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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3章 天價彩禮

熊貓書庫    帶著淘寶混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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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弗又將訴狀拿起來仔細看了一番,思忖半晌后,將李想木二叫了過來,詢問道:“你們去被告盧蟬兒家打聽情況時,他們族人可有異常?”

  “回大人。”

  木二蹙眉,“卑下覺得那盧家人很奇怪。”

  “哦?如何奇怪?”

  木二閉上眼,回憶了好一會兒,才道:“卑下總覺他們的神情不自然,而且,被告雖是平民,可其家族也算興旺,談不上富貴,但也比一般小民富足。

  卑下走訪了幾戶外來戶,反應也頗為怪異,見我等詢問,眼神躲閃,可聽到我們是應天府的人后,卻又暗示我們去別村打聽。

  卑下后又去鄰村相詢,原告之事其實是從這些鄰村人口里聽來的。

  大人,大明治國,皇權不下縣,鄉間管理皆由族老完成。

  按理說,這被告雖父母全無,但按常理,族人是不會放棄對孤女的照顧的,因為傳出去名聲不好,對其家族與外部的聯姻不利。

  且屬下打聽到,被告父親遺留下了四畝薄田,這薄田并未被王莊氏(繼母)奪去,而是收回了公中,每季給予四成收成,經過走訪,族內并未克扣孤女口糧,每季都足量分予,且薄田依然在其名下,并打算做為其嫁妝,想為其挑一可靠的男兒為夫君。

  這些都是屬下從他們臨近的周家村打聽出來的。聽周氏族人說,盧家族老對這孤女談不上多憐惜,但也沒苛待,還算盡了長輩的義務,對其的安排還算過得去的。”

  “不錯。”

  李想接話道:“屬下打聽來的消息是差不多,屬下亦覺盧家人有些奇怪,聽到我們是應天府的人后,欲言又止的,可最終卻是沒問出什么來。”

  左弗瞇眼,思忖了片刻后,道:“按例,本官一旦接了訴狀,被告原告都不可回家,都要在保人家居住。不過,我總覺這里面有些不尋常,吩咐下去,事涉選秀,不按常例審案,被告原告必須待在衙門,且去收拾兩間房出來,將二人分開安置。

  記住,無本官允許,不許任何人探視,交談,便是府丞也不許!另外,派人去王家村探訪,看看莊氏再嫁之人有沒有什么異常!”

  “是!”

  李想抱拳,“屬下去找張銘,讓他親自帶人盯著!”

  左弗點點頭,“此案背后涉及倫理禮法,無輪怎么斷案,都會引來非議,我等必須小心處置,揪出背后之人!”

  “大人!”

  木二問道:“會不會就是沖您來的?”

  他說著便壓低聲音道:“您杖責了國丈,皇后憤恨難平,如今選秀之事又經您手,會不會是皇后?”

  左弗望著桌上的茶盞,望著沉在杯底的茶葉,沉默半晌后道:“不管是誰,總之來者不善。莊氏再嫁門第也不高,也不過是富農,并無多少見識。可這一紙訴狀寫得卻頗有水平,緊扣忠君孝義四字,這不是一般訟棍能寫出來的東西。寫出此訴狀的人,深諳纏斗輿論之道…”

  白皙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下兩下,“這樣,你們立刻去通知梔蕙,將此事說與她聽,讓她寫一篇報道來。”

  說罷便是冷冷一笑,“既然要玩,那就玩大點,玩得天下盡知才好!”

  “大人,如此我不就更被動了?”

  李想急了,“這等事乃是風口浪尖之事,大姑娘再將此事宣揚,到時無論大姑娘怎么宣判,必會引來攻擊!”

  “連國丈都打了,我這一頭清名又豈是幾個宵小能滅去的?!放心,他們不是要毀我清名,他們是想掌控這姑娘,同時再為我樹敵!”

  李想一臉懵,倒是木二似是明白了什么,他蹙著眉,低聲道:“這事…那位恐怕是沒這腦子,沒準是想巴結她的人想出來的…又或者,是安山侯自己所為…”

  “父母愛之則為之計深遠…或許吧。”

  左弗輕輕嘆了句,隨即便是冷哼,“只是這等不拿百姓當人的做法真是惡心無比!這姑娘無心入宮,將她弄入深宮,豈能不心生怨恨?屆時,本官若判她必須順母命,她自然要恨我。她一旦恨我,入宮就要尋人投靠,這后宮早晚都是要進人的,左右不能獨占,何不找幾個幫手?”

  “果然還是皇后吧!”

  李想氣憤地道:“即便不是她也是她家人!呸!什么母儀天下,當真是惡心!將人當什么?!物件嗎?!”

  “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

  左弗道:“立刻去調查,你不能出面,派幾個不常出面辦事的人去,低調些,隱秘些,能寫出這樣訴狀,想出這樣法子的人心思必然不簡單,必會抹去一切相關痕跡,盡量自己不要開口…”

  左弗望著李想,“我教你多年,你應該知道怎么做吧?”

  “是!”

  李想冷笑,“那些狼崽子總埋怨沒機會,活得就像影子,現在是他們上場的時候了!”

  繼女離家逃避選秀,繼母為保繼女,繼而含淚將繼女捆上衙門,求青天老爺做主的故事不出半天就在京城流傳開來。

  彼時少娛樂,普通官司都能讓人議論半天,就更別提事涉選秀的案子了。

  尤其是,應天府尹這個以剛直著稱的人竟是將案子延期后審,且不按常例將人送往保人家居住,反是扣押在衙門,如此反常的舉動自是引得更多人注目,朝野也紛紛議論了起來。

  過了兩日,應天府依然未再開堂審案,這流言蜚語也就多了起來。而金陵晚報又在這個時候報道了此事,更是引得世人注目,各茶館酒肆的茶客,酒客竟因此事而爭論了起來。

  有人覺得繼女無罪,一個農家姑娘哪里知道應選也是忠君之道?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姑娘,懼怕天子威儀,深宮規矩,自是害怕的。畢竟,這世上也不是人人都有那野心,想進那后宮去搏富貴。

  但也有人覺得繼女有罪。繼母雖已改嫁,但畢竟為其母,也曾照料過,如此違逆,實數不孝。且繼母也是為其著想,畢竟只要符合條件就得應選,擅自逃跑,不光自己要倒霉,還要連累家族,這繼母算是明事理,有情義的。

  支持莊氏的人自然引來一大群人的抨擊。莊氏若真有那么良善,就不該改嫁,而且既然改嫁了就不是盧家的人了,盧家有族長,有族老,盧蟬兒還有叔伯在,哪里輪得她來做主?更別提,她之前還擅自給繼女做媒,想讓其嫁于鰥夫。

  而她自己明明也有女兒,為何著急將自己女兒嫁了,卻逼繼女來應選?!若真為繼女著想,也應找個像樣的夫君,將她也嫁了,畢竟,天子的枕邊人不是那么好當的!尤其當今皇后善嫉,不賢,在這樣的后宮之主手下過活,就憑這個鄉下姑娘的見識,沒幾下就給人弄死了吧?

  尹梔蕙雖未因此事跟左弗碰面,可僅聽李想等人描述,立刻就猜出了這件案子背后的不尋常。但她沒有去過分強調自己的立場,只是將這件案子原原本本報道出來,包括李想人探訪到的消息。

  不得不說,這姑娘很聰明。天下人都知金陵晚報乃是左弗創辦,在這個時候,報道這樣的案子,越中立,越不帶情緒,反而越令人信服,越能讓輿論分成兩派。

  讓天下人都向著一個方向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左弗也沒指望大家都站在繼女這一邊,她只要有另一種聲音發出,她的目的就算達到了。

  看完報紙,左弗抿嘴一笑。

  自己這是撿了個寶啊!尹梔蕙很適合這份工作!這樣的人才就該挑大任,再磨礪個幾年,就可以讓她徹底接替總編的位置了。現在的人嘛…

  雖也跟隨她多年了,但跟隨她時三觀已形成,雖不迂腐,但到底比不上年輕人了。尹梔蕙獨立思考的能力很強,觀察事物的能力也很強,且政Z敏感度極高,社交手腕也強,這樣的人細心培養個幾年,莫說是當一個報社總編,便是去當官也是可以的!

  誰說女子不如男?!不過是這群人不給女子機會罷了!

  第三日,下面終于查到了一些消息。

  這做局之人心思果是很縝密,若不是左弗手下這些人經過多年訓練,知道反偵察,怕是什么都查不出來。

  即便如此,他們最后還是靠著收買了其鄉里人才打探出一點有用的消息出來。

  這莊氏再嫁之人姓王,名王有根。此人之前亦曾娶妻,只是妻子難產,一尸兩命后,便一直未再尋到合適人。家境倒也算尚可,有些十來畝地,還有幾畝桑樹,家中兄弟還有二人。

  靠著這些田地以及種桑養蠶,日子倒也過得去的。只是因鰥夫名聲不好,也再無姑娘敢嫁。后因先帝執政末年,征丁嚴重,禮法松動,國朝隱隱又鼓勵寡婦再嫁,經人介紹,便是與莊氏好上了。

  一個克妻,一個克夫,都不是好名聲,在一起自然也不怕什么。先后又生了二女一子,如今長女已被其在前不久嫁掉。而就在這個事件上,鄉人察覺到不尋常。

  王有根家雖有些薄產,可依然是農戶,如今女兒卻嫁了富商之子,還是嫡妻。大明皇室有祖制只得取平民,可民間卻不管這個,是很重門第的。

  商賈雖卑賤,可卻有錢,怎么也不會娶個農家女為正妻的。而且給出的彩禮驚人,竟直接給了百畝水田以及五頭水牛。

  如今國朝大片牧馬養牛之地淪于敵手,水牛何等珍貴?即便是國土未淪陷時,牛也是異常珍貴。許多莊戶人家干一輩子都未必能攢出一頭牛的錢,如今一出手就是百畝上等水田外加五頭牛,這彩禮著實不尋常!

  說句不尊重女性的話,在這個年代,這手筆能夠買上百來個妾,還有剩余呢!

  王有根就一農戶,其女也無出彩的地方,且是為躲避選秀匆匆嫁娶,是女方有求于男方,何須如此大筆彩禮?

  有問題啊!

  左弗聽著下面人匯報,琢磨良久后,才道:“繼續查!將那富商也一起查了!還有,再派出些人手出去,盯緊王家人,看看他們都與什么人往來!還有,想法將其女婚嫁那日賓客的名單都拿來!”

  “大姑娘,這明明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

  李想咬牙,“借婚嫁之名收取好處,用非親生子來博富貴,巴結貴人,這就是沖著您來的!”

  “其實就是我們揪出背后之人也無用。”

  喬肆忽然道:“名義所在,大姑娘便就揪出了背后之人又能如何?這名義大如天,一個忠君就能壓死您,這案子無論怎么判,姑娘都是里外不是人。”

  “喬桑,話不能這樣說。”

  木二道:“起碼我們得知道到底誰在背后搞鬼!”

  “大姑娘心里已經清楚了,不是嗎?”

  喬肆道:“這繼女憑其姿色必能入選,她入宮必也會引起圣人注意,畢竟這事已經鬧這樣大了。而且,她雖說還有族人,可近親血脈之人已無,且門戶過低,無人可倚仗,這樣的人最易得圣心眷顧,因其能所倚仗的人不多。

  而若是將這樣一個能讓人放心的人暗暗控制在自己手里,豈不是很美妙?我等已見之,其女性情剛烈,寧可出逃乞討亦不愿入宮,對其繼母之恨便是在公堂上亦毫不掩飾。

  大姑娘一旦站在其繼母那一邊,她必是恨毒了姑娘。你們沒看見,當她跪在公堂上,望著大姑娘時那眼神嗎?那是期待,是她唯一的期待!大姑娘青天之名傳天下,這是她最后的希翼!若大姑娘讓她失望了,她之恨絕不會下于皇后!”

  喬肆說著便是喃喃道:“想出此策之人當真是厲害。”

  “喬肆,你哪一邊的?!”

  于山不滿,“你怎么長他人志氣呢?!現在這厲害人可是沖著咱們大姑娘來的!你說揪出幕后之人也無用,難道我們就這樣乖乖入套?!”

  于山說著便是猛地一拍桌子,氣鼓鼓地道:“這都叫什么事?!來了這京城竟受氣了!為民辦事也辦得這么憋屈,還不如在瓊州逍遙自在呢!處處都是算計,咱們招誰惹誰了?!”

  “呵呵。”

  左弗輕笑,“都是為了一個利字,你又何必生氣?”

  她抿了口茶,望著喬肆點點頭,“有長進。不過話都說到這兒了,那你說說,我應如何應付此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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