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鯨將軍在外頭稍遠處聽得也是心中喜悅,本以為龍女來了,沒想到龍君也是想來的,那更不用怕了。
于是巨鯨將軍張嘴就“噗”得將一直含在嘴里的那個精怪吐了出來,直接滑到了計緣旁邊。
龍母皺了皺眉頭看向巨鯨。
“這是誰?”
“回君母的話,這是那雜鱗惡蛟的手下,圍在龍巖島外圍鬼鬼祟祟的,除了他,其他的那些雜碎都被我吃了!”
“那你怎么不連他也一起吃了?”
應若璃笑了笑道。
“娘親放心,這是女兒特意留下的,讓他好帶我們去那惡蛟的老巢,正好將之誅殺!娘親可知曉那惡蛟還有什么親朋往來,還有什么幫兇在身邊?”
龍母思索一陣。
“當年初與那家伙遇上,身邊倒是沒見著什么其他厲害的妖物,前幾年聽說他也是打聽了好一陣子之后,才開始對我死纏爛打,甚至吃了我水府中外出的一些侍從,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打聽到了我住在龍巖島。”
巨鯨將軍在外面附和著回答。
“那雜鱗蛟是從荒海來的,能在這里有什么根基?就算結交一些朋友,也都是酒肉朋友,他在的時候給個面子,死了誰會惋惜?即便是荒海有一起過來的,以那邊蠻荒的態勢,更不會有誰理會了,再說了…”
“若是能將龍君的身份抬出來,哼哼,四海真龍相互之間誰不認識,誰不會給龍君幾分面子?到了這地步,水族中又有誰敢幫襯?”
這話倒是說得有些道理,但龍母明顯非常不喜,應若璃便趕緊扯開話題。
“好了好了,先解決掉那雜鱗蛟再說,計叔叔,我們怎么逼問他合適?”
計緣想了下道。
“只需要放他走,他自己就會帶我們過去的。”
說到這,計緣直接拎起地上的妖怪,猛然朝著外頭甩去,以柔勁推送,令其直接在水中劃出一條痕跡,一直飛到了龍巖島外。
似乎是扔出來的時候還被施了什么手段,沒多久這妖怪就醒了過來。
這妖怪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邊上的兄弟全沒了,再看看龍巖島那邊,有條大鯨魚在那時不時擺著尾巴,以為是剛剛被打暈后就沒人管他了。
‘哎呦得趕緊去通知花龍侯老爺!’
那種魚類的精怪哆嗦一下,立刻反應過來該跑了,于是趕緊又是游竄又是御水,直接貼著海底朝著偏西方向跑去。
而在其離開后又過了一會,計緣和龍女才一起跟了上去,龍母猶豫了一下,最終也一起跟了上去,依然由巨鯨將軍托著,只不過這次由龍女施法隱匿的行蹤。
大約在海底九百里外的一處海溝內,有一座以巖石珊瑚等物搭建起來的水府,雖然粗糙,但這些年也被經營的有模有樣。
那精怪游竄的速度遠不如巨鯨將軍,九百里花去了大半天時間才到。
此刻勉強算是正殿的位置,主坐上方有兩人,一個穿著棗綠色長袍頭戴一頂高冠的男子,另一個渾身表皮灰褐色的光頭赤膊男子,其余旁坐上也是各有水中精怪,或像人多一些,或像魚蝦等物多一些,一起在那鬧鬧呼呼的吃吃喝喝。
“來來來,鯊兄弟,你今天你能來拜訪我,算是給花某面子,那些要求咱先不說,花某考慮過后定然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來,先喝酒,喝酒,這可是我前陣子穿行北海,在恒洲附近弄沉了十幾條船,才弄來的人間美酒,還有些這東西,什么香料果脯的,那些凡人比我們還會享受!”
綠袍男子顯得興致極高,哈哈大笑的不停介紹這些東西。
灰皮的赤膊漢子舉起酒杯笑笑,看看帶著氣泡保護的酒水,淺淺喝了一口。
‘哼,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不過嘴上還是笑呵呵的說道。
“酒倒是不錯,但是花兄既然弄沉了十幾條船,那這船上的人嘛,嘖嘖,人肉可比…”
“呃哈哈哈哈,灰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控制得住自己的嘴啊,再說人若死了泡了海水,味道就變了!”
“哦哦哦,是我多嘴,是我多嘴,將來花兄若有空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路途雖然遠了點,但卻絕對難忘!”
綠袍男子立刻起了興致。
“哦?那是哪里?”
“當然是黑…”
灰皮男子話說到一半,外頭就有顯得極為倉皇的聲音傳來。
“老爺!老爺…不好了老爺!”
綠袍男子站了起來,沒過多久,那個魚鱗精怪就跌撞著連游帶跑的進來了。
“嗯?不是讓你看著美人那嗎?怎么自己回來了?”
魚鱗精怪對著綠袍男子拜了拜。
“不是小的擅離職守啊,是那條兇惡的巨鯨又回來了,還請了幫手回來,怕,怕是要對老爺不利啊,小人我也是與他們纏斗了一番才逃出來的,其他弟兄就全都被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綠袍男子放聲大笑起來。
“你尚能和他們纏斗一番,還敢來找我麻煩?以前我處處忍讓,雖然吃了美人府上不少下人,但始終沒對那條大鯨動手,他倒好,三番兩次跳出來,那就別怪我了!”
“花兄可是遇到麻煩了?是否需要我幫忙?”
還坐在位置上喝酒的灰皮男子這么說了一聲,象征意義大過實際意義,站都沒站起來。
“哎,灰兄不必在意,那巨鯨雖然孔武有力,但不過是個沒化形的小角色。”
“可是你這下屬不是說還請了幫手了嗎?”
那灰皮男子也就隨口再這么一說。
“哈哈哈…灰兄你忘了,當初你們說想要一個修行精深純粹的水族妖物之魂,我為表誠意,糾集好些幫手,再加上你那幾位兄弟一起幫忙,去東海那邊圍殺過一條墨蛟!”
灰皮男子皺起眉頭。
“想起來了,我雖然沒去,但據說那墨蛟道行極深,有心算無心又是圍殺之局,居然還被他跑了,所以只得了一條龍筋,龍魂龍軀自然走脫了,云洲那鬼神眾多,我們倒是沒有貿然追,后來還是另尋的…難道這墨蛟還有什么特殊的?”
“嘿嘿,其實我有一件事沒說透,我之前吃了美人很多仆從,從他們口中逼問出了一些消息,他們有一個靠山,就是那條墨蛟,都稱之為‘墨爺’,想必是美人以前的相好,但當初那墨蛟就算不死也不成氣候了,肯定當不得救兵。”
綠袍男子怡然自得這么說著,也令灰皮漢子心下恍然,不由高看對方一眼,沒想到這家伙還有這份心計,不是完全沒腦子。
“好你個雜鱗妖孽,原來墨榮的死和你們有關!”
應若璃清冷的聲音自外頭傳來。
緊接著就是“轟隆…”的一聲巨響,水府外殿直接被巨鯨將軍撞毀,綠袍男子和灰皮客人所處的位置也是搖搖晃晃不斷有石塊珊瑚落下。
綠袍男子怒意驟起,龍氣席卷而出面部表情猙獰,腳下一蹬就飛射出去殿外。
“是誰不想活了?敢來花大爺這里撒野!”
男子罵完,就看到了外頭一條巨鯨,以及其背上的兩名女子和一個青衫男子。
“美人?你,還有個妹妹?太好了!都送上門來了!”
綠袍男子仔細盯著龍母和龍女精致的面龐和凹凸的身形看了許久,雖然二者表情冷漠但這都無所謂,然后再看向邊上的青衫男子。
“你就是墨榮?還沒死?果然沒什么龍氣了!”
計緣搖了搖頭,連話都懶得說,左手平伸,青藤劍就自動到了手中,隨后右手輕輕撫過劍身,才將之交給應若璃。
龍母將一直高抬的頭微微低下一點,站在巨大的鯨首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綠袍男子。
“花侯,這是我女兒,替我來做一件事!”
名為花侯的花鱗蛟龍愣了一下,看應若璃。
“你女兒?做什么?”
應若璃渾身法力全都涌向雙手涌入青藤劍,瞇起眼脫口回答道。
“殺你!”
開口的同一時刻,龍女已然伸手拔劍,但抓住劍柄拔劍的同時,感覺運力千鈞都十分廢力。
‘好沉重!’
右臂帶著細不可查的微微顫抖,奮起全力終于在下一刻拔出了仙劍。
“錚——”
劍鳴聲起。
一道銀白匹練在海底閃現,,在花侯瞳孔巨縮和下意識的閃避中,直接斜著劃過身前。
轟隆隆隆隆…
海溝上大量巖石崩塌,水府近半被掃毀,更是留下一道更深的劍痕于海溝底部。
但應若璃在揮出這一劍的時候就暗道不好,她終究是控制不住仙劍,砍偏了一點點,只是剁掉了對方一手一腳,另刮下一小片皮肉。
“吼昂…”
花侯痛苦的龍吟聲響起,在無盡的血污和渾濁的泥沙中,一條花鱗蛟龍現出原形,痛苦的在海溝中打滾,活脫脫像是一條被剛剛抓出泥土的蚯蚓。
“吼昂…哞…哞…吼昂…”
計緣看應若璃還想運法揮劍,伸手制止了她。
“雖不死,也傷得極重了,不需要浪費法力。”
當然更關鍵的是不需要浪費青藤劍的劍氣,雖然龍女的法力補足了大量的消耗,但若無仙劍本身劍氣在也是沒那種無可匹敵的鋒銳的。
不過計緣當然不會讓大家這么站著,而是右手拇指彎曲,四指像扇扇子一樣在胸前微微揮動兩下,隨口張口吐出一大蓬紅灰色的火焰朝著海溝中被痛苦折磨得發狂的花鱗蛟龍飛去。
在龍女和龍母,巨鯨將軍和周圍水府逃竄的水族,以及那個才出門的灰皮男子眼中。
那一蓬顏色怪異的火居然在海底都一直不熄滅,最終落到了花鱗蛟龍身上。
嘩啦啦啦…
明明是在海底,整個剛剛還籠罩在灰塵和血污之中的蛟龍之軀,卻一剎那燃起了猶如烈火烹油般猛烈的紅灰色大火。
“昂…”
蛟龍的龍吟聲驟然高亢了好幾個檔次。
‘什么!?御火?在海底燒蛟龍!?’
灰皮男子剛剛看到龍女運使仙劍已經暗道不好,此刻看到這種詭異的御火場景,更是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發抖。
只不過正想溜呢,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巨鯨方向,發現所有人都或愣神或表情夸張的看著烈火,唯獨放火的那個抓著劍,面向了自己的方向。
一下子,渾身上下好似被針扎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