舟雖然接觸的修行之人不多,但眼界卻從一開始就被拔高了,畢竟見了城隍等鬼神還在其次,他可是見過兩江正神,見過真龍的,計先生的修為肯定也極高,能讓計先生說出這話,肯定有文章。
不過計緣沒能回答出什么。
“計某也不知道啊!”
晨光越強,霧海越消,很快云山觀中的師徒兩就起床了,而計緣和秦子舟也從山頂上下來,只是沒有急于進到道觀里同齊宣和齊文打招呼,而是在天空隱匿著望向觀外某處。
果然,沒過多久,兩只小貂就瞧瞧來到了云山觀外,接著廚房院外的一根柴枝,攀上云山觀的院墻,隨后又沿著院墻跑到大殿后方隱蔽處跳入觀中。
不一會,青松道人和齊文一起在道觀院中打拳的時候,兩只小貂就躲在大殿后面偷偷看著。
秦子舟笑著指向那邊,對計緣道。
“每天都來,都是這個時候,有時候還會偷偷帶點禮物放廚房。”
“哦?什么禮物?”
計緣好奇心起來了。
“哈哈,我想象,嗯,有時候是咬死的蛇,有時候是山溪中的小魚小螃蟹,也有咬死的山鼠和青蛙,什么毛蟲殼蟲的更是不少,少數時候會有一點點漿果…”
“哈哈哈哈哈…好禮物,好禮物!”
這計緣還能說什么,除了覺得好笑,還覺得有些可愛,當然,收到“禮物”的齊文估計不會太高興,畢竟打掃廚房肯定是他的事。
等兩個道士打完拳,計緣和秦子舟才以步行的姿態從院外敲門進來,而見到計緣的兩個道人自然十分高興,張羅著要招待一頓豐盛的午餐。
只不過在知道計緣來讓他算卦之后,什么采購食材之類的事情全都甩給了齊文,而青松道人則將精力傾注到了算卦這件事上。
云山觀大殿前幾張小馬扎排開,齊宣、計緣、秦子舟三人坐在一起,一張泛黃的舊紙卷就癱在青松道人的膝蓋上。
“這…計先生,就一張紙,如何算卦呀?”
青松道人感知不比仙修,無法靠摸紙感受氣息,計緣想了下便道。
“你就當這紙是‘家宅’,算一算‘住戶’的情況。”
“家宅?”
齊宣愣愣看著紙,順便晃蕩兩下。
“住紙上的,難道是畫和字?”
“不錯,正是字,以字為戶以紙為居,成貼年為數十年前,算是住戶的生辰八字,具體在…”
計緣將左離成書劍意帖的時間也報上,更是補充“住戶離家時間”。
這聽得青松道人一愣一愣的,但面上的表情卻逐漸興奮起來,這種事換個人來說他會以為對方有病,但是計先生來說,那就絕對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